老村长楚晏说:「是啊!说也奇怪,莫非福缘已尽,上天要收回这份恩赐。」
卢谭问:「怎么说?」
「事情要从五十年前说起。这里是曲家封南郊的一个小村落,名叫火坡。顾名思义,这里的气候异常乾热,虽是林地,却无林木,也无人家居住。当年我们从荆科镇一路逃向自治区,一行人越过长龙河南下来到这里,因为无法适应这里乾热的气候,一时病的病、死的死,无法再往前进。活的、病的只能向老天祈求给我们大伙一线生机。说也奇怪,突然又是一阵空前的天摇地动,我们正苦雪上加霜,只能无助地把性命全缴了给老天爷。不料,就在地震过后,天候突然大变,一向艷阳高照气候乾燥的火坡,突然气温骤降,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二百多天是细雨濛濛,晴时不酷热,阴时天空常笼罩着灰黄的尘云。火坡一下子变成适合栽种经济作物的好地方。病的人也无药而癒了。为了让村民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我们决定暂时在这里搭屋居住。」
浩源问:「这是五十年前一场大地震后发生的事吗?」
「是。不止这里的天候有变化,就连在二公里外的曲家封市也发生奇怪的变化。」老村长摇摇头说:「我们决定在这里居住,就必须採购一些生活用品。而我们推派去曲家封市採购物资的人却在南郊的树林遇到不可思议的事,不论他们怎么走,就是穿不过林子,即使使用指向仪找到方向,眼前所见的也尽是飞沙走石,寸步难行,只好无功而返。而最令大家痛心的事也在那个时候发生。」老村长回忆当年的情形,满脸哀伤地说:「前往採办物质的族人阿铝,他不信三天前才走过的路,会在一场地震后就完全淹没,便一个人硬闯飞沙走石,才踏进半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摔了出来。他只觉全身冻寒难耐,于是返回火坡。大家原本以为只是摔一跤,没什么大碍,不料第二天起,阿铝开始出现老化现象,不到三天就瘦骨嶙峋,气若游丝,再一天就断了气,全身乾涸,皮肤出现蜡般的顏色。」
老村长似又见到当年的阿铝,脸露害怕地说:「从他走的那天起,我下令不准族人再踏进曲家封南郊的树林,转而向天眷自治区求援,有了您老的资助,我们才能在这里平安的落户。」
浩源问:「从那之后,有从曲家封到这里避灾的灾民吗?」
老村长摇摇头:「我很确定没有,因为现在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当年跟着我出来的族人,第二代的妻子也是去天眷作生意时他们认识而娶回来的。」
卢谭问:「您刚才提到,福缘已尽,上天要收回这份恩赐,是什么意思?」
「其实大地震之后,曲家封的上空就一直出现黄尘云雾,五十年来从未散去。七天前,这黄云突然消散,晴空万里,火坡的云雾也跟着散去,气候又像当年一样乾热。幸好这些年,我们种植了很多树木,早已绿树如茵,人还过得去,但山坡上的茶树就没那么幸运,几乎乾涸了大半。我们正担心在坡顶上的蓄水池一旦乾涸了,这里恐怕又要恢復当年的景象,这一大村子的民眾,不知道能去那里安生立命?」
卢谭说:「火坡原本就不适合人类居住,你们能在这生活五十年的确是奇蹟,是上苍福荫。现在又回到五十年前的景况,茶园乾旱恐怕无法倖免。」卢谭刻意隐瞒禁錮乙事,加以心中已有决定,于是对老村长说:「五十年的基业弃之可惜,但留得青山,来日必可再展鸿图。如果你信得过我,希望能听我建议。」
「老总理请说。」
卢谭说:「火坡五十年一轮转,此处已非久留之地。近来,天眷国正积极规划住宅扩建工程,以因应从四方进入天眷国的民眾,以及莎鄱紆山结先知乐正信徒们的迁居。雷总理是我的义子,我曾陪他回去他小时候的住处,地处夏、天眷与上黎三国交接处。近天眷的迎风坡,气候温和,雨量丰沛,你们或许可以考虑迁徙到那里落户。」
老村长面露难色,说:「只是五十年来,这村子已有二、三十户人家,人口逾百,不知道那里是否容纳得下我们整村的人?」
「我记得那里有一大片平缓的山坡地,和这里的面积差不多,其至还更宽敞;如果加以整理、规划,不仅足够你们整村的人安身立命,还可福延子孙。」
和浩源完成採购益茗回来的楚益,一直留心父亲与卢谭的谈话,此时,他说:「不知道是否有主地?倘若有主,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出让?」
「这事不慌,我会让雷总理把事处理妥当。」
「若真能如此,需要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付。我们全村的人对你们父子都将感激不尽。」楚益向卢谭深深一鞠躬。
「为政之人要做的事,无非就是了解百姓的需求,协助他们以正道取得所需要,给百姓生存空间,就是给国家长治久安的保证。我相信雷总理一定会重视这件事。」
老村长感激地说「谢谢老总理。」
「您千万别客气。」卢谭转对浩源说:「才七天的时间,这里大部份土地已出现龟裂现象,恐怕乾旱随时就到。我要你们重新思考是否还要跟我一起回荆科镇?」
大家面面相覷,一时间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其实褚净早希望能调头回去,但司徒允的目的未达,死都不肯放弃。而且卢老总理的话里有话,明显他是想要回荆科镇,这决定似也无法改变:此时的褚净只能等待大家表态,以便做出最安全的决定。
第六章 禁錮后的生灵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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