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新造的华丽画舫结了彩绸,高挂着红灯笼,其鲜艳的色彩在方家泊满船舶的大船嵨中仍是十分显眼。
何孟欣在船嵨旁下马车后没立即见到方浩,却被他的贴身小厮请到这艘大型画舫上,当下正捧着一匣金牡丹红漆盒站在甲板上左右为难。
“何姑娘,我家公子请您至主舱中等候。”小厮领她上画舫后,即开了外舱房门,哈着腰,恭敬得请何孟欣入内。
何孟欣望着画舫的房门迟疑,见天色渐暗她内心焦急,但未得主子首肯,下人们推拒着,不敢代方浩收礼,而她爹又千交代万交代,非要她亲手将这礼盒交给方浩不可。
她为难得踱了几步,硬着头皮还是往画舫舱内走去。
画舫十分豪华宽敞,经过了外舱和数间侧舱房才进了最内里的主舱房,而房里头竟有一席已备好的酒菜。
进门,方落坐,另一名仆役即送来一壶茶交给领路的小厮。
小厮殷勤得帮她斟好了茶,递到她面前,笑道:“何姑娘,我家公子知您不饮酒,特地帮您备了上等铁观音,还请您先在舱房中用晚膳,我家公子即刻便到。”
待她接下茶水,并饮用后,小厮随即退出舱房,并掩了房门。
何孟欣一人在房中等待,一杯茶都喝完了仍未见方浩现身,她隐约觉得不安,虽不合礼节,但她在案上放下红漆盒便想先行离去,岂料她才起身,画舫突然一阵轻晃。
她急忙奔到窗边,开窗一看,惊见不断移动的岸边景物!
画舫行出了船嵨,进了离江江道上!
何孟欣不解发生了何事,只知势头不大对劲,便想往门外去,但此时身着牙白华服,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已早她一步进门,反手便阖了门扉。
“何妹妹先别急着走,难得来访,先坐下陪我用晚膳吧。”方浩走近,探看了眼案上的空茶杯后,撩袍落坐,便文质彬彬得招乎何孟欣同桌用膳。
方家与何家生意往来密切,私下也有交情,在十多年前何孟欣的生母仍在世时,她即在自家宴会中见过方浩。
但自从娘亲过世,何孟欣被迁进小屋后,便鲜少在人前露面,与他人断了来往,直到一年多前,才无意得在何家庭院中再见到方浩,而自那时起,每当方浩拜访何家,她爹便会破例让何孟欣出现在前厅随同众人用膳。
何孟欣知晓方浩外貌及家世皆出众,受镇上诸多待字女子的青睐,其中也包括她的妹妹何仲涵。她也隐约知晓方浩时不时送她珠钗首饰或各式甜食小点得讨好,似乎是对她有意,但她因身带残疾,无福消受,且命若悬丝,顾不及思量婚嫁之事,只道方浩对她以礼相待,她便也敬之为兄长。
然而,每当与方浩独处时,她总会感到不自在,无来由得觉得那亲切姿态和油滑话语背后,藏着一些她害怕的东西,所以素来她对方浩皆是敬而远之。
一如素昔,若她能躲开,她便会寻个由头回避他,且此时的情势让她只想早些下船。
何孟欣强压下心中不安,对方浩客气言道:
“方浩哥哥,多礼了,今日妹妹只是代家父送份礼品,且此时天色渐暗,尚要赶路回江堰镇,不便陪哥哥您用膳,请您见谅,他日哥哥造访寒舍,妹妹定当再次赔礼,还烦请您即刻让下人停船靠岸,送妹妹我回岸上吧。”面上扯出知书达礼的笑容,但绿袖中的纤白双手暗暗紧握。
方浩恍若无闻,悠闲得斟了杯酒,饮尽,即自顾自得道:“何家私自取走合伙资金,这两日我在江堰镇查帐为的即是追查此事,现下已罪证确凿,妹妹你说这事,是否合该送官究办呢?”
见何孟欣一下白了脸色,方浩笑着摇头,模样颇为自得意满得接着嘲弄,“我今早不过是去你们何家露个口风,傍晚便送礼过来了,可知何老真是心慌了。”
何孟欣怔忪着。
即使她从未干涉家中生意,但或多或少也从奴仆们闲聊的内容中得知方、何两家合资扩张新船队之事,现下听闻方浩所言,她不禁打起了哆嗦。
她们何家的景况竟比她推想得还要糟,糟到她爹不得不盗用款项,挖东墙补西墙。
虽明白何家将要大祸临头,内心隐隐发寒,但生意事她无法作主,因而她仍是故作镇定得打马虎眼:
“生意上的事妹妹不懂,家父还等着我回禀,既然礼已送到,就劳请方公子停船让我回岸上。”浅笑依旧,但袖中微颤的十指指甲已掐入手心,话说完,也不管方浩是否回应,便快步往舱房门口走去。
“何孟欣,天真和愚蠢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这句冷话让何孟欣皱了眉,回头望。
只见方浩收起平素温文的姿态,支颐着桌案,目光轻佻得上下打量着她,面上嘲讽的笑意更加浅显:“若是送份寻常的巴结礼,何必要何家千金独自一人来送,更何况是在这种傍晚时刻。”他意有所指得扫了眼雕窗,外头天色已是昏暗。
何孟欣一个箭步往门扉冲去,但不知何时房门已由外头锁上,此时她无法再装镇定,惊慌得回头盯着方浩。
方浩缓缓起身,径自打开何孟欣带来的红漆盒,像要证明些什么似得,一反手便将里头的玉器珠宝全倒出,玎玲当啷滚一地。
“这种玩意儿,我家多到赏给下人都分不完,你爹会不清楚吗?时至今日,你们何家还有什么让我看得上眼的礼?”
一脚便把一支玉如意踹了开,方浩目光直盯着何孟欣,话说得更白:“你也知道你爹从不是个老实人,谈生意时脑袋不精明,却偏好走旁门左道,他送来的这份礼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他笑得淫-秽,说着便走向何孟欣,猛然伸手便要搂住她。
何孟欣惊慌避开,连忙往窗边退,她扯开帘子往船嵨的方向望去,顿时心寒个透彻。
那辆本该停在船嵨旁等她的马车已不见踪影,像跟本没打算要载她回何家似的,她这才恍然了悟,她爹今早的古怪神情和驾车小厮看守她的严谨态度。
她爹……是怕她,这份给方浩的礼,若知晓内情会逃走。
她亲生的爹……是真想拿她作交换,换方浩放他一马,放何家一马……
“你不会泅水,在江上是逃不走的,况且你要考虑清楚,你今晚若是离开了,你爹的下半辈子就要在牢房里度过了,你觉得他老人家能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安养晚年吗?”方浩一边威胁,一边向何孟欣跨近,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若是何孟欣一时情急跳窗投江,弄出人命也是小事,凭方家的财势官府奈何不了他,但想了那么久的美人没到手却会令他不甘心。
他见过的女人不论是大户千金还是娼馆花娘,个个对他皆是百般讨好,唯有何孟欣对他态度清淡,还让他吃了不少闭门羹,但世上没有他方大公子搞不到手的女人,若他打定主意放饵,那何孟欣就必需上勾。
然而,花了这么长的工夫接近她、哄她,何孟欣却仍是不冷不热的姿态,这让他不耐烦了,即使是使点手段也非要把她弄上床不可。
龌龊的淫念一起,方浩扑上前,抓了何孟欣的腰,便心急得将她直接压在地上。
方浩听见何孟欣后脑撞击地板的声响,却没听见她发出任何哭喊。她不逃不躲,任他啃咬她的唇,抚弄她的身子。
但何孟欣默不坑声,毫无反应,这瞪着眼像条死鱼的模样,让他在省事之余却少了些调-教女人的乐趣,他遂刻意在她耳边羞辱:
“假清高装矜持,也只是待价而沽,不就想引我上勾嘛,你就是个嫁不出去的白虎凶星,你们何家当我方浩是傻子,想瞒住我?太小看我了,想要进我方家的门没这么容易。只是我花了那么多工夫在你身上,若连根指头也没碰过,传出去不就折了我方大公子的面子。”
见何孟欣仍是神情漠然,无视于他,方浩扇了她一巴掌后,便像头发怒的禽兽,泄愤似得往她纤细的颈子咬,咬入她的肉里,又撕开何孟欣的衣衫和亵衣,野蛮得将她的肌肤拧得青红。
虽不满意何孟欣的表现,但眼前那片姣好的雪白肌肤,不够丰腴却仍是柔软滑嫩的双峰,和身下压着的女子馨香,让方浩心火狂烧。
他在她身上坐起身,一手恶狠狠得掐住她颈子,欲-望勃发之际,那管她是否有气息,只面目狰狞得耻笑:
“你刚喝的那杯茶中已下了药,我倒想试试药效一发作,这身清骨还会与勾栏里的婊-子有什么不同。”说着他另一手往袍下探去,便要解开自个儿的裤腰带。
但裤腰带还未松,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即将方浩扫飞。
他重重撞上舱房的墙板,再跌落地,同时,他似是听见一声猛兽啸声。
方浩扶着晕呼的脑,摇摇晃晃得爬起身,一抬首,竟见一只面露凶光的大白虎正眼对着眼,瞪视着他,但画舫上怎会有老虎?
白虎大掌一挥在方浩脸上及胸前留下血淋淋的虎爪痕,那火辣的疼痛才让方浩骤然回神,惊觉眼前的不是幻觉,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大白虎,这下顾不及思考为何画舫上会有老虎,方浩连滚带爬,狼狈得往房门逃窜并大声呼救。
然而,房门已由外头锁上,方浩奋力撞向门扉,一撞再撞,撞得披头散发,全身骨头都要散了,却也撞不开,直到第三下,他一股作气往门板冲去,门板却突然向外大敞,遂飞身栽了出去,与赶来的仆役们撞个正着。
众人摔成一团,尚在惊魂未定之时,白虎即张着利牙向他们扑来。
未尝有人见过如此巨大的老虎,于是一声猛虎怒吼后,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管江水寒冷剌骨,便纷纷往船外跳。
即使跑得慢赶不及自己跳的,也在寒风的推助之下,如同下饺子般,扑通!扑通!全下了江。
末了,偌大的画舫上,除大白虎外,只余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仍躺在玉碎珠散、遍地零乱的舱房地板上。
当何孟欣明白她身边所有亲人,包括她的父亲都背弃她时,她没有任何念头,而对于肉体的疼痛她是再熟悉也不过的了。
躯体的疼痛逃不开,至少心魂可以抽离,她也习惯如此。
本已抛弃灵魂,并麻痹五感,将自己放逐在无垠的黑暗中,但就在第一声虎啸声响起时,何孟欣乍见一颗闪亮星子,那点星光悠然晕开,驱走黑暗,她亦徐慢得恢复知觉。
在她恢复知觉后,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件墨黑的毛领大氅朝她飘落,随之她全身包里在大氅带来的温暖和清淡木质香中。
迷蒙中她似是见到只大白虎,但在第二声虎啸声响起后,她却只见到翩翩飞落的银白色背影。
“穿上。”
那背影的嗓音温雅,语气却是冷硬,只留下如命令般短促的两个字,便头也不回,笔直得向房外走去。
73.第六章 墨色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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