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母亲总是急着想为她找着好婆家给嫁了,免得她要跟着别人一样三十拉警报,但在认识安柏赫之前,她不曾想过嫁人这件事,总以为结婚这件事离她很遥远,不过爱情这回事真的是无法预料的,该来的怎样都逃不掉。
安柏赫伸手拉过她的右手轻抚着,他会想法子让十三个月的时间尽量缩短一些的。
“可以告诉我,那个日本人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我从小就是单亲,你是知道的,当别人问我父亲在哪,我的回答都是他去世了,事实上,他并没有去世。”
但早在父亲狠心离去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当父亲死了。
看着安柏赫开口提及父亲的字眼时,黑黝黝的眸底波澜不兴,聂小倩知道,那表示他的心情是沉重烦闷的。
他从来就是不是冷漠寡情的人,能让他收起情绪不愿多谈的,代表他真的心寒了。
聂小倩认真的凝视着安柏赫,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听过东日邮船吗?”
“当然听过,它的东日游轮可是世界有名的。”聂小倩点点头。
东日邮船不仅是日本最大的运输产业,五年前,它将产业扩展到海上旅游业,推出了东日游轮,并一口气推出七艘不同主题的海上乐园,她甚至搭过绮丽号游地中海,对东日邮船自然不陌生。
“我父亲是东日集团台湾分公司的干部,在我九岁的那一年,他向我母亲提出了离婚的要求,因为东日集团千金大泉洋子怀了他的孩子,还是一对双胞胎。”虽然那时的他年纪尚小,但母亲的泪水与父亲的无情,他却记得一清二楚,怎样也无法忘记。
安柏赫虽是语气平淡地叙述着,但聂小倩却是为他心痛着。
案亲外遇对像怀着双胞胎,在二对一的情况下,他自然是被落下的那一个,更别说对方还是有着厚背影的人物。
安柏赫明白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为了不让她感到太沉重,他扯着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慰式的微笑,表示都已经是陈年往事,无须在意。
“两人离婚后,我当然是跟着妈妈一起住,而他则飞往日本与大泉洋子结婚。她生了一对男孩,而我父亲如愿以偿进入了东日的核心,成为了位高权重的管理人之一。四年前,大泉洋子死了,她名下所有财产也全转到了他名下,现在东日集团他占有多的股份总之,他是大老板一个。”可惜他不会抽烟,要不然这个话题真的很适合来根烟抽抽。
“不对啊!你说大泉洋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兄弟,就年纪来推算,都已是成年了,东日是女方家的事业,今天的情况换作是我的话,我身后的财产自然是该留给孩子,毕竟丈夫还有前妻与一个孩子,难保他不会将东日给前妻的孩子。”虽然安柏赫是那前妻的孩子,但她完全是就是论事。
双胞胎兄弟虽然是大泉洋子的亲骨肉,但安柏赫是丈夫的,却不是她的,这其中的差别性显而易见。
“没错,财产一般来说,该是留给孩子的,但大泉洋子却留给了她的丈夫。”
聂小倩皱起眉头,不懂。
“虽然我是跟着妈妈一起生活,而那个男人每个月都会汇入一笔丰厚的瞻养费,但那笔钱我们一直没动用过,我们母子俩要向他证一明,没有了他,我们一样能过得很好。本以为从此以后大家各过各的日子,没想到他发现我们没动用那笔瞻养费,便总是派人来关心我们的生活。大泉洋子发现他将心思分心在我们身上,便亲自找上门来,几回来来去去的找麻烦,我跟妈妈也搬了好几回家,最后才在你老家那附近住下。”
“但你也住不久便搬去法国住了不是吗?”
“是啊!我们母子被他们俩闹烦了,所以才搬到法国去住,那里有远亲照顾着我们,我也是那时才认识了大熊,并加入他的公司里为他工作,但这也是我离开法国的主因。”说到这儿,安柏赫停了下来,他喝了口酒,顺便沉淀一下心情。
聂小倩偏着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大熊是欧洲知名企业布勒奇的继承人,我在他底下工作了几年,更是为公司赚进了大把钞票,最后也成为了布勒奇的股东之一,说来我是很幸运的。后来,也许是因为同是在商场上,我父亲知道我为布勒奇工作,也有了一番成就,他便开始积极的找上我,希望我能够接手东日集团,因为他就只剩下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了,双胞胎兄弟早在十二年前便死于一场车祸意外之中。”
十二年前死了?
安柏赫的一句话,让聂小倩说不出话来。
即便她不从商,但布勒奇可是年年都荣登全球企业排行上的常胜军,她不懂经商的人对这个名字耳熟能没想到他与大熊来头这么大,太意外了。
“刚才遇上的日本人叫做本田英明,他是目前东日另一派股东预定的接班人,但不知为何,他本人似乎对接管东日没太大的兴趣,他甚至与我父亲在同一阵线上,都想说服我接管东日。他们不断地找机会跟我商讨这件事,让我不胜其扰,所以为了图些清静,我才搬回台湾住的。”
本以为跟着大熊窝在刺青店里,至少可以清静好一阵子,没想到居然如此碰巧地遇上本田英明,看来他父亲很快便会出现在眼前了。
“为什么不接下呢?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吗?”父亲外遇还与对方有了孩子,对像还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而他们母子被撇下,他心中有怨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东日是他一辈子汲汲营营得来的,我们母子俩却要为此付出代价,若今天他两个孩子仍在的话,我想,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我这个儿子。”
若亲情是以金钱利益关系来衡量,那不如不要,更别说当年不论他究竟是为钱,还是真的爱上大泉洋子,都无法否认他背叛家庭的事实。
“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了,最近会有些黏人的苍蝇烦人四处飞。”
“没关系,我有自备苍蝇拍呢!”
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本田英明都没出现,为了让亲爱的女友别工作过度,也要她多留些间好陪伴他,他开始试着学做纸扎,同时也得到了两位合伙老板的同意,打算开始征求新血加入。
如果可能,他希望把十三个月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缩短为六个月。
“我们也不是没找新手来学纸扎,但多数人才都留不住,不是没耐心做纸扎,就是无法长期配合加班。”聂小倩说得很无奈。
“我们小张是很努力了,跟他同批进来学纸扎的有六个人,两年下来,他是唯一留下的。”靳初夏在一旁补充道。
被点到名的小张笑了笑,手里的工作也没停下。
这两年之间,爱的专门店也不是没征过人,但没一个有耐性由学徒挨到出师。
“学这行的,耐心真的很重要,你平时也是要工作,别勉强学,不要紧的。”聂小倩轻声地对着身旁观摩的安柏赫说。
她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为何,不就是想为她分担工作,消减大量的订单,好将时间空出,提前结婚。
但是他平时待在电脑前的工作时间也不算短,而且做的可是大事业,这种心细手巧的工作真的不适合他。
“我知道,但至少空余的时间,我多少能帮上一点忙也好。”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黏贴纸扎屋瓦,那一片又一片大量重复的动作,真的像她事前所说的,没耐心做不来的。
所幸他有足够的耐心,唯一的缺点便是不够巧手,他需要多加的练习。
“那好吧!别勉强就是了。”她的语气十分轻松,不难感受到她那愉悦的心情。
“那么后天星期假日,我们是不是该回你家一趟?”
“我家?”聂小倩一时反应不过来,以为安柏赫指的是她租赁的小屋。
他平时几乎已是住在那儿了,为何要特地回去呢?
见她一脸疑惑的模样,安柏赫知道她误会了。
“戒指都戴上了,我不该去提亲吗?”安柏赫拉着她的右手,让她清楚的看见自己手上的戒指。
“喔!”聂小倩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原来他指的是老家啊!
“那么我该准备什么呢?”总不能要他两手空空的上门提亲吧?
“你什么都不必带,你只要人到了,我爸妈就会乐翻了!”
女儿不必拉警报,他们不必担心她没人要,皆大欢喜。
事实证明聂倩是对的,一听到安柏赫上门提亲,两老十分的开心。
但该有的礼节,他也没忘了做。
两老明白他没有长辈家累,虽然预定的婚期仍在一年之后,却开心的开始准备细节,扬言婚事由他们两老一手包办就好,他们年轻人只要等着当新郎与新娘便成了。
从台南回到台北后,安柏赫并没有成天待在爱的专门店陪着聂小倩,他显得有些忙碌,却也不肯告诉任何人他在忙些什么。
聂小倩在工作的同时,总是会想到他,但她不曾怀疑过他什么,只是想知道他何时才肯告诉究竟忙着些什么事情罢了。
但是还没等到他回来,却有人先上门找她了。
“小倩,有人找你。”靳初夏打开门喊着她。
聂小倩放下手里的工作,以为是指定客人找她。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一时之间,她想不起在哪看过这个男人。
“聂小姐,你好。”本田英明有礼的给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她想起来了,是那个日本人!
“你好。”聂小倩也是客气地向他问好,但心底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也大略能够猜到他来找她的目的。
想请她当说客是吧?
聂小倩请本田英明先到外头的小花园坐一会儿,而她则是泡来了两杯咖啡。
“冒昧请问聂小姐一件事,不知道安先生是否向你提及过我呢?”本田英明带着淡淡的微笑,与上回聂小倩看过那严谨的样貌截然不同,今天的他给人感觉十分亲切。
“是的,那天碰过面之后,他有提起过,也清楚地说明了原由。”聂小倩特地将后一句话加了重音,因为不论本田英明嘴上那亲切的角度是发自内心,还是有所求的表现,她都不打算迂回地与他规避重点,就直接打开天窗说明话吧!
“那很好,我也就有话直说了,今天我来是有求于聂小姐的。”本田英明的笑意不自觉地加重了。
他喜欢她的直接。
“请说。”聂小倩啜了口咖啡。
不论本田英明提出任何要求,她都会拒绝的,今天他来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我谨代表东日集团请你说服安先生答应加入我们东日的行列。”
“我不懂,他接手东日对你并没有好处,我知道没意外的话,你会是东日的接班人。”前程似锦,那辉煌灿烂的未来在等着他,她不明白他为何情愿拱手让人?
“但我深信东日由安先生来带领的话,日后的成就肯定万分亮眼。”
这样的说词很是好听,但聂小倩认为这不过是他推诿的藉口,要管理一个大集团,表面风光,实则累死人不偿命,责任更不是一般人担得起。要她看来,本田英明不过是想捡个便宜,将重担丢给他人,自己在一旁纳凉数钞票,乐得一身轻。
“我想,还是尊重他个人的决定吧!这件事我帮不了你。”聂小倩神色自若地吐出拒绝的话来。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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