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不知道这辈子。
    能不能见到高铁的出现。
    唯有将大庆的生产力，一步步的提升上来。
    方才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哪怕有秦风主导，大力定向攻坚科技，但也未必能成。
    只是基建方面。
    秦风觉得有必要大力发展。
    以往的广宁城，技术基本全部点在了军事上。
    如今要将军用，转化成民用。
    当然不是说铸剑为犁。
    而是先缓缓。
    等科技爆发了，不用打得这么辛苦。
    明明未来能打碾压式的战争。
    目前也就不需要拿着辽人的性命去赌。
    发展。
    发展才是硬道理。
    秦风指着奔跑的蒸汽机车，向庆皇诉说着愿景。
    秦雄英的目光越来越亮。
    他被秦风所说的未来，彻底吸引住了。
    只是庆皇眉头紧皱。
    “有些时候，跑的太快了也不是好事儿。”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除了大胡皇帝外，光起义军的皇帝，就有两个。”
    “当年咱只是一个小将领，而面对的，却是坐拥了半壁江山，雄兵百万的陈汉皇帝。”
    “左有陈汉皇帝的百万大军，右有张世城背后捣乱，而朕麾下治理之地投敌众多。”
    庆皇又诉说起了往事。
    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用经验来总结，对于新鲜事物无比抵触。
    基本抱着可有可无的状态。
    而中原皇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老成持重的人在掌管江山，难能锐意进取。
    如今的庆皇。
    也是如此。
    在对于这蒸汽机时，趋于保守，甚至拿当年的经历举例。
    “当年陈汉皇帝，坐拥半壁江山，所有人都觉得他要得南方，然后北上席卷天下了。”
    “朕在他眼中，可能就是螳臂当车，上不了台面。”
    “可结果呢？陈汉百万大军撞死在朕的京都城下，也成就了朕的无上威名。”
    “陈汉走的快，先当了皇帝，可结果呢？并不好。”
    “这路途也是如此。”
    庆皇若有所指。
    秦博扭着脑袋，小声嘀咕。
    “父皇这是故意把距离，当做防线呢。”
    秦棣随之点头。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就算庆皇再宠溺秦风，可对藩王还是有所防范的。
    不是怕儿子。
    而是怕儿子封地里，再出现个赵光似的人物。
    广宁城到京都，骑兵也得走十五日，若真敢来打，就能给京都反应的时间，集结天下兵马。
    可若铁路通了……
    先不说老六说的早晨出发，晚上就到。
    就这蒸汽机车两日抵达京都，京都都反应不过来！
    庆皇不担心秦风。
    可他百年之后，难免辽地不会出现给老六皇袍加身的事儿，那时候老大跟老六正面面对。
    十个老大，都摆弄不过一个老六。
    不是说老大不行。
    而是老大胜在拥有天下民心。
    可若两日之间，丝毫不给老大反应时间，不给老大调集天下兵马机会……
    单凭一座京都城。
    未必防得住老六。
    道路难行，有时候反而是最天然的防御屏障。
    就算庆皇再信任秦风，也绝不允许秦风两日之内抵达京都。
    这涉及到了国家安稳，涉及到了黎民苍生。
    “朕宁愿慢一点，也不会倾尽天下之力，去修这么一条铁路。”
    庆皇无比坚决明确。
    秦风不免摇头。
    显然。
    父皇是看明白这铁路的好处。
    可在中原大一统皇朝之下，要求的是天下太平安稳。
    有些能增加生产力的事物。
    会打破大一统皇朝的稳定与平衡。
    秦风摸了摸秦雄英的脑袋。
    “父皇不许就不许吧，反正短时间内也建不出来。”
    秦风倒也洒脱。
    不同意没事儿。
    不就不为天下先吗！
    等辽地跟京都的贸易达到巅峰，百姓催促着朝廷修条铁路。
    看父皇咋整？
    庆皇见秦风似乎放弃，也不免暗松了口气。
    “老六，你明白朝廷为什么要定下士农工商吗？”
    不等秦风思索，庆皇便已开口。
    “商人不事生产，于国无益，却能获利百倍，若人人效仿，还有谁能好好的种地？”
    “工匠奇淫技巧，然而江南出现了许多纺织机作坊。”
    “这纺织机作坊一开，一个人，一台纺织机，一日下便能生产寻常农户十日百日都织不出的布，而且质量更好。”
    “而这，就彻底损害了寻常农户家的利益，破坏了男耕女织的稳定，让家中妇人少了许多收入。”
    “北方百姓为何贫穷，就是因为少了女子纺织的能力，少了一项收入，便少了抵御风险的能力。”
    庆皇对此无比感慨。
    大一统发展了近两千年，文明基本发展到了巅峰。
    生产力更是得到极大的提升。
    但提升的过快，就容易造成贫富快速聚集，从而导致天下失衡。
    这个平衡一旦打破。
    就要天下大乱。
    对于大一统皇朝而言，维系稳定，远比科技发展更加重要！
    而一旦新事物，拥有打破平衡的苗头。
    会被皇帝，甚至朝臣们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
    或者束之高阁。
    总之。
    这一千六百年的大一统皇朝，中间遗失掉的好东西太多太多了。
    数不尽数。
    “没了精妙奇巧之物，百姓照样生活。”
    “可若没了衣服粮食，百姓活不下去，就要造反。”
    “大庆尚且做不到天下百姓吃饱穿暖，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
    庆皇说到这里。
    也很难受。
    这是老六回京后，第一次向他提议的东西。
    却被他彻底否定。
    这难免会打击到老六。
    按理说，老六提出要做的第一件事儿，无论多么麻烦，庆皇都该答应的。
    可这事儿，太大了。
    跟历史上修大运河，都差不多了。
    虽利在千秋。
    却也有可能天下皆反。
    “这就当它是个玩具吧，如此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