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锡元的厨艺竟然出乎意外得好。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简直让姜意舒挑不出毛病。
    “手艺这么好？”她夹起一块排骨送进嘴里，“你什么时候学的？”
    他低着头，额发垂落，几乎遮住了眼睛，语气平静道，“一个人住久了，慢慢就会了。”
    姜意舒忍不住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空间，装修简单，摆设也比较寻常，就连这个小区都是在很普通的地段，不像宋星源，住在市中心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
    “你爷爷是不是把你零花钱断了？”她忍不住小声地问了一句。
    因为她记得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惹事，然后就经常被停卡，掐断了经济来源以作惩罚，更甚的就是被抓回去关禁闭了。
    “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喜欢这？”
    姜意舒连忙摇头，“不是，我就随口问问。”
    平心而论，沉锡元的这个小窝还蛮温馨的，收拾的也很干净整洁，跟她想象中那种满地酒瓶衣服乱丢的场景完全不同，处处透露出一种平淡的烟火气息。
    跟她记忆中的他完全不相符。
    吃完饭，沉锡元去洗碗，姜意舒在客厅逛了逛。
    窗边的那盆兰花正值花期，细长的叶片间抽出了几根青绿色的花葶，狭长的花苞片托举着白中带绿的花骨朵儿，依次缀着，有几朵已经舒展开了花瓣，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她拨弄了两下，连手指上都沾了花香，味道清幽馥雅，很好闻。
    窗外阳光正好，隔着玻璃，寒风被隔绝在外，只有洋洋暖意照进来，浅金色的光线里，依稀能看到细微的尘埃浮动。
    好平凡的生活。
    恰好沉锡元收拾完残局，走了出来，随口问道，“下午想去哪？”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
    姜意舒的习惯与林女士相似，午饭后就容易犯困，晒了会太阳，人也倦怠得不行，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想睡一会。”
    他嗯了一声，“去床上睡吧。”
    床单原本被她弄湿了好大一块，后来沉锡元换了条新的，连带着底下的软垫都换掉了，这会躺上去，还算柔软舒适。
    她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刚眯了没一会，就感受到被子被人掀起，床铺凹陷，旁边挤过来一具紧实的身躯。
    她朦胧地睁开眼睛，看到沉锡元的脸近在咫尺，心不由得一跳，困意顿时溜走了一半。
    “你干嘛，我要睡觉，不想做……”
    “不做。”
    他回得爽快，漆黑的眼睛望着她，神色显得有些慵懒。
    姜意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摸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猜，又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没睡多久，又被他吵醒了。
    手指被他拉住，像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温热的呼吸在指尖留下微微潮湿的触感。片刻后，一种金属的触感就贴了上来，顺着她的指节下滑，落到指根处。
    得不到安稳的休息，她有些不耐地睁眼，“又干嘛？”
    目光看过去，发现原来是他把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手指上，银色的戒圈不合她的尺寸，空落落地挂在食指上。
    他又拿起来，往她的中指上套去，依旧是太大了，然后又被他取下，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很明显依然是不合适的，但是这次他却没再取下，反而是盯着看了很久。
    姜意舒也看到了，愣了好一会，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耳根发烫起来。
    他视线扫过她，喉结微颤，然后按着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耳朵烫得更厉害，唇舌被人含住，姜意舒艰难地从缝隙里含糊地抗议着，“说好，不做的……”
    他又嗯了一声，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哑，“不做，就亲一下。”
    亲一下，但是没说一下是多久。
    姜意舒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往外推，嘴唇被亲得红润异常，水光潋滟，呼吸都乱了起来。
    欲望的火星劈里啪啦地炸开，体温又开始慢慢上升，她更用力地推着他，呜咽道，“够了，够了……”
    沉锡元松开她，两片薄唇同样湿润闪亮，嘴角扯着往上弯起，眼底有笑，但是稍显懒散。
    手指在她通红的耳垂上捏了一下。
    “睡吧。”
    姜意舒拧着眉毛看了他一眼，慢慢阖上眼皮，小声丢下了一句，“再吵我你就死定了。”
    *
    大概是之前做的累到了，姜意舒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不过本身他们午饭吃得就迟，毕竟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
    房间里温度有些高，睡得她有些热。被子早已被人掀开了一些，却还是禁不住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额头有些湿黏，她胡乱地抹了一下，扭头看到沉锡元正靠在床头看手机。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的视线看了过来，“醒了？”
    刚睡醒，她的声音没什么力气，拉长了语调嗯了一声，然后问，“几点了？”
    “快五点了。”
    姜意舒有些茫然地看了一会天花板，才反应过来，“睡了有这么久？”
    旁边的沉锡元侧过身，理了下她脸上汗湿的头发，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眼皮自然半垂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还不饿啊……”
    午饭吃得晚，又没什么大的运动量消耗，此时此刻胃里似乎还有着饱胀的感觉。
    他不以为意，随口提议道，“那就出去逛逛，饿了再吃。”
    出门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去繁华的地段转了转，彩色的霓虹灯映照出喧哗热闹的都市夜生活。
    路上经过一家宠物咖啡厅，姜意舒看得走不动路，进去坐了一会，等到跟那些猫猫狗狗玩够了，两个人才挑了家餐厅吃了顿晚饭。
    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快九点，沉锡元攥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另一只手空出来接了个电话。
    姜意舒竖起耳朵，隐约听出来是有人约他去一趟金樾城。
    “嗯，等会过去。”
    她有些不满他的自作主张，把手往外抽，抿了下唇问他，“不是说送我回去的吗？”
    手指没抽出来，反被人更用力地握紧了。
    “顺路，去走个过场。”
    她皱了眉，语气明显不太开心，“我不想去。”
    “我一个人去。”
    察觉到她微微诧异的视线，他斜斜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打个招呼，很快回来，你在车里等我。”
    “哦，那还行。”
    这倒不算太过分的要求。
    餐厅确实离金樾城不远，开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车停在路边，姜意舒隔着车窗看着沉锡元往门口的方向去，那身米白色的外套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夜色黯沉，灯光也昏昏的，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沉锡元的嘴唇似乎动了两下，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又转过了身，步履从容，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姜意舒趴在窗沿，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揣摩着他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那画面实在太过模糊，连口型都读不出来。
    一阵寒风卷过，飕飕的冷意直往她脖子里钻，她正想关上车窗，视线里突然又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娴和齐臻。
    姜意舒下意识以为他们俩是复合了，结果那两个人走了几步，似乎争执了起来。
    齐臻拉着林娴的一只手腕，林娴用力地想要甩开，却被更用力地拉了回去。然后齐臻贴着她耳语了几句，就看到林娴挣扎的力度小了许多。
    姜意舒看了一会，只觉得他们二人的气氛实在诡异。
    他们是刚从金樾城里出来的，正好朝着姜意舒的方向走过来，越走越近，林娴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神色戒备，还有些厌恶和恐惧。
    姜意舒瞬间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他们挥手大喊了一声，“林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