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李队，让徐法医先回去吧，你也听听我这次尸检的结果。”二拿估计是等不及了，转了个话头对李海洋说道。
    李海洋也是聪明人，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二拿我们俩跟他私底下有话说，于是就摆了摆手先让徐霜先出去了，徐霜显然对我跟二拿很不爽，瞥了我们俩一眼之后就出去了。
    等徐霜出去之后，李海洋才问二拿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二拿心不在焉的喝了口水，说道：“你跟李叶是哥们儿，按道理来说我无论如何都得帮你，但是这一次的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而且可能超出你的认知范围，所以到底能不能破案，还得看你怎么做。”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二拿基本已经了解情况了，于是也顺着说了一句“海洋，你考虑考虑，这些年我也遇到一些事情，这有些事情不是靠我们过往的经验能处理的，我知道你这个位置，有些话对上头也不好交代，所以你得考虑清楚了。”
    李海洋面露难色，显然在思考我跟二拿说的话。
    其实来的时候我之所以骗他说二拿来自湘西，这其实已经算是跟他打了个防疫针了，以李海洋的脑子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所以我说完这句话，就跟二拿一起看向李海洋。
    其实说实话我挺不愿意搀和李海洋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官场的人，肩膀上一边扛着国家的责任，一边扛着百姓的安乐呢，我现在明面上说帮他，万一到时候出个差错，我是无所谓，但是他这边可就不好说了。
    再转念一想，事情摆在这里，总要有人去处理，而且看这意思，一校的事情已经为祸一方了，有道是与人为善，既然撞见了不出手也说不过去，还有就是这里头的事儿可能还牵扯着凌月，如果顺带能帮李海洋把这个事情解决了，也是个好事。其实我当时之所以估计跟李海洋打招呼，其实也为了方便。
    毕竟我们俩如果单枪匹马的去一校说要查这个事儿，人家学校不一定会甩我们，现在搭上了李海洋，也算是师出有名。
    李海洋想了想，估计也是咬了咬牙说：“行，你们只要能破了这案子，让我们对死者的家属有个交代，怎么着都行！”
    他这话也算是给我和二拿吃了个定心丸，在李海洋的办公室聊了两句之后，二拿就提出想看看一校所有的案发现场照片，然后才能断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正确。
    李海洋当然没拒绝，打电话到了档案室，没一会儿之前那个方警官就把档案送过来了。
    我们仨坐在沙发上，李海洋把文件夹打开之后从里边掏出一叠照片来，递给我和二拿。
    二拿接过来之后，一张一张开始看。
    第一张就是那个杨子景的，案发现场是在宿舍里，和小雨跟我讲述的王蝶的情况差不多，尸体躺在床上，血基本上已经流干了，被子和褥子上全部都被血浸透了，毫无疑问这些血都是从脖子上的断口处喷出来的。
    二拿扫了一眼之后紧接着看第二张，第二个就是那个王磊。
    照片是在楼下拍的，摄影的角度就在侧对王磊吊死的宿舍楼下，从照片上看，王磊的确是吊在四楼的窗户外边，宿舍后边的一大片区域是草坪。
    第二张是王磊宿舍内部的情况，王磊的床就在窗户边，但是床上没有被单。
    “被单做成绳子，固定点在桌子后边的暖气片上。”李海洋指着被桌子遮住的部分说。
    第三张照片是在女生宿舍楼后边的湖水旁边，一具已经完全泡浮肿的尸体，几乎已经看不清楚死者到底长什么样了。
    照着顺序看下来，这些学生被害的地方分别是：寝室床上、女生宿舍楼后的湖、学校操场的树林、学校锅炉房、以及跳楼。除了王蝶之外，一共有十一具尸体。
    三年前受害者七人，四男三女。
    去年受害者四人，三男一女。
    加上王蝶正好十二个。
    捏着这叠照片，二拿皱眉，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些东西，隐约觉得这些学生的死亡是有规律的，但是我一时间想不到这个规律到底是什么，只能先放弃，加上现在也很晚了，差不多到了李海洋下班的时间，把照片放回去之后，我们仨就商量到外边找个地方吃饭。
    李海洋这么多年也是光棍，没结婚，所以不用担心回家晚会挨骂，所以开车出来之后，我们找了个大排档点了几个菜。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加上已经是秋天了，也怪冷的。
    我们仨点了个水煮鱼，又点了两瓶啤酒。
    “现在也没别的人在了，李叶，你们说说吧。”李海洋坐下后就闷了口啤酒。
    我和二拿对视了一眼，我知道是到了该撂底牌的时候了，于是端起杯子抿了口啤酒，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之后，我抬眼看着李海洋说：“海洋，其实我蒙你的，我这哥们儿之前没学过什么法医，通俗点来说，我这哥们儿是个神棍。”
    “什么？”李海洋脸色立刻就变了，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盯着我道：“李叶，你”我知道他一定是把二拿跟那些路边摆摊算命忽悠人的归纳到一起去了，赶紧解释道：“你先别着急，我这哥们儿不是天桥上摆摊儿的那种，真有手艺的。”
    李海洋显然还为我骗他的事情生气，气质败坏道：“李叶，你别他妈的逗我了，你看看我特娘的急的头发都快白了。”
    “你对神棍这个词儿有无解我不怪你。”二拿道：“跟你说句实在话吧，现在人说神棍第一反应就是骗人的。其实并不是，这一行里是有真本事的，不少上头的人，还有那些有钱人为什么信这个？你就没想想其中的缘由？这些人可比一般人聪明吧？现在这世道多数有真本事的人都专门为一些高人服务了，老百姓根本占不到边，这就给那些骗人的留了一口饭，我呢还不算有本事的，我师父那才是有本事的人。”
    二拿这一段话说的掏心掏肺，也是大实话。
    李海洋也清楚这里头的道道儿，其实这种事儿很常见。
    我在没遇到这些事儿之前我也不相信，毕竟小时候上学开始学校给咱们灌输的就是无神论的思想。但是经历了这些之后，我才知道，以前我所看到的，和大多数人所看到所了解的世界并不完全一样。
    李海洋琢磨了琢磨，气消了一些，问我：“李叶，你跟我说句交底的话，你到底现在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的你就别问了。”我苦笑了一声“我说出来你也未必相信，有些事情还是你不知道的好，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弄清楚学校里的事儿。”
    “你们能做什么？”李海洋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们俩。
    “找出真正的凶手，海洋，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和二拿之所以在学校里碰见你，是因为我们在你们早一天的时候就已经到学校了，并且还见到了王蝶。”我道。
    李海洋倒是真没想到这一点，问我道：“那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二拿夹了一筷子鱼肉填到嘴里说道：“人和鬼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没什么不同，人做事有目的，鬼害人一样有目的。一来是怨念作祟，二来很可能学校里的这个东西是个鬼修。”
    “鬼修？”李海洋不明白。
    我道：“没错，其实通常人认为鬼会一直存在我们看不到的空间，并不准确。如果是正常死亡的人，魂魄离体之后最多在阳间留七天，生前受委屈或者怨气重的不会超过十四天，但是如果是怨气非常重的，并且有机缘巧合的就会成为鬼修，这种算是比较难对付的。”
    李海洋还是有点不相信，其实我知道他现在很矛盾，他既想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又在心里排斥。
    “李叶可能说对了。”二拿说道。
    我接着说：“今天我看照片的时候就发现这几个人死的地方似乎像是按照某种规律来的，刚才我还一直在想这个事，一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这些学生的死亡方式和地点似乎暗暗隐藏着五行之术。”
    二拿立刻笑了“没错。”
    “什么意思？五行之数，这里头难道有什么说头？”李海洋憋了许久才开口问。
    我道：“我想应该是有说头，虽然我目前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死亡的地点，铁，湖，炉，地，床，金木水火土，一个不缺。”
    我仔细看过去年和前年的现场照片，发现几个女孩儿死的时候似乎是贴着床的铁架子。或者脚腕上有那种红绳，红绳上有铃铛之类的东西，毫无疑问铃铛也好，床架也好都是金属组成，五行属金。
    床，五行属木，湖和炉更不用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还有那些发现死在小树林里的，整个身体都埋在土里，只有脖子以上露在外边。
    这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是很明显的，这么看起来反倒让人觉得，这些学生的死并不是最终目的，而目的在于他们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