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去了。
唐梁栋茫茫然,好一会儿,灵魂才慢慢地归位,不由自主地往陆讷看去。陆讷早就和副导演张弛、摄影师周行站摄像机后头凑着脑袋看刚刚拍的那一段儿,神情严肃,不时地跟摄影师说着什么。
唐梁栋茫茫然,好一会儿,灵魂才慢慢地归位,不由自主地往陆讷看去。陆讷早就和副导演张弛、摄影师周行站摄像机后头凑着脑袋看刚刚拍的那一段儿,神情严肃,不时地跟摄影师说着什么。
唐梁栋望着陆讷,心情有点儿复杂,默不吭声地走到旁边去了,接下来,他还有一场戏,不过重点却不再是他,而是陈时榆,也是整部片子里,他唯一跟陈时榆饰演的江宁唯一交集的地方。
开拍前一个小时,陈时榆就化好妆,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折叠椅声,身上披着一件旧夹克,都知道他在酝酿情绪,也没人去打扰他。
远处传来场记的喊声,“下一场,下一场准备——”
陈时榆脱掉身上的夹克,抬起头来,角色需要,他白皙的皮肤涂黑了点儿,让五官没那么抓人,浓黑的眉毛下,眼窝深陷,眼里布满血丝,下巴略略冒出点儿胡茬,仿佛被风雨侵蚀。白色衬衫系进裤子里,裤脚永远短两三寸,露出里面的尼龙袜,看起来像个从乡下来的土鳖。这就是江宁,女主角资助的农村大学生,怀着一腔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女主角满满的感激来到大城市。
陆讷也没有想到陈时榆会演得这么好。当初让陈时榆过来,真的只是客串。
女主角将包随手丢到沙发上,对江宁说:“随便坐,在阿姐这儿不用客气,我进去换身衣服,然后带你去吃饭。”然后她走进卧室,却没有关门,站在床边背对着男孩儿,缓缓地拉开背后的拉链,丝绸连衣裙如同蚕蜕皮般从她身上脱落,露出黑色蕾丝的胸罩和内裤,她的身体,没有年轻女孩儿的光泽润洁,却有一种岁月积淀后的沧桑之美,欲言又止,欲擒故纵,织就一张迷人之网。
陈时榆那一刻注视的目光,痴迷又吃惊,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男人六神无主的神情演得严丝合缝。之后,如同一出蹩脚的戏剧,情窦初开的农村男孩儿如同蚊虫般陷入老女人织就的诱惑之网,分不清到底是对肉体的迷恋还是精神的爱恋。有一幕,在一个宾馆的房间,江宁躺在床上,赤*裸的身体是年轻男孩儿特有的清爽结实,兴高采烈地描述着家乡的春天时候的景色,他的眼神清澈明亮,表情单纯如稚子。
女主角漫不经心,只穿着白色的内衣,下床拉开了一点儿窗帘,阳光从外面争先恐后地进来,白昼的日光下,曾经风情万种的女主角像一具没有水分的白蜡,男孩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定定地看着。女主角转过头来,因为背着光,她的面目模糊,看不清表情,幽微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不管因为什么,江宁因为女主角终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绝路。
陈时榆走进摄像机镜头,没有往陆讷这儿看一眼,一声a下,从公司回到家的男主角摊在沙发上,松了领带,表情在日复一日的压抑下,如同潮湿的天气,带着随时可以化开来的呆滞。门铃声响起,男人厌烦地皱起眉,拖着麻木的身体去开门。门外,是个年轻的男人,或者说男孩儿更合适,低垂着头不看他,也不吭声。
男人觉得不耐烦,刚想开口,表情瞬间凝固,瞳孔紧缩,混在着惊诧与痛苦,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殷红的鲜血洇湿了淡蓝色的衬衫。男孩依旧没有没有抬头,紧追一步,拔出水果刀,再次用力地捅进男人的身体。
他缓慢地抬起头来,木然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可怖异常。他的眼神幽亮如同莽兽,带着凶狠的戾气和神经质的脆弱,溅在脸上的鲜血,在一瞬间看来像他流下的血泪,如同一把尖刀插*进每一个观影者的心里。
片场有两三秒的静寂,陆讷的一声“卡”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惊醒所有人,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汗湿,所有人都被陈时榆那种透进骨子里的疯狂与狠劲儿吓着了,这时候才心有余悸地开始工作。陈时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对周围的环境无法感知,工作人员拿了好几次才拿走他手上作为道具的水果刀,助理急慌慌地跑过去,帮他擦脸上的血浆,他却忽然一挥手,打掉了助理的手,自己闷头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将头垂在两膝之间。所有人都没吭声,有些担忧的看着陈时榆,助手拿着毛巾和水壶要走过去,被陆讷拦着了,拿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自己走到陈时榆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时榆——”
陈时榆没吭声,陆讷只能看到他的发顶,蹲□,才发现他的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手抖得尤其厉害,他自己也发现了,用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左手手腕,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陆讷就看见有一滴水掉在地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紧埋的脸上掉落,落到水泥地上,洇湿一大片。
陆讷知道,陈时榆是入戏太深了。这种情况在演艺圈也不少见,甚至有艺人因为入戏太深,分不清角色和自己,从而毁掉自己原来的生活。这一次,陆讷知道,他逼得太紧了,应该说,这一次,他把几乎把所有人都逼到了一个极点。
过了很久,陈时榆长长地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通红,睫毛上还沾着泪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沙哑地说:“没事。”
陆讷掏出烟,给了他一根,自己也点上,缓缓地抽了一口,说:“回去洗个热水澡,最好上按摩院让人给按按,近期先别急着接工作,休息段儿时间。”
陈时榆拧过头,抽了口烟,又咳了几声,出名后,为保持健康的形象,他已经很少抽烟,这会儿有点儿不适应,他的目光望着虚空,道:“陆讷,我老觉得,江宁身上有我的影子。”
陆讷一愣,骂道:“瞎说什么呢?”停了停,补充,“戏是戏,你是你,你得入得了戏,也得出得了戏,演完了,就把这些全部都给我忘了。”
第六十章
今天就两场戏,收工得比较早,陆讷刚走出片场,就看见陈时榆倚在车旁,朝他露出了浅浅的笑,“一起喝酒,”
陆讷点头,“好啊。”
两人驱车去了一家川菜馆,铺面不大,但私密性做得比较好,很多艺人都愿意去那儿和朋友用餐。两人也没要包间,就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菜,对坐着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啤酒。自从《笑忘书》之后,陈时榆以火箭的速度蹿红,两人就很少再像这样褪去明星导演的光环,跟普通人一样做块儿吃饭喝酒。
陈时榆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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