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江上这一役,很快在市井间流传开来。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听说啊,那晚在船上的人听到铃铎了。”麻子张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们还别不信,那价值连城的鎏金佛像第二天完璧归赵,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蓝家。”
“哎,麻子张,话说那铃铎,一时能净化欲念,一时能蛊惑人心,真有那么玄乎?”
麻子张心里嗤笑,这本是他无意传的,坊间最喜好这种怪力乱神的话题,至于这铃铎,他也是道听途说,最后越传越神,也就没边了。
“嘿嘿,这女子手腕上所戴铃铎乃出自佛门圣地,她夜间行走,是为了肃清黑暗之中匿藏的浊气。”反正吹牛不用缴银子,就是吹破了天去,也没人来拿他。
“啊,如此,她岂不是夜游神吗?”
“你别管是什么神,只要是夜间邪佞碰上了她,就会被收走,嘿。”麻子张丢了颗花生在嘴里,一边嚼,一边抖着二郎腿。
听得兴起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众星拱月般地围着麻子张,这也便是他为什么乐此不疲的原因,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社会地位一下子拔高了。这些人就像是听他号令的鸡群,而他就是那高鸡一筹的鹤。突地,一颗外乡来的脑袋挤进了“鸡群”煞风景地问:“诶,说书先生,你说的是哪个人物啊?”
麻子张吧唧吧唧嘴,居然叫他说书先生,这不是质疑他所说的真实性,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吗?于是开口臭骂:“哪来的乡巴佬?”
一只自认为见过些世面的“鸡”好心提点“夜修罗你都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杜撰的人物哪”
夜修罗!
刘员外家的后院。
一名黑衣人从院墙落下,肩上还扛着布袋。布袋在动,还不时发出低微的“唔唔”声。黑衣人落地,不顾布袋的响动,在无人小巷里行色匆匆。
“铃铃铃”
黑衣人顿了顿脚步。
“铃铃铃”
这下,黑衣人彻底止了步,向声源看去。
红衣女子坐在小巷墙头,左脚曲起搁在墙缘,右脚随意垂落,因为身体重心右倾,女子的右手也一并支于墙头,几乎呈现出侧卧的姿势。她兴致颇高地观赏着小巷里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就这么僵持着,扛着布袋的黑衣人,与骑在墙头上的红衣女子,两相对望,不知道下一步动作由谁做出。
“我要你的布袋。”女子左手朝布袋的方向一戳。
黑衣人没有动作,也不出声,眼里满是敌意。
女子的右脚开始晃荡,似是不讲理地说道“我看见了,那就是我的。”话毕,已飞身而下。
三下五除二,不下十招,已经将这个黑衣小贼解决掉,女子打开布袋。里面装的是一名十多岁的女孩,手脚被缚住,口中塞了布条,她惊吓过度,似是昏了过去。
女孩名叫刘玉莲,是刘员外的独生女,她醒来了,睁开眼已是清晨,环顾四周,那是她的床榻,是她的闺房,与以往每个醒来的清晨并没有什么不同,仿佛昨日惊魂一夜只是一场噩梦。
她不知道,自己被一名红衣女子所救,而这名女子正是坊间盛传的夜修罗。
之所以被称为夜修罗,是因为她昼伏夜出,当夜色深沉之时,才会出来“游荡”但凡为非作歹之事被她撞上了,如麻子张所说,是会被“收服”的。而她也并非故意出来惩奸除恶,仿佛只是兴之所至,碰巧遇上,又碰巧出手。那些夜间出没的匪徒恶棍们遇到了她,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朝觞阁。
“爷,近来江湖上出现一名红衣女子。我怀疑”刑风猜测着。
“夜修罗吗?你认为是红绸?”萧逸说出刑风心中所想,沉吟道“不,不会是她。”
但是据萧逸所知,红绸没有回肖家,也没有回悦琴坊,一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么,红绸去了哪里,夜修罗又是谁?
江风猎猎,扁舟随着涨落的江潮浮啊沉沉。舟中油灯还亮着,依然是独酌倩影,依然是无眠之夜。酒壶见了底,锦瑟叹口气,走出船舱,迎着江风而立。焰铎联戒镯随着风啸“铃铃”作响。
呋,到了这个时辰就会睡不着,她蹬足纵跃,轻巧上岸,看来,她这个“夜修罗”又唯有靠上街“游荡”来打发如斯无眠之夜了。
第十九章夜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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