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瞧厅外无人,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也知道如今货物被官府扣押了,私贩铜器和私盐可都是重罪,难道你要我连累陆家庄上下的人么?”
蒋舵主摆手道:“哎,陆公子,在下可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公子你有难处,不如就干脆把银子早些赔出来,事情不就两清了么?”我想了想道:“既然这样,要赔多少银子?”
蒋舵主道:“好,陆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他伸出一根手指道:“那边的人说了,公子只要赔这个数,事情就算结了。”我迟疑道:“只要一千两?不会这么便宜吧?”
姓蒋的摇摇头,我又道:“那就是一万两?”姓蒋的道:“他们要一十万两才行。”我吃了一惊,忍不住道:“十万两?疯了么?那船铜器食盐就是金子做的,也不值十万两银子吧?”
蒋舵主却毫不生气,笑了笑道:“陆公子难道真不知道咱们做的是什么生意?”我道:“知道什么?”
蒋舵主道:“请陆公子想想,咱们前几次做的买卖,公子都分到多少银两?”我道:“这还用说?不是每回都有四五千两银子么?”
蒋舵主道:“不错,每次都有四五千两银子,莫非公子真以为只是帮忙运运铜器私盐,就有这么好的买卖?”我又惊又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东西么?”
蒋舵主得意地笑道:“不错,里面除了铜器私盐,还有一些东洋的浪人朋友托咱们运送的鸦片,公子这下明白了吧?”
我当下大吃一惊,一把抓住蒋舵主的衣领道:“你疯了么?竟然替东洋倭寇贩鸦片?你难道不知道,让官府知道了这可是抄家的死罪?”
蒋舵主不慌不忙地挣开了我的手,拍了拍衣服笑道:“公子别急嘛,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公子你的银子又已经赚到了。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说到这,在下倒要提醒公子一句,那帮东洋浪人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他们没了货又拿不到银子,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我楞了楞,劲一泄坐了下来,好一会才道:“可是他们要十万两,我一时间如何能凑出这么多银子?”蒋舵主笑道:“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下这还有一条路子,不过就要看陆公子你肯不肯了。”
我道:“什么路子?”蒋舵主道:“那帮东洋人眼下还有一批鸦片要运出陵州府,可如今官兵正盘查码头得紧,他们没法冒这个险。
但是如果公子肯帮个忙,让这批货上天鹰帮的海船悄悄出去,那就绝对万无一失了,不知陆公子意下如何?”我瞧着蒋舵主半响,才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用天鹰帮的船替你们走私鸦片?”
蒋舵主笑道:“以陆公子你和天鹰帮方大小姐的关系,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么?而且那帮东洋人也说了,只要这事办成,不但之前的账目一笔勾销,少不得还有几千两银子的酬谢,陆公子你看,这岂不是美事一桩吗?”
我道:“那要是我帮不了这个忙,那又如何?”蒋舵主摸着下巴的短须,悠悠然地笑道:“陆公子既然不赔银子,又不肯帮忙,那恐怕在下只有去天鹰帮的总舵,找公子的岳父大人雷帮主来主持公道了。
不过咱们着怎么也是朋友一场,还是请公子再好好想想,在下这个要求公子答不答应?”我还未说话,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已经冷冷地道:“你为何不先问问本姑娘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一个淡红色的身影飞掠而入,向蒋舵主当胸一掌打去“砰”地一声蒋舵主向后飞去将一张小桌压得粉碎,他刚想起身,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之前。
只见方绫粉面寒霜地道:“你这不要脸的家伙,竟敢到本姑娘这来撒野,是活腻了么?”我也被惊得一呆,竟不知方绫是何时已经到了外面的,惊讶之下吃吃地道:“娘子你”方绫瞪我一眼道:“你闭嘴!等杀了他本姑娘再和你算账!”
蒋舵主脸色被吓得雪白,口中不住叫道:“方姑娘!在下只是受人之托,来跟陆公子要债的,绝无冒犯之意,请姑娘姑娘你剑下留情!”
方绫冷冷道:“要债?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对陆公子又是敲诈又是要挟,还要天鹰帮的船替你们东洋倭寇走私鸦片,你有没有把我们天鹰帮放在眼里?”
蒋舵主倒也十分机灵,一楞间立刻跪在方绫面前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道:“都是小人瞎了眼,一时财迷心窍,今后再也不敢冒犯贵帮了!姑娘你大人有大量,请饶我这一次吧!”说罢又连连磕头。方绫哼了一声。
终于还是收剑回鞘道:“杀你脏了本姑娘的地方,快滚吧!”蒋舵主连不迭地道:“是,是!”他连滚带爬地起身要走,方绫又道:“站住!”蒋舵主忙低头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方绫道:“你明日去我天鹰帮的陵州分堂,找账房拿十万两的银票,今后要是再敢来,小心你的狗命!”蒋舵主一连声地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他狼狈不堪地出了外面大门,方绫转过身来粉面含嗔地瞪着我,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一下说不出话来,她狠狠地哼了一声,把剑往我身上一扔,径直往后堂而去。我连忙叫道:“娘子,娘子!”
她却头也不回地,回到她住的别院之中,将厢房门砰地一关,任由在外如何叫她都没了动静。陵州府的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我手中摇着折扇,悠闲地四处闲逛着。
今日恰好是七日一次的陵州庙会,我本想叫上方绫一块的,但自从今早蒋舵主那件事之后她就没再出房搭理过我,我心中有些气闷,吃过午饭,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漫步走了出来。
我在集市四处走走瞧瞧,买了些泥人糖葫芦想带回去送给方绫,不一会忽然感觉到了背后似乎有着异样的目光在盯着我,我面上装做若无其事一般慢慢往回走,出了集市的十字路口来到溪边的青石桥下。
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人拦住去路,他们长袍破烂,袒胸露腹双手环抱,怀中都带着一把东洋长刀,我回头看时,身后也现出了三四个这样装束打扮的人,将我围住在了中间,我心中暗地戒备,手上向他们一抱拳道:“各位朋友,有话好说,不知有何见教?”
面前一位汉子口中操着很别扭的汉话道:“阁下就是陆公子吧?我们是东洋的浪人武士,我们一直把阁下当做朋友,可是阁下今天却拒绝了我们的要求,这让我们很失望啊!”我口中十分客气地道:“原来各位就是那些东洋的朋友?各位的要求蒋舵主已经告知在下了,可是内人不答应,我也爱莫能助,请各位勿怪!”
那位汉子却蛮横把地手一挥道:“不!我们浪人武士的尊严,是不能接受被别人无礼的拒绝的。我们想请阁下先暂时到我们那里做客,等阁下的夫人来了,我们想再拜托两位好好考虑我们的要求,请吧!”他口中说得客气,面上却无任何恭敬的意味。
我道:“那若是我不答应和你们去呢,难道各位要用强不成?”那人目光一寒,从腰间“呛”地弹出长刀道:“贵国有句俗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阁下要是不同意,我们只好迫不得已采用武力了!”
我装作无奈道:“既然这样,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人点点头,侧身道:“请!”我瞧着他刚一转身,立刻便掠到离我最近的一个浪人身边,那人淬不及防被我伸臂从他腰间中抽出长刀,我刀光一闪,那人已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地,余下的浪人纷纷怒喝起来,立即抽刀将我团团围在中间。
我原打算刺倒一人立即夺路而走,但现在看来对方虽被激怒得口中哇哇乱叫,但仍是毫不慌乱,显得十分训练有素,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样子。
我心中着急,口中喝道:“你们这些东洋贼子,不知道陆家庄和江南天鹰帮的名头么?得罪了本公子,要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我面前七八名浪人将我团团围住,那为首的浪人汉子怒喝道:“八嘎!快把刀放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纤细的身影掠入了人群之中,几道银光闪过,有两个离我最近的东洋浪人已经捂着咽喉哇哇乱叫着栽在了地上。我定睛看去,原来竟是个十分年轻妩媚的女子,她身穿水绿色的衫裙,额上长长的刘海齐眉,一双闪亮的美眸中眼波流动,手中一对弯弯的短刃银光闪闪,她对面前一众东洋人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那些东洋浪人似乎都被镇在了原地,为首的那浪人怒道:“八格野鹿!你是什么人?”
绿衫女郎从怀中掏出一面银光闪闪的小牌,伸手亮向众人道:“我是六扇门的公差,你们这些东洋人在此处聚众殴斗,还对这位公子意图行凶,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目无王法,是想公然和我们朝廷官府作对吗?”
第2章几银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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