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她打算回越城。

    乔止陵一直都没有说话，听着她冷静地分析，像极了高二那年的自己。

    “主要是害怕司考下次再不过，所以想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复习，越城那里至少住处不用担心，

    找家事务所做一下助理，小城里案子也比较少，毕竟不像大城市维权意识强烈，大概也比较空闲，比较适合复习。我留在这里的话，对你的压力太大了，首先房子总要租的大一点吧，我只有几千块钱，租了房子没剩下多少了，还要顾吃顾喝，这些肯定要你负责。你也才毕业，也没多少积蓄，我吃你的住你的，也过意不去。而且，难保之后不会生出什么嫌隙。”

    乔止陵问她：“想明白了？”

    苏简简点点头。

    乔止陵的眼眶发红：“苏简简，如果你敢回越城，我和你就玩完了。”

    苏简简点点头。

    乔止陵瘫坐在地上，说：“你走吧。”

    苏简简第二天坐着绿皮火车回了老家，未曾想一别就是五年。

    乔止陵存的什么心思，苏简简不是很清楚，但她心里的的确确是有了点胆怯的。苏妈妈的教育让她养成了遇大事怂上三分的性格，这让她总是叫苦不迭，但却又不能摆脱开来。苏简简回家的第一年也没真的去找工作，就一心一意把自己关在家里刷真题复习。

    她虽然对法律没有什么大热情，可是也不想费心费力学了四年的东西就这样被丢开了。大学之后，前面学的就和他们今后的学业没什么关系了，假期里帮忙给亲戚家的孩子补课，苏简简勉强教了两道题目就不行了。这让她总觉得前面十二年的光阴像是被狗吃了一样，很不喜欢这样的感受。

    待业在家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苏简简就尽量不出门，爸妈没有说什么，仍旧在背后支持她。好在付出总有了回报，第二次她就考上了司考，去司法局把证书领回来后，苏简简想给乔止陵打电话，可是临来还是犹豫了。

    苏妈妈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希望苏简简能留在越城，考进法院，做个法官什么的，也有社会地位，生活压力也不大。苏简简再三考虑了一下，想到了乔止陵，于是就找了家律所实习就业。

    小城里的事情的案子不多，但律师是可以全国各地跑的。苏简简跟在刘律师后面在周边城市打官司，打了三年，终于学成勉强出了师。钱挣得不多，律师五年的概述定律苏简简是知道的，咬咬牙也坚持下来了。

    之后就是独立的两年，混得不好不坏，打的大多数是民事案子，离婚抚养权这样的案子遍地开花，每接一个，苏简简感觉心就死了那么几分，熟练的和当事人说收集证据，听着另一半出轨的音频，调解的时候双方当场掐架，几个法警还险些拦不住，也有为了二十万的赔偿双胞胎兄妹翻脸的。开庭也很少能像电视里的放得那样激昂，能面对全法庭慷慨陈词讲辩护意见说成演讲稿的，不适合大陆法系。苏简简坐在庭上，拿着已经写好的矛盾点和辩护词，听着法官的调度，适时开口，语气也温和。

    五年里苏妈妈也张罗过不少相亲对象，但后来不知怎么的都不了了之了，却有一阵很是频繁地打听她和乔止陵的关系。苏简简的回答都是没有关系了。

    的确也可以说是没有关系，五年，乔止陵逢年过节也是要回到越城的，但和苏简简说话的次数不多，好好地坐下来谈话更是没有了。倒是乔阿姨时不时回来苏家透露点消息，知道乔止陵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也知道他一直都单着。

    直到2023年，大雪除夕夜的这一天，乔止陵说他在沪上买了房子，想要苏简简的最后的答复。

    原来一心想要留在帝都的乔止陵也会选择离开。

    苏简简也知道，五年，已经是乔止陵能等她的极限，两人都不年轻了，苏简简如果再不答应，乔止陵可能就会尝试着去认识别的姑娘。

    人生算不算是一场荒诞剧？高三的时候，苏简简文综逆袭的故事一直被一中奉为神话，但神话本人并没有得到各路神仙的护佑，人生既没有跌宕起伏也没有走向巅峰。她还有一段本来可以非常甜腻的青梅竹马。可是他们向岁月低了头，在一起后聚少离多，一路异地恋过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谈对象。之后，对象还一本正经地要承诺，明确表现出我不会等你一辈子的样子。

    这却是普罗大众亿分之一的生活，没有包装，没有逆袭，如果把它写成一部小说或者拍成电影，一定会不好看。即使是在深夜难免时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问问自己，怎么会把生活过成这个样子？

    但其实，落在别人眼里，无论是苏简简还是乔止陵都是人生成功的典范。乔止陵不用说了，有工作室还自己买了房子和车子，虽然还有点贷款要还，但想想那些啃老的年轻人，已经是万分了不得的了。苏简简呢，211毕业，律师，工作好人员也不错，也自己买了车，休假的时候会把爸妈带出去旅游。现在这两个典范又有组成家庭的苗头，小区里的人都在嘀咕，老乔家和老苏家真是命好，养得孩子各比各的有出息。

    出息二字，未免太宽泛了些。

    大年初三那天，苏简简站在自家楼下，看着一个胖大小子被自家老妈拎着耳朵带回屋里，经过苏简简边上的时候，指着苏简简对他说：“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嘛？和姐姐一样做个大律师。”

    乔止陵买了个红薯塞进苏简简的手里，红薯很热乎，他弯着眉眼说：“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林海音的《爸爸的花儿落了》，里面有一段就写英子冬天上学，揣着一个红薯，用戴着露出五指的手套的手剥着吃。就这么几句话，后来每次吃红薯的时候都会想起。”

    苏简简一笑：“小时候惦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我小时候特别想做飞车小太妹，结果还没飞车呢就被你硬生生拗成一个半吊子学霸。我前几年回去碰上我们那班主任，还让我给他带的毕业生分享心得。我就站在台上说，等上了大学你们才会发现，老师说的家长说的都是骗人的，大学才是一个要努力的地儿，如果你们中有些人把气都用在了高中，就省省吧，除非家里有背景，不然人生一团糟。我还说了张胜川，他大学年年补考，好不容易毕业了，回来考公务员，考了三年才考上，天天在群里说要辞职，结果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也没辞。老班就有点生气，把我从台上拉下来说你别打破孩子们的幻想，没这幻想他们能熬得过高三吗？我竟然无言以对。”

    乔止陵一笑，说：“比起关心那些熊孩子，你是不是应该更加关心我们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苏简简也是一笑：“你猜。”

    苏简简觉得，她唯一庆幸的是，爸妈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