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庄三个大字,浑厚而圆润,高高地挂在门庭之上,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凤飞清站在门匾之下,她凝视着那火焰般的红绸,她嘴角淡淡地笑开了。好在,好在她及时赶到了。熟悉的路,熟悉的房间,她不用偷偷摸摸,正大光明地进了祝家庄园。每个人对着她目光充满着怜悯跟悲伤。
“小姐好,小姐好,小姐好。”他们打完招呼,便闪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生怕会刺激到她似的,各个忙碌得很,匆忙得很。她轻移迈步,缓缓地登上阁楼。阁楼内,凤冠霞帔整齐地放在梳妆台上,素衣女子,她容颜柔美,举止之间充满才女淑情。那张脸,熟悉万分,像是千百回照过的脸。
她,似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忧愁道:“银心,不用给我端饭进来了,我不饿,我一点也不想吃。”
“是吗?如果是山伯端进来,你也不想吃吗?”盈盈笑光,泛带一抹调皮。
素衣女子翻然转身,她目光呆滞。哐手中的梳妆镜滑落了,碎裂了。
“你是,这张脸,竟然跟我一模一样。”祝英台抚上自己的脸,她神情之间,带起一股忧郁。
“我叫凤飞清。”凤飞清大方地落坐,她笑着看向祝英台。
门外。
“小姐,老爷,夫人,还有八少爷来了。”是银心的声音。
当他们跨步进门,看着两张一样容颜的女子。
碰碰碰
前来劝慰的祝员外、祝夫人、祝英齐、银心全呆了。
“两个九丫头!”
“两个妹妹!”
“两个小姐!”
他们死死地盯着凤飞清跟祝英台,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凤飞清招手笑道:“爹,娘,八哥,银心,想要知道怎么回事,就赶紧坐下来听我说。还有想要如何避开马文才的逼婚,你们也得听我的。”
良辰到来,花炮噼里啪啦地在庭院中放起。祝家庄的阁楼上。双双新娘,翩翩而出。华丽精美的霞帔,紧贴她们翩然的身姿,金色的凤冠,横插飞凤翠玉金钗,长而朦胧的红色柔纱,轻飘在身后,随风摇曳而微动。她们相视而笑,携手同出。
惊慌的家丁,急急来报。“老爷,夫人,不好了,马大将军带人直闯祝家庄来了。”
“那梁山伯呢?”
“听老爷的吩咐,梁家已经派发花轿过来,梁山伯正等在祝家庄大门处呢。”家丁回道。
“知道了。”祝员外抚须而笑道:“你去告诉他们,让梁山伯跟马文才二人一起到花堂来,其他人,一律在外,不得进入。”
“是,老爷。”家丁飞速跑了出去。
梁山伯听到祝员外的吩咐,他毫无异议,他温和道:“山伯这就随小扮进庄去。”他朝身侧的四九嘱咐道:“四九,你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来。”
“少爷,如果马文才要动武的话,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四九担忧地看着梁山伯。
“四九,今日是花烛之喜,哪有动刀动枪的道理,你别担心,少爷我不会有事的。”梁山伯其实心中并没有底,然他依然要宽慰他的书童。
他不能让他的书童担心,也不能让英台失望。他们之间是有山盟海誓在的,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所以,他并不怕马文才的武力。
梁山伯神情自若地走向他幸福的人生彼端。而赤马上的马文才,他身穿银色的盔甲,头戴银色的头盔,深沉幽然的琥珀双瞳,在银色的头盔下显得更加清冷尖锐。
祝家庄的家丁战战兢兢地走到他的身侧,他抬头看都不敢看一眼。只是急急地将祝员外的话带到。
“马大将军,我家员外说了,只许你一人进花堂,其他人必须全部留在外面。”他一说完话,转身便跑进了庄园内。
身侧的马统,一身铁夹,黑亮黑亮的,他淡漠道:“少爷,你一人进去,若是有诈的话”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马文才一手阻拦了。
“我料祝公远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今天,她的女儿,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马文才深邃的琥珀眼瞳中,隐藏的浓烈痛楚,闪得飞快。
他跃下赤马,单身一人进了祝家庄的花堂。花堂上,祝员外跟祝夫人,二人双双坐在高位上。旁侧是他的八个儿子,媳妇,还有几个丫头。马文才一看这仗势,他冷笑了一声。别说才十几个人,今天就算是上百,上千人,他只要留有一口气在,他一定要带走祝英台。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狂傲之气,俨然而生。同一时间,梁山伯从另外一个门进了花堂。温润如水的眼瞳对上犀利冰冷的琥珀眼瞳,空气中似有火花在冒腾着。
祝员外他站了起来,和善地笑了笑。“马文才,还有梁山伯。你们二位今日前来,都是为了迎娶我的宝贝女儿九丫头祝英台。但是英台只有一个人,所以,她只能嫁给你们之中的一个人。银心,搀扶你家小姐出来。”他朝内唤了一声。
红艳艳的霞帔拽地而出,银心搀扶在侧。朦胧而柔美的红纱巾,飘然落地,一张熟悉而娇美的容颜,印刻在马文才跟梁山伯的眸光里。她,缓缓地走到马文才的跟前,语调幽然道:“马文才,不对,该叫你马云修才对。”
“英台,你终于想起来了,你想起一切了,对吗?”马文才惊喜地抓起祝英台的手。
祝英台却憎恨地甩开了他的手。
“马文才,马云修,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我现在想起一切,我也不想再和你在一起。马云修,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写了绝情信函来,我没有跟你计较,你说约我南岸码头见面,我也当真去了,以为你会给我满意的答复的。但是你给我什么了?当日我被你的金箭一箭射落江流之中,若非我福大命大,我早就成了一缕幽魂了,哪里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而老天让我重生之后失去记忆,那是天意,是天意让我不可以选择你。”她语气一顿,拉过梁山伯的手。“而山伯,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宠爱我,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温柔跟幸福。马云修,你当现在还是三年前吗?你当我还是三年前的我吗?我祝英台就那么好欺负吗?你趁我失去记忆,竟然上门来逼婚,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我会有这个局面出现,究竟是谁的错,是谁造成的?马云修,我告诉你,我跟山伯他相投意和,日久生情,我们已经山盟海誓过了,生不能同枕,死后也要同坟。你若真要逼我,就再让我死一次,将我的尸体抬进你的将军府吧。”她牢牢地握着梁山伯的手,情比金坚。
马文才看着她眼中的恨意,那毫不掩饰的恨意,他颓然地后退着,后退着。
“原来这就是原因。你恨我,英台,你在恨我。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这三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英台,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我爱你比三年前更深,更深,我接受不了失忆后的你爱上梁山伯的事实,所以我一怒之下才会闯门,我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恢复记忆的你,能够记起我们过往的点点滴滴,可是,我唤来的不是你的爱,而是你的恨!”水光在他琥珀眼瞳底打晃着。
“现在记忆清晰的你,选择的依然是梁山伯。我马文才还有什么好说的。英台,如果他真的是你幸福的归宿,那么我放手,我成全你们,我祝福你们,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他捂着胸口,步履沉重地往外走。
沉默中的祝英台感伤地望着那道孤寂的身影。她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啊?扑一大口的鲜血,从马文才的口中奔出,飞溅了堂前绯红的双喜大字。
“凤飞清,你到底还要在后面看多久啊。”祝英台跺脚道。之前她故意这么演绎,是给凤飞清试探马文才情意的,现在她试探好了,马文才他还是跟三年前一样,他爱的人是凤飞清,而且从来没有动摇饼。
所以,她也该现身了吧。祝英台有些抱怨凤飞清狠心了。而在场的马文才跟梁山伯俱一震。凤飞清!多么熟悉的名字。他们回头看向身后,已是泪眼迷离的凤飞清,她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同样的面容,不同的眼神。她的眼神中,含着是温柔的光泽,爱意涌动的喜悦跟狂放。
“云修!”她哭着跑过去,抱住了马文才摇摇欲坠的身躯。
马文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凤飞清,又看了看身后的祝英台。他的视线在来回游离中,终究目光直直地看向怀中的凤飞清。
“你才是我爱的那个祝英台。那她呢,她是谁?”马文才手指点向祝英台。
“她才是真正的祝英台,而我,我是凤飞清。你忘记了吗?我从尼山归祝家庄的那一天,你来送行,那夜,我们在一家农舍借宿了一宿。我曾经在黑暗中说过一句,你记得吗?”她盈盈目光,透着几分羞色。
马文才心中一动。脑海中,一道光芒闪过。
“云修,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叫我飞清,凤飞清。”
“我记得了,凤飞清。跟我相知相识相恋的那个人是凤飞清,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告诉我,你是凤飞清,你不是祝英台呢?”失而复得的幸福,涌动在他的心间。马文才激动地抱着凤飞清,他此刻的心情,狂喜又惊恐。
他害怕这是一场梦境而已,他担心他再次睁开眼睛,她就不见了。凤飞清感伤地抚上他的琥珀眼瞳。
“我刚一醒来,就被他们当成自己的女儿了,那个时候祝英台不知去向,而我无论怎么解释,她们都不能接受我不是祝英台的事实。我没有办法,只能说自己得了失魂症,不认识他们了。我本来想着等真正的祝英台回来,那么我就可以离开了。但是没想到,祝英台一直没有回来,而我,被祝夫人逼迫相亲,无奈之下,我只能逃跑,却让八哥帮了倒忙,硬将我送上了尼山书院。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怪不得你跟我结拜为兄弟的时候,一定要用上凤飞清的名字,原来如此。”梁山伯想到她当初那么坚持,现在终于明白缘由了。
原来当初尼山书院里,那个舞剑如风的少年,真的是女红妆,这也是他当初见到祝英台的女儿妆容时,是何等的震撼了。祝英台见梁山伯发愣中,她眉宇间浮动一抹淡愁。“山伯,跟你相识的凤飞清回来了。”她眼中透露的讯息,梁山伯蓦然明白了。他伸手,牢牢地抓住她。
“英台,我跟飞清相识,是兄弟之义,我跟你相识,才是男女之情啊。英台,我从来没有将你看成是凤飞清过,你是你,她是她,你们虽然面容相同,但是个性癖好方面,却有着天地之别。我梁山伯再呆,再笨,也明白自己喜欢的是哪一个人。”他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话,引发得旁侧凤飞清直掉鸡皮疙瘩。
“大哥,想不到你不说则已,一说就惊天动地啊。书呆子,原来也有不呆的时候吗?有进步。”她调皮一笑,眸光暧昧地在梁山伯跟祝英台身上打转。
“来,来,来,祝英台,我问你一句话。”她神秘兮兮地将祝英台拉到一旁,在她耳边咬上几句。
祝英台的脸,突然红得如火。
“凤飞清,这种话你怎么可以问得出口吗?你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祝英台嘟嚷起嘴角,她跺脚恼羞成怒道。
“清儿,你跟祝英台说什么了?”马文才好奇地凑近道。
凤飞清看着他漂亮的琉璃珠子,她脸色微红地别开脸去。“这个,是秘密,女人之间的小秘密。”
“哦原来,原来你们两个,也没有洞房过吗?”祝英台恍然大悟地指着凤飞清跟马文才。
话音一落,全场震惊!良久等到祝英台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恨不得找了地洞钻进去,她恼怒地瞪向凤飞清。凤飞清虽然脸色发红,但怎么也比祝英台的心里承受能力要好。她还能干笑着道:“这个,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是你自己说的,怪不得我。”
“清儿,你真得那么想洞房吗?”马文才琥珀眼瞳中,懈魅的光泽泛动着。火一样的星光,在他的眼底不断地沸腾着。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这纯属玩笑话,玩笑话而已,我是打发打发这个沉闷气氛的。”她衣袖一揽,提起长裙,便往外冲去。
“清儿,你跑哪里去啊,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我们还没拜堂成亲呢。”马文才追赶了出去。
“云修,等你抓到我再说喽。”她嘿嘿一笑,飞速跑开。
“清儿,我一定会抓到你的,你是属于我的,属于我马文才的。”他狂傲的气焰腾起,自信的魅力无限地展露着。
山野间,红色的身影,一女一男,前后追逐着。他们幸福的笑容,幸福的笑声,荡起了山野的草木同唱爱的曲调。晚风吹过,山间花草间,不时,偶尔有爱语传出。
“清儿,我爱你!”
“云修,我也爱你!”
(全文完)
第96章两个祝英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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