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晨曦味的教室总会配着些昏昏欲睡的疲懒,整个教室沉闷的毫无朝气,像是被迫推磨的驴子恹恹的耗着时间,直到一声尖叫响起,戳破了酣睡的泡泡,这才重新焕发些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啊!”
司思不可置信的看向阮月,眸中的理智逐渐瓦解,她一把夺过面前人手中的外文短篇,不信邪般的上下扫了眼,似是想确认这是阮月带来的摸鱼偷懒的新品。
磕磕绊绊翻译了几句话,蓦然发现手里的文章并不是《金瓶梅》英译版后,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气愤大喊:
“你为什么大早上在背英语!”
“阮月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当坐吃等死的富二代吗,你为什么要偷偷学习!”
瞧着司思那张委屈又气恼的脸,阮月平白生出一股心虚,幻视自己变成了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正想解释点什么时,面前人猛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阮月拉住眼前人,生怕司思怒气上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别管我,我要去找文颂!”
司思现在火的厉害,她好端端的一个吃喝玩乐搭子,竟忽然跑去学习了,归根结底都是文颂的错,要不是他前段时间闹别扭,哪儿会生出那么多事端。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阮月离开E班,她的日子该怎么过,无论如何,今天文颂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权宜之计都是权宜之计。”
眼见着周围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阮月一个用力直接给人按住,难得软声道:“上床需要。”大清早的,她也不想背英语但这是和文颂上床要做出的必要牺牲。
为了培养语感,文颂昨天给她布置了篇美文叫她早课背好,任务是长期性的,只要她补习一天,就会布置一天。
阮月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骨,一想到司思每天都要闹腾一顿,她就头疼,更何况她还没背完,眼下是不能继续刺激司思了,她还得另找个时间完成任务,不然晚上交不了差。
本以为司思还要再闹一会儿,好在,对方听完她权宜之计那番言论后就冷静了下来,半晌,盯着她的眼睛一错不错道:“所以只要上完床,你就会继续和我一起不学习了是吗?”
阮月点点头,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谁想,第二天司思直接给她带来了个“大惊喜”。
她瞧着摆成一排的心理诊疗所的病历本、缴费清单和开药单,不乏困惑的问了句:“哪儿来的?”她明明记得司礼不是精神科医生。
这些是糊弄文颂的必需品,她本想着花点钱去个私人小诊室买这些假资料,司思倒是本事通天,直接给她办好了。
“司礼女朋友弄到的,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嫁进来,巴不得帮我办事儿。”
话罢,她又递给阮月一个小瓶子,神秘兮兮的朝着她眨了眨眼:“这个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瓶子不大不过食指那么长,材质是最普通的玻璃材质,瓶身绕着圈红纸,依稀能从间隙中看到红棕色的液体,阮月拿在手里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在瓶底找到两个小字:“内加这是什么?”
“春药,也是司礼他女朋友帮我找的,听说这个牌子在当地特别有名。”司思神秘兮兮凑到她耳边说道,脸上邀功的得意劲不掩:“有了它,你和文颂不就事倍功半了。”
阮月盯着司思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一时之间忘记出声,她的所有情绪已经随着春药二字游离到躯壳之外,换作从前,她巴不得天上掉下这种好东西,然后立刻用药拉着文颂与她速战速决。
可眼下,她非但不觉兴奋甚至还有些隐隐抗拒,阮月垂着眼睫,握着瓶子的手紧了又紧,努力消化着这份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
一旁司思没有察觉到阮月的异样,仍在叽叽喳喳描绘美好的纨绔生活,见阮月半天没说话,她这才觉得不大对劲,眉毛一竖质问道:“阮月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这场谈话令两人不欢而散,不知道是觉得自己没有出息还是真话刺痛人心,总之阮月的心情很不好,毫不夸张的讲,如果情绪可以化为实质,那此刻她已然被冰霜包裹,郁气重的足以污染路过的每一个人。
她板着脸回到家,对阿姨们热情的问候佯装不见,她的脑子现在乱的很想一个人单独静静,于是换了鞋袜转身欲往楼上去。
路过厨房时,阮月决然的脚步顿了顿,无他,余光扫到文颂正在做饭——
少年围着个卡通围裙,动作熟练的处理着砧板上的草鱼,刮鳞、去内脏、花刀,利落的样子令旁观的几个阿姨都啧啧称赞,俨然一副厨房老手的模样。
换作平时,她兴许还有兴趣上前凑一凑,只是今天实在没那个心情。
“小月回来了,你先上楼换衣服待会儿下楼喝鱼汤。”文颂笑的温柔,眉眼间的温度几乎能将人融化。
“我不饿。”阮月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敷衍般的扔下了句话随即就要回房间。
“心情不好吗,发生什么事了?”自从亲历A班对阮月的言语霸凌,文颂就对类似的事情十分敏感,生怕阮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被人欺负。
许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慌了赶忙脱下围裙,随意冲了两下手便快步走到阮月身边。
阮月没理他,自顾自的朝前走,谁想胳膊蓦的一沉,转过身去一双心急的眸子倒影在她的眼底。
触及到少年周身的执拗时,原本虚浮在半空的不满陡然飙升,她现在有种被人剖开的裸露感,身上的一切弱点都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空中。
这种失控感让她恐慌,许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开始口不择言:“我说了我不饿我不饿,你听不懂人话吗!”
嘶吼声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这是阮月第一次意识到阮家原来这么大,层层迭迭的回音像是巴掌一般落在她的脸上。
这通脾气发的毫无理由,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文颂这遭纯属是无妄之灾,旁观的几个阿姨有些看不下去,出言劝和:
“月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发火。”
“这汤是文少爷专门炖给你的,说月小姐最近学习太辛苦了要好好犒劳犒劳小姐。”
“我们几个想上手文少爷都不让的,月小姐别辜负了少爷的一片好意。”
越界了,作为住家阿姨无论如何都没资格插手主家的事儿,何姨瞪了说话的三人一眼,呵道:“哪儿有你们说话的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像是想给二人腾出说话的空间,何姨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四散,偌大的客厅只留阮月和文颂两人。
一时间,相顾无言,沸水冒出的泡泡费力的在锅内翻身,像是挣扎在泥沼中自救的人,明明身不由己却只能任由沉沦。
“上楼吧,遇到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说。”
文颂善解人意的松了手,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顾自的跑去看火,咕嘟嘟翻滚的泡泡顶开了盖子,奶白的汤底顺着锅沿四处漫溢,好好的一锅汤,看着让人糟心。
文颂细细擦拭台面,饶是知道阮月正看着他,也没再没作声,像是在生闷气,阮月阖上双眼道:“我也不喜欢喝鱼汤,很腥。”
听到这话,少年身形一滞,随即垂下眼睑道了声好,端起那锅鱼汤,顺着洗手池全部倒了下去。
沸腾的汤汁涌进下水道,前一秒的生机活力此时变得彻底沉寂,像两人刚刚转好的关系此刻再度陷入僵局。
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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