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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旧相识

    农历六月廿四,乙巳时,诸事皆宜。
    筲箕湾公庙外已是人潮汹涌,鞭炮锣鼓震得山响,由几头红色醒狮引路,供奉关圣帝的神龛被缓缓推出,信众从公庙前出发,恢弘队伍绕过七八条街,一直巡游至关圣帝庙山脚下。
    今日是关帝诞辰,隆重仪式由洪兴联合几个机构主办,白烟香火源源不绝从庙宇袅袅升腾,本港各大小字头都前来观礼参拜,也不知明年九七是否还能见到如此盛大场面。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艳阳高照,正殿中央「忠义千秋」匾额下,蒋天生与程泰两人手持三炷香,依辈份大小,毕恭毕敬对神龛上那尊忠贯日月的关圣帝虔诚叩拜。
    抬头望关公座像,通身绿袍金甲,面是如重枣的深红,狭长上扬的丹凤眼中充满坚毅果敢,长须如瀑垂落而下,勇猛姿态威仪万千。
    他是忠与义的化身,亦是江湖中人信奉的万能神明。
    庙宇内外气氛肃穆庄重,无人敢大声喧哗,只能看到信众黑压压一片延绵至殿外百米之地。
    “听讲骆驼最近病了,今天这种大日子都不出现。”
    “看样子病得不轻啊…”
    待蒋天生把三炷清香插入铜质香炉内,两人并排步出殿外时,程泰一脸似笑非笑提起这个话题。
    “骆叔向来不是个轻易抱病喊痛的人,兴许是年纪大了。”
    着装正式的男人徐徐开口回答,心里也觉得蹊跷,今天东英只派遣代表来做足礼数以示尊敬。
    白纸扇笑面虎做事说话滴水不漏,拍马屁本领更是一流,只是略略解释了骆驼不能前来的原因,又带着东英众人隐没在数不清的帮会成员中。
    九七临近,本港各大小社团都忙着清洗产业,洪兴与和合图合作无间,大把生意都已经平稳走上正轨,比起从去年差佬出面后就有些偃旗息鼓的东英势头更劲。
    之前蒋天生一直觉得骆驼迂腐,只不过因其手下五虎得力才可以维持到今日地位。而半路杀出的奔雷虎耀扬倒让他有几分忌惮,屯门和观塘的失陷让他苦恼已久。
    生番的位置暂时因为其带来的利益威望不能随意撤职,而观塘几乎是整个被东英吞噬,实际上现在洪兴只剩下十个区,油水更是大减。
    所以与傻佬泰合作亦是无奈之举,但实则蒋天生也有私心。
    虽说铜锣湾大部分都是洪兴势力范围,其实都是傻佬泰在背后掌控全局,加上陈浩南除了当打仔合适以外并无什么经商天赋,实际上铜锣湾大部分经营所得一半进了洪兴,另一半进了和合图。
    光是老头子不用费心经营,每月入帐数目都极为可观,这一点已让蒋天生不爽许久,他一直在等待时机,想要将整个铜锣湾正真握在自己手中。
    “挣爆最近如何?我上次听医生讲恢复视力的几率有百分之三十。”
    “…唉,前天问过,那只眼算是废了,恢复不了。”
    蒋天生似关切问道,而程泰叹了口气摆摆手,和合图头号金牌打手输给一个后生还瞎了一只眼,虽说拳怕少壮,但讲出去也着实丢人。
    太子自幼习武身手不凡,作为战神也的确实至名归,不过他嗑了药神智不清,下手重伤自己的近身还是让傻佬泰觉得相当不安逸,连最近出行带的保镖都增了一倍。
    即便近期两大社团合作紧密,但挣爆跟自己拼杀多年,自然是要为他讨个公道,而蒋天生也适时觉察到傻佬泰暗藏的不悦,虽说内心也不情愿,但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当晚便对甘子泰实施严厉惩戒。
    尖东由太子揸fit的一半地盘收入都作为挣爆后续的医疗费用,而再度堕入毒网的惩罚更甚,不论他是不是被陷害与否,碰了毒的事实无法改变,蒋天生直接让做事老成的肥佬黎暂管几个大档,几乎是让太子有名无实。
    而太子虽心有不甘却也无从狡辩,他也没搞明白自己那日怎么就被冲动覆盖理智,酒水里的丸仔也不知是谁的杰作,只因丸仔几乎本港所有社团都在暗地里贩卖,追查起来根本如同大海捞针,最后他也只能成日闷在自己拳馆内蹂躏沙包发泄郁闷情绪。
    两人一路走出主殿外,站在廊檐阴影中谈及进军大陆开设夜场和地下赌档的事,但程泰接了个电话听过几句后面色却一瞬间沉下来,只听那头他的情妇哭哭啼啼,说是大婆李美莲不知为何找上门去与她争执,两人肢体冲突间撞到小腹,现在已有出血迹象。
    傻佬泰越听越鬼火,皱起的眉心拧成一个深陷的「川」字,简直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泰叔,今晚我们在弥敦道酒家设宴竞拍开光圣物,你忙完就过来一起吃饭?”
    见他挂断电话,蒋天生试探性问了一句,而程泰须臾才挤出一个僵硬笑容婉拒对方:
    “多谢你阿生,我一把年纪经不得吵,先回家休息喇。”
    似乎是觉察到那通电话的紧急,蒋天生心下也猜到几分,故作不好再多挽留的样子,一路恭恭敬敬将老爷子送出关帝庙。
    时至傍晚,弥敦道「金宝海鲜酒家」人满为患,楼里楼外聚集众多社团成员,路沿边投币式咪表响个不停,泊车小弟行色匆匆忙忙碌碌,试图将挤得水泄不通的车道腾出一丝缝隙。
    然而还有几辆冲锋车闪着警灯泊在附近,o记牛雄带着一班差佬在酒家内外驻守,谨防今天这个「大日子」随时有意外发生。
    没多久,齐诗允下了一辆拉货的箱型车,几个清和的伙计跟着她带着几箱食材出现在金宝楼下
    金宝的老板娘同自己阿妈在旺角花墟买花时偶然认识,就同她和施薇一样,颇有点相见恨晚的姐妹情深。
    今天关圣帝诞辰,是全港大小字头都倾巢而出的日子,金宝是洪兴一早预定聚餐竞投圣物的酒家,但没想到准备充足还是顶不住这班古惑仔人数众多,原先定好的菜式临时又要再加几道。
    无奈这时已经太晚,又恰逢传统节庆,很多菜市已经提早打烊,而洪兴的势力人尽皆知,他们这块也属于洪兴的管辖范围,若是得罪定会吃不了兜着走,最后,金宝老板娘只能想到今天休息半日的清和酒楼碰碰运气。
    幸而清和向来习惯把食材准备充分,方佩兰接到电话后立马应承下来,齐诗允放工后还没来得及回家,便被阿妈火急火燎安排去了白加士街。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出现在金宝,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社会改行做拆迁,要赶来把酒楼夷为平地。
    带着几个伙计抬着食材进入大堂,金宝老板娘看到她就如看到救星般快要热泪盈眶,清点食材之余一直对齐诗允夸赞不已,口中连连致谢方佩兰。
    会场内吵吵嚷嚷,尼古丁味道呛鼻,几十桌素质堪忧的古惑仔已经坐满,远处龙凤大礼堂正中摆满各种开光圣物,顶上一条横跨数米的绸缎长红,就是今晚热门竞拍品。
    刚才正与老板娘说话,她并未留意嘈杂的背景音,当齐诗允正好要与中年女人告别时,听到场内又是一片热烈欢呼掌声,而她在这阵喧闹中,似乎听到了乌鸦的声音。
    “———两万零一百!”
    “———好!!!”
    噼里啪啦又是一片鼓掌叫好,齐诗允好奇地往前走近了些,站在巨型镜面圆柱后观察,看到那时髦超前的后脑勺和美洲野牛般的雄壮背影,她果然没听错…
    而乌鸦哥后方那张桌边,一头黑发身着黑衬衫的男人即刻引起她注意。
    突然,手机短讯铃声响起,雷耀扬低头一看,是齐诗允发来信息:
    「雷生,转过头活动一下脊椎。」
    男人莫名惊诧,但也立刻扭头,那双眼在来往不断的人群中寻找她的倩影。
    与此同时,那条长红的竞价被洪兴喊到三万,而雷耀扬看到齐诗允站在十多米外的镜面圆柱旁,她微微扬起手臂挥动,等待与他视线交汇。
    他几乎不假思索从座位上起身,一路往她的方向走来。
    “你怎么在这?”
    “吃过饭没?”
    语气似惊讶也似担忧,齐诗允突然出现在这里令他十分欣喜,自那天早上匆匆离家去见特派员两人已经好几日没见,今天东英算是来走过场,主要是趁机让乌鸦故意捣乱,他本打算仪式结束后去基隆街找她,却不想又再次偶遇。
    “方女士叫我来送东西,碰巧遇到你们「非法集会」。”
    “晚饭还没吃,雷生请客吧,好肚饿…”
    她与他并排而站,虽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脸上笑盈盈俏丽模样惹得他生出百转柔肠。
    “那你先想好吃什么。”
    “等陈天雄「表演」完我就带你走。”
    雷耀扬满眼温和盯着她看了几秒,双手在胸前交叉,嘴角挂着笑又把视线调转正热火朝天的竞拍方向。
    齐诗允正疑惑什么表演,此刻才留意听到那条长红的竞价,已经被哄抬到了一个完全不值的数目。
    “我出十八万。”
    只见乌鸦身旁那桌一个反戴贝雷黑帽的男人举起的手随淡定话音落下,这个价格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顿时引起全场一片哗然。
    “哗!靓仔南出价十八万!!!”
    台中央的司仪基哥也没想到,激动万分的再次重复这个难以置信的竞价。
    场内正沸腾时,基哥的视线转向一直与洪兴抬杠的乌鸦,而对方似乎是犹豫了几秒,但很快又脱口而出:
    “———十八万…零一百!”
    当他话音刚落,又是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声与呼喊,突然邻桌一身花衬衫的大飞怒不可遏地从拍桌站起,指着乌鸦破口大骂:
    “冚家铲!你存心来搞搞震啊!?”
    而乌鸦讪笑,装出一副无辜嘴脸回呛对方:
    “大飞,你这么讲就不对了,出价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哪有说收口就收口的?”
    “你们洪兴投得,难道我们东英就唔投得??”
    长发男人嗤之以鼻,东英臭口王脸皮简直厚过城墙,今天他来竞投分明是不怀好意,而他大飞也是本港驰名无赖,自然是要跟他一较高下:
    “哪有你这么吱吱喳喳的?人家出几多,你就比人家多出小小的一百蚊?”
    “基哥,这死乌鸦出几多,我出多…一蚊!”
    话音落下,就听见乌鸦极为不屑地冷嗤一声:“呵,一蚊怎么算?”
    此刻,面对两大无耻之徒搅局,台前的基哥也皱起眉头面露难色:
    “是啊…”
    “这样我们好难做啊…”
    不远处,齐诗允只见乌鸦不疾不徐站起身,但并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举措。
    “难做?”
    “难做那就别做了!”
    哗啦一声巨响,圆桌台面被乌鸦单手整个掀翻,碗碟杯筷被这股力道抛向半空中激烈碰撞,而电光火石间,洪兴那桌也在刹那倾斜,器皿摔碎崩裂,场子里立时炸开了锅,两帮人不可遏制的冲向对方拳脚相向。
    凳子桌椅都被踢得歪斜翻覆,齐诗允也在暴动瞬间被雷耀扬用力揽入臂弯下,他侧过身挡在她面前,虽然距离还远,但也生怕波及到她。
    周遭的嘈杂呼喝此起彼伏,洪兴仔与东英仔乌泱泱挤向战火燃起的那处,而始作俑者早就拿起香烟墨镜退出漩涡中心,一股得逞的奸笑在他嘴角绽放。
    早就预料到的雷耀扬已将齐诗允带至安全的墙边,用双臂堵在她两侧,专属气息笼罩在她周身,脸上亦是一副调皮细路仔恶作剧的笑容:
    “好玩吗?”
    “…你们真是幼稚到不行。”
    齐诗允斜瞪他一眼扭过头看向满地狼藉,想起去年肥秋掀了自家大排档那日,只觉得心疼金宝的老板娘。
    双方激烈扭打间,一个沙哑嗓音高声喝止百人聚众斗殴,o记牛雄即时带队赶来劝阻,第三方势力强势介入,众人极尽所能把东英与洪兴两拨人分隔开来。
    “今天关二哥诞辰!你们这帮人出来行古惑有没有尊重过他老人家啊?!”
    “我下面泊了几辆警车,你们都是有头有面的人,要是再惹是生非把你们通通都抓回去!”
    牛雄怒气冲冲呵斥,又睨了眼乌鸦这个惹祸精,无奈这帮血气方刚的家伙就像一点就炸的炮仗,根本经不起一点逗弄。而他一向都私心偏帮洪兴这头,也必须趁火势蔓延前立即叫停,避免连夜写成堆报告递交上司。
    那条长红孤零零还横铺在竹架上,今晚这场竞价算是彻底被下山虎搅乱,只听到乌鸦又自说自话的戏谑了几句准备离开,齐诗允一脸无奈望着雷耀扬似笑非笑神情,也没搞懂这几个低调蛰伏许久的大佬怎么突然就领头闹事。
    八点前,东英的人渐渐散去,但会场内已是狼藉不堪。
    洪兴的人稀稀拉拉站在一旁,正等着金宝的服务生收拾好桌椅重新上菜用餐。
    齐诗允尚未离开,她不忍看金宝老板娘带头收拾残局,也主动走上前去帮手。
    但在她帮忙前,雷耀扬就感觉到她隐隐气闷,但一时间也进退维谷。洪兴那帮人还在附近,他放不下身段,只得在另一头座椅上抽烟等待。
    没多久,白纸扇陈耀送走牛雄折返,继续与酒家经理商议赔偿事宜,他一晃眼看到东英只有雷耀扬没走,而头先出现在天后诞的那个反水的女记者也在。
    无暇顾及其他,男人脑中思索东英今日的反常举措,龙头从头到尾不出现,反而是手下堂主来洪兴的场子里搞风搞雨,也不知东英又打算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待收拾得差不多,齐诗允与金宝老板娘道别之际,耳后突然响起一个略带疑惑的女声。
    “hi,请问你是不是…齐诗允?”
    她转过头,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引起刹那的颅内震荡。
    只因面前这张脸上的五官太过特别,与记忆中的形象严丝合缝重迭在一起,齐诗允带着同样的迟疑再三确认,瞳孔闪动,满眼的不可思议与欣喜:
    “…淑芬?”
    “你是陈淑芬!!!”
    “——阿允!真的是你!mygodi‘mliterallybuzzing!”
    “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一定有十几年了吧?!”
    “你知不知我好挂住你啊?!”
    头顶时下流行爆炸卷发的女人言行激动,特别是看到对方眼尾那枚泪痣更加确定,立刻拉过齐诗允来了个国际感十足的贴面式拥抱。
    感受到对方热烈气息,早已泛黄的青春回忆陡然涌现眼前…淑芬是她曾经在深水埗念女校时的同窗,是她受校园内那些飞女排挤欺负时唯一敢于仗义执言的好友。
    “我也是…我后来打听过你的消息,听说你出国留学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啊…?”
    齐诗允神色亦是动容,但也觉得十分奇怪,淑芬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场合?因为她记得她笃信基督教,她阿爸是位有点啰嗦的牧师。
    两人站在原地聊得火热,视周围人为空气,雷耀扬在座椅上一脸莫名其妙,他似乎记得这女人在竞拍开始前是跟着山鸡一起进来的,怎么会跟齐诗允认识?
    而此时山鸡也与他同样疑惑,很快就走到两个女人身后,雷耀扬再也坐不住,也即刻起身径直过去。
    “哗…怎么关系这么亲密啊?”
    “你们聊什么?”
    山鸡手臂半搭在陈淑芬肩头,一脸戏谑加打量的眼神在齐诗允身上来回逡巡,这女人长相着实不错,天后诞见过一面他就记住,只可惜听阿南说她是个二五女,大宇败诉与她有不小关联。
    加之他知道丁瑶去年私底下找过雷耀扬谈合作的事,即便是丁瑶否认她与雷耀扬没有关系,但他总觉得那女人是在欲盖弥彰,而他对雷耀扬的妒忌,也随着丁瑶的无谓态度不断加剧。
    这一男一女,着实令他不爽。
    “牧师女儿,你才回香港,好多事都都不了解。”
    “比如,人心就好难猜……我劝你交友一定要谨慎。”
    山鸡不怀好意的笑容和夹枪带棒的言辞,令齐诗允眼色也倏地冷下来。
    她曾从雷耀扬口中得知这人是台湾毒蛇堂堂主,又是陈浩南手足,但目前同淑芬看起来关系暧昧不清,加上四周都是洪兴的人,这里只有她与雷耀扬是不合时宜的异类。
    虽然再见到老友很开心,但现下确实该走了。
    正想要与一脸茫然的淑芬告别,而下一秒,强有力的手臂围上她腰间,雷耀扬如一个坚实后盾般适时出现。
    “不是说饿了?走吧。”
    她仰起头,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冷峻锋利的轮廓线条下似乎隐藏着滚动的怒火,那双眼死盯住山鸡,就像是要把那男人千刀万剐一样。
    “看来你们洪兴不止没人才,连钱财都冇。”
    “就一盘白斩鸡待客未免太孤寒,也不知怎么想的。”
    “脑袋埋屎。”
    男人三两句话毫不给面,激得山鸡和站在附近的陈浩南走上前与他相对:
    “冚家铲,专程送上门来让我收你皮?”
    “阿南!别跟这种人多废话!斩死他才解恨!”
    大飞见到奔雷虎亦是满腔的怒火攻心,去年观塘那一战害他住院许久,加上大天二身死的新仇旧怨,他恨不得立刻拔刀劈死这男人。
    气氛剑拔弩张,眼见一众人勃然大怒有再次动手的架势,雷耀扬面色沉着临危不惧,只将许久没活动的肌肉筋骨调整到最佳状态,又迅疾将齐诗允护到自己身后。
    “差佬的车还没走远,你们又想搞三搞四?!”
    陈耀和基哥见状及时赶来劝阻,拦下被刺激到的那帮傻佬,相比之下陈耀态度倒是和缓很多,却也没什么好语气:
    “雷耀扬,少在这煽风点火。”
    “识相的话赶紧带你条女离开。”
    如果说乌鸦是明枪,那雷耀扬便是暗箭,就算此刻他们洪兴人多势众也只会引来更大的祸事,奔雷虎手段阴险毒辣向来擅长攻心,根本不是他们一时冲动就能解决的麻烦。
    扫视了满场对自己的仇恨目光,雷耀扬嘴角带着抹邪笑,那双眼盯在洪兴白纸扇身上:
    “陈耀,讲实话整个洪兴我最欣赏你。”
    “不过呆在这种社团…真是埋没你的才华。”
    他轻蔑一笑,在众目环伺下牢牢牵住齐诗允微凉的手,带着她迤迤然离开酒家。
    ——————————————————
    还原小半掀桌名场面,雷齐又看戏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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