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关上了办公室的房门，把饭包放在茶几上，一抬眼就看到几步之外的顾书歆正在好奇地打量着整间办公室，最后视线在落地窗上不动了。
    “刚才在研究地砖，现在在看窗户。怎么突然对装潢感兴趣了？”孟宴臣调笑着问她。
    “哈，等摄影干不下去就准备换条路讨生活了。”顾书歆走到落地窗前，向下看去，街道上人流车辆的涌动此时变得格外微小。“这里视线真好，晚上能俯瞰底下的霓虹灯，肯定更好看。”
    “晚上加班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看街景，”孟宴臣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顾书歆想了想，咂了下嘴：“说的也是，加班的时候只想着做完快点回家，哪里能注意到其他。啊，突然就不怎么羡慕了。”
    孟宴臣看着顾书歆有些失落的样子，脱口而出道：“我家安了落地窗，晚上也可以看到——”
    孟宴臣突然噤了声。
    不出所料，顾书歆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是在邀请我晚上去你家吗？”
    “不是。”孟宴臣赶紧移开目光，立刻低头否认，眼睛盯着茶几上的饭包，伸手过去拉开拉链。
    顾书歆不满的哼了一声，倒也不做纠缠，快步走到茶几前，半蹲下，伸手接过孟宴臣的动作，把里面的保温盒一一拿了出来。
    顾书歆做了三菜一汤，锅包肉，腐竹炒牛肉，清炒莴笋，还有她之前心心念念的排骨汤。把这些和碗筷一起摆在孟宴臣的面前。
    面前菜汤色泽鲜艳，香气诱人，孟宴臣看着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你的呢？”饭菜的分量不少，但两个成年人吃还是不够的。顾书歆不会如此粗心。
    顾书歆听闻笑了笑，“我先在家里吃过啦。”
    孟宴臣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不再说话。
    顾书歆动作麻利地又给他盛了一碗汤，看孟宴臣还没下筷，嘴上催促着让他先喝完汤再吃菜。
    孟宴臣接过小碗，舀了一勺汤，喝了起来。汤汁鲜美浓白，排骨配着冬瓜玉米煲到软烂入味，咸淡适中，喝起来清鲜香美。
    “怎么样怎么样？”顾书歆大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孟宴臣。
    孟宴臣好笑地看着她，实话实说：“很好喝，不输大厨。”
    顾书歆听到评价一点都不谦虚，一脸骄傲：“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煲的。”
    那神气的模样好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小狐狸骄傲完，又抬起头，用上目线看着他：“那你有没有多喜欢上我一点呢？”
    孟宴臣一愣，垂下眼，避开那太过热切的眼神，“我不可能因为一顿饭而爱上一个厨子吧。”
    空气间顿时有种尴尬的气息蔓延。
    他的话有些过分了，小狐狸神采不在，整个人都暗淡起来，过了几秒却已经重新整理好情绪，长叹了口气，惋惜道：“哎，失策。做饭的时候忘记放迷情剂了。”
    孟宴臣知道她是在缓和气氛，也给面子地扯了扯嘴角，这个话题两人心照不宣地就此揭过。
    “你是在国外留学时学的厨艺？”孟宴臣又喝了口汤问。
    “哪里是学呀，是磨炼。”顾书歆一想到以往经历，不由得悲从中来，张口就是控诉：“我有个朋友，吃饭那叫一个挑。青菜只吃上面的叶子，肉要炖得肥而不腻，味道一定要合他口味，咸一点甜一点，立马就不吃了，一个星期内菜还不能重样。”
    顾书歆越说越气愤：“而他口味挑胃还不好，胃药当糖吃，我天天被逼得只能变着花样顺着他的意，就怕他哪天胃病发作把自己作到医院去。”
    她倒豆子一样滔滔不绝，孟宴臣中途已经停下喝汤的动作，冷眼旁观她的吐槽。等到顾书歆说够了，才开口：“你说的朋友，是历青？”
    “你认识他？”顾书歆笑了起来，“还想说等之后介绍你们认识呢。”
    “只是见过几面。我也没兴趣认识他。”孟宴臣直接拒绝。
    “哎呀，不要因为我刚才的话对他有意见嘛。”顾书歆迟钝地没有看出孟宴臣的冷漠，反而开口劝：“他虽然龟毛，但是人很好的。我给他做饭，他也会付我高额的报酬。其实他家有钱，私人厨师哪里请不到，只是看我一天打两份工还要顾及学业，想要帮我又怕伤我自尊，才想出这么个方法，让我给他有偿做饭的。”
    “他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顾书歆说着最后总结，一连说了三个很好，每说一个声音就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低喃，而她整个人的思绪也随着声音悠远，像是陷在了某段回忆里，抱憾又感伤。
    孟宴臣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顾书歆身上撕下来，看着碗里还剩一小半的汤底，瞬间索然无味。
    紧闭的木门突然被敲响，孟宴臣说了句进，助理进来送了份紧急文件让孟宴臣签字，孟宴臣快速地浏览着文件，助理趁此机会好奇地看了两眼顾书歆，回过神时正对上孟宴臣漠然的视线。
    “看到了？”孟宴臣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看到了就走吧。”说完把文件丢给助理。
    小助理被他吓得立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