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默默的跟在锦辉身后走着。
今天中午她就被叫回去休息,下午三点再出门帮忙点事。
但是这个路线不是几天前採拾药草的路线,而且越走越远,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夜晚从秋天开始越来越长,再一个多小时天就会慢慢暗下来,但是半路上,锦辉除了问她一次需不需要休息以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要带她回大本营的意思,继续向前走。
他们来到一个山丘下,往上爬。
黎明一脚高一脚低的跟在后面。这里不是什么旅游登山步道,是杂草漫生的荒山野岭,连小径和阶梯都没有。走在前面的锦辉算是帮她先挡开一些树枝和过长的杂草,让她比较好走些,只要她落了点距离,锦辉就会回头看她一下。
「快到了。」
她觉得自己体力和耐力已经算很好了,只是披荆斩棘的走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还是头一次,而且挺费劲的。
到了。
没想到山丘顶是一片没什么树的空地。
她虽然不清楚他把自己大费周章领来这要干嘛,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要杀了她,用不着带她来这里秘密处决。
毕竟要杀也该是自家门关起来,放狼群咬死她最快最省力也够低调,让一匹孤狼带她远离大本营,只会增加自己逃跑的机会。
「前面有条小溪流。」
锦辉继续领着她往左边走,她听到一阵轻微的泠泠水声。
走到小溪边后,锦辉蹲下身,捧了一把水洗了下脸。黎明也在他旁边蹲下来,从口袋掏出印花白手帕浸入水里。
好凉。
她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几条小鱼倏地悠游而去。
她将拧乾的湿手帕往脸上轻轻擦了擦,一旁的锦辉双手捧起水喝着。
小九也从她肩上飞下来,落到旁边,鸟嘴捞起一口溪水,微仰脖子咕嚕吞下去。
「等一下我们到前面,今天的任务是救助伤者。」
「好的。」
「喝点水,挺甜的。」
「好的,谢谢。」
她不晓得今天下午会出远门,水壶没放进她的魔法大容量小腰包,留在屋里的桌上。
她伸手鞠起一把清泉,手里一汪水面倒映她蓝色和黄色的双眼。
她把双手凑到唇边,啜了一口。
真的很甜。
她感觉眼角撇到锦辉往她这里投来的视线。
喝了两把水后,锦辉再领着她折回空地,再往前,经过一片稀殊的树林,来到一个视野开旷的地方,天空已经转为紫橘的暮色,远处山峦叠层,下面是一条路,两旁是树林。
「我们坐这里等。」
锦辉走到一颗树下,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坐在一块石头上。
黎明走过来,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凉爽的风吹过她的面颊
这个位置是俯瞰下方那条路的好视角。
看着下面那条路,她忽然明白了狼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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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晚霞灿烂,橘红如火似地漫着天空和森林,数点野鸟飞去。
傍晚时分的秋风,已透着凉意,是狩猎的好时机。
路旁的树林里,一排炯炯有神的狼眼,静悄悄的一动也不动地伏在两旁的林子里,彷彿已跟树林合为一体。
狮虎豹是以伏击为主,狼大多是主动出击的,虽然爆发力较猫科动物逊色一些,但是狼是擅于长途奔跑的,左右夹攻、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分化群体,或是追撵猎物直至对方力竭而死,再进行最后扑杀。
驰骋在广阔的大草原、森林、雪地,让惊慌失措的猎物绝望奔逃,才是狼最喜爱的狩猎场面。
不过,考量到五十个骑马的盗匪,要是追杀起来,轰轰烈烈,等于高调给城里和附近的居民报信,那这套计划就流產了。所以不如就地拦截后,当下解决乾净。
儘管身子一动也不动,但是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热血沸腾,一种猎杀前的兴奋气息。
伊菲森耸动起鼻翼,尖尖的狼耳朵微微晃了晃。
快来了。
他收紧腹部,退后几步,两条后腿一蹬,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型,漂亮无声的跃过两人高的树丛,落在路中央。
不能玩你追我跑的狩猎游戏,已经很让狼惋惜了,加上又不吃臭烘烘的强盗肉,还要剥皮,所以,如果不玩点其他的有趣的游戏,不要说他身为狼王都感到无趣,其他狼也会无聊到爆炸。
他弯下后腿,好以整暇的坐了下来,夕阳把他的矫健高大的黑色身躯,拉出又黑又长的影子,要不是夕阳在漆黑的狼毛上反射出几道光泽,远远看去,彷彿是某种不知名的黑色怪物,诡异无比。
一阵吵杂的马蹄声和粗鲁的吆喝声由远而近,捲起飞扬尘土的马蹄震动大地。
「头儿,前面有个黑麻麻的东西!」
「那啥玩意儿?还挡在路中央!」
满面横肉的头目瞇起眼睛,想看清楚那是什么鬼东西。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坨黑色的不明物体还是一动也不动,而且好像满大一个。
操他妈的,不会这个时侯碰上妖魔鬼怪之类的吧?
他扯了扯韁绳,马一声嘶鸣,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盗匪,也跟着停了下来。
「头儿,会不会是妖怪啊?」
旁边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盗匪,紧捏着韁绳,神情不安的低声问。
「你他妈出来姦淫擼掠,杀人放火,还怕妖魔鬼怪?」头目粗声粗气道。
「可是傍晚是最容易碰到这些妖魔鬼怪的时侯耶!」另一个年轻的盗匪有些紧张的左顾右盼的说道。
「干你们这群胆小鬼,就是妖怪,一刀下去照样也劈得死!」头目说完,趋马向前高声吼道:
「喂!前面的王八蛋,今天老子要赶去会会进城的商队,再不滚开挡我财路,你就是妖魔鬼怪,老子照样把你大卸八块!」
但是,那个庞大的黑色物体,一动也不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去死吧!」
头儿抽出背上明晃晃的大刀,狠狠踹了马肚一脚,准备举刀衝过去——
这时,马彷彿受惊似的发狂叫了起来,两条马腿蹬向空中,他赶紧抓紧韁绳才险些没被摔下马。
他正开口要飆骂时,那团黑色的物体动了。
两隻幽蓝的眼睛忽然睁开上吊,一道口子裂开成一张大嘴,两排尖利的白牙彷彿锯齿,被黑麻麻的身躯衬得格外阴森。
头目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嘴巴大大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见那张阴气森森的狼脸浮出戏謔的冷笑。
头目这才回过神,大吼道:
「一匹臭野狼,在那里装神弄鬼什么劲!」
话音刚落,一团炽热的火焰突然爆出,惊得马匹狂鸣连连,撒开四蹄往后退去!
「干你娘!」
头目紧紧抓着韁绳,夹紧马肚,一边怒骂道。
就在他准备飆骂第二句时,一转头,一个高大俊美的黑衣男子,露出邪魅的笑容,踏着馀焰往他走来。
「想跟你们拿个东西。」
男子笑着说,深蓝的眼里蹦出一道光。
「拿什么鬼东西?」
头目嚥下口水,大吼问。
「你们的皮。」
男子笑得更深一点说。
「去你妈的……」
头目圆瞪双眼,看着男子猛地探进他胸里的一隻手。
「唰!」
一注血从胸膛喷洒而出,然后身子一歪,直挺挺的滑下马背,砰的一声落到地上。
伊菲森捏了捏手里热腾腾的心脏,回身抬起溅到血点的脸,对着后面那一票看傻盗匪,咧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快逃啊!有狼!」
一个盗匪尖声高叫,队伍鬨乱起来准备要策马逃跑时,才发现已经被狼包围了。
凄厉的喊叫声伴随求饶的哀嚎声响彻了半个林子,浓浓的血腥味从满地流淌的鲜血阵阵散发出来。
趁着大伙屠杀的空档,伊菲森除了用手爪划开那匹吓傻没跑走的马的喉咙,打算拖回去当消夜外,也蹲下身,扒掉他的衣服,开始剥皮。
虽然掏心时,胸口给他桶开一个洞,但是是要披上的,到时穿个衣服就能遮起来。
他将长着白尖指甲的手指併拢,就着胸口那个洞,往下划开直到跨下,然后双手探进去,迅速熟练的捏着边缘的皮,将肉体和皮分离,然后从皮里把肉体扯出来。
其实从背部扯出来比较方便,但因为他刚才是从前胸捅的,只好从前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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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俯视着山丘下彷彿如炼狱里才会有的场景,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刺着她的耳膜,让她微皱起眉,将视线移向远处乌鸦飞去的山脉。
她以为自己早就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场面,但是这般掏心剥皮的惨景,就算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强盗,也让她不忍卒睹。
浓烈的血腥刺激着锦辉的狼神经,他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下方的惨剧,好像在观赏什么精彩的喜剧似的。
终于同伴们已经把皮都剥得差不多了,锦辉才移开视线,看了看坐在旁边蹙眉不语的黎明。
他眨了眨橘色的双眼,开口道:「你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会,我去抓点吃的,等一下就回来。」
黎明点点头,锦辉站起身,变回狼往后面的树林一跃,就地觅食去。
她依旧坐在石头上,心理非常清楚狼群要她观赏这齣掏心剥皮惨剧的用意。
除了测试她是否跟城里是一掛的,会不会跟城主通风报信狼群的举动外,还有一个用意,
就是——
你要是敢自作聪明跟我们狼群耍花招,这就是你待会的下场!
19. 惨剧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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