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外面的火烧云已经消散了,太阳完全下山,外面进入夜色和寂静。
江罚扶着明奕靠在床头,把那捧花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
他就这样盯着明奕看了很久,但是越看越觉得陌生,因为自从明奕昏迷后便长得越来越像安舟,他脑海里一直记得安舟的样子,对于明奕最初的样子却越来越模糊,像是上天惩罚他一样。
江罚试图去找明奕的那个单反,那里面肯定有两人的合照,单反找到了,但是里面的sd卡却不见了,江罚找了明奕可能放的所有地方,但是没有找到,哪里都没有找到。
江罚轻柔的捧起明奕的手,左手食指关节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颗黑色的痣,这痣他并不陌生,安舟在同一个位置上也有一颗。
江罚看到了忽然就红了眼眶,伸手试图将那颗痣抹掉,但是搓了很久,把明奕的手指都搓红了也没有丝毫变淡的痕迹,江罚低下头,额头低着那只手,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未如此悲痛的低声痛苦起来。
以前,他希望安舟会是明奕,能如他一样在这个世界上自在安逸的生活。如今,他希望安舟不要是明奕,这样他对不起的就只是明奕,他后来欢喜的也只是那个明奕。
但是安舟就是明奕,他好像更对不起明奕了,好像对明奕那点可怜的喜欢都参杂着安舟这个名字。可是他最后,只怀念那个扎着头发,抬起眼时看向自己最纯粹的那个明奕。
江罚抬起头,看向那个时钟,秒钟一步一步的与分钟和时钟重合,江罚露出最后的一抹微笑,轻声在明奕耳边说道:“明奕,生日快乐。”
柜子上的桔梗花瓣悄然飘落,落在了两人十指相握的那双手,淡粉色的花被染上了血红色,变得有些妖艳。
两人彼此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下洁白的床单慢慢被血漫染,像是一朵缓缓绽放的玫瑰,把逐渐冰冷的两人包裹在花蕊中央,淹没了这一世梦魇。
……
林优乐在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没人开门,打电话也没人接。她非常无奈的从兜里掏出备用钥匙,边开门嘴里边嘟囔着:“这么小气,为了甩掉我不会搬家了吧?”
但是幸好,备用钥匙还打的开房门。
一进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林优乐一眼就见到了桌子上还剩下一半的蛋糕,心想她江叔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的了。
“江叔叔?你在家吗?”林优乐试探的朝楼上喊道。
没等到江罚,倒是归期一声声叫喊,边叫边从楼上往楼下跑。只见它一个跳跃,直接从楼梯口跳了下来,咬着林优乐的裤腿就要往楼上走。
“怎么了?”林优乐想伸手抱起归期,却发现归期的毛发上有血迹,她心底一凉,拔腿便冲上了楼。
虚掩着的门被推开,林优乐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发不出声音,最后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哭喊。
……
警方最后判定这起案件为自杀,之前那个小实习生把警方扣留的遗物交给林优乐,“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所有证据都表明江罚属于割腕自杀,明奕属于心脏骤停。江罚最后的遗产继承人写的是你,你看对这起案件还有什么异议吗?”
林优乐接过档案袋子,眼睛已经哭的红肿,有些呆滞的摇摇头,“没有了。”
实习生看了她一眼,最后拍了拍她肩膀,“节哀。”
林优乐出了警察局,坐上出租车后打开了那个档案袋,袋子里有一些私人物品,是无关紧要的,还有很多张照片,警方说是从江罚家楼下物业信箱中找到的。
照片单独用一个袋子封装起来了,袋子里还有一张字条,日期是三年前:明先生,因为拨打您的电话未接通,将您打印的照片邮寄到您预留的地址,望查收。
林优乐把那厚厚的一沓照片拿了出来,上面有些风景照,更多的是日落,但最多的还是江罚的照片,不知道拍照的人都是什么时间什么角度偷拍的,反正各种各样的江罚都有,甚至还有一张在家里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正面照,不过没看镜头,但无一例外都很帅气。还有几张是江罚跟明奕的合照,每次明奕都是笑的最灿烂的那个,江罚每张都没看镜头,几乎都是看的明奕。
林优乐看着这些照片,在车里大声的哭了出来。
……
那天晚上,黑无常和白无常忽然出现在房间里,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陈朔阳。
黑无常毫不留情的用链子一锁,将江罚的魂魄锁了起来,白无常袖子一甩,明奕的魂魄也被收了进去。
陈朔阳看着床上安静的两人,觉得命运可笑,又觉得命运弄人。他看到两个人相握的手,江罚手腕上的伤口几乎露骨,血侵染了身下的被褥,也侵染了明奕的手,明奕的手上也有伤口,但是只浅浅的一道,江罚的血液便见缝插针一般顺着那道缝隙与明奕的血液相融。
“他们以后还会遇到吗?”陈朔阳忽然提问。
黑无常脸色一直是阴沉的,语气中有些讽刺,“这是孟婆的事,但她很忙。”
陈朔阳说:“但阴界不是一直有个传说?死前血液流进彼此的脉搏,下一世还会相遇。”
白无常的笑一直挂在脸上,语气轻飘飘的,带着虚无,“这个传说就跟命格可以被交换一样不真实。”
陈朔阳忽然说不出的莫名悲哀,所以……江罚在明奕23岁自杀,他们下一世相遇的概率也不会改变。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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