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生怕常生反悔。
两人走出古玩城,杜绍言笑嘻嘻地说:“这么快赚钱了,太棒了!转眼八十变一万三,我们有好日子过了!”
“其实不止一万三,不过我觉得够了。”常生说着往刚才的小店铺方向走。
杜绍言高高兴兴地说:“还要去淘宝吗?”
“不,”常生摇摇头:“其实我不喜欢这样,像在骗人。”
杜绍言不以为然:“这怎么算骗人?你刚也说玩这个就是淘宝啦,那个老板不识货,而你慧眼识珠,赚钱也是应该的呀。”
“不是,我以前也做过几次类似的,总觉得这样不好,不到万不得已缺钱我绝对不这样做。”
正说着已经走回刚才那家买玉的店铺,常生站在门口说:“乡党我回来了,我碰到一个朋友,借了点钱,再买你一些。”
老板走出来:“行啊,自己挑。”
常生随手拿了十个,数了一千二递过去:“谢谢您了。”
老板边点钱:“照顾我生意,都是乡党不客气。”
十个玉器叮叮当当装在简易透明塑胶袋里,常生把袋子塞进杜绍言的书包,两人慢慢地走回去坐车。
杜绍言问道:“不回古玩城再看看这些值多少吗?”
常生淡淡地说:“这些都不值钱,一个最多值二三十。”
“啊?你知道还买这么多,这不是送钱给别人吗?”
“是送钱啊,但是我这样良心好过一些。”
“这和良心有什么关系,你太傻了吧,”杜绍言打一下常生的头:“双方都是诚信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愿打愿挨的事,怎么就让你觉得在骗人啊!”
常生不想再解释,他觉得自己在作弊,他更愿意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而不是他的特殊体质。
第 35 章 不要小看大叔2
有钱就方便多了,房产中介的人很快带两人去看房子,房东是位热情的五十多岁的女人,把各个房间门都打开给他们看:“我这房子就和新的一样,精装修,所有家电都有,两室两厅,一百平米两个人住还不够吗,位置也不错,出门就是超市买东西很方便,水电天然气电视都是通的,上网直插直用,楼层五楼高是高了点,不过你们两个年轻人爬还不是轻松得很啊。”
中介的人也很满意:“这房子不错,三千二一个月价格也公道,直接入住什么电器都不用买了。”
杜绍言也还算满意:“还行,虽然比不上从前住的,不过比宾馆好太多了,至少看上去像模像样。”
常生指着窗户上的喜字:“这个是?”
“这是我小儿子的婚房啊!”房东解释说:“他和他媳妇才结婚度完蜜月,他公司就把他调到外地去了,他媳妇也跟过去了,所以这房子就空出来了,我琢磨着空着也空着,他们以后回来住家里也行,就打算先把房子便宜租出去,你们是第一对来看的呢!”
“……婚房?”常生看着房子,果然不止窗户上,冰箱上门上洗衣机上橱子上都贴了大红的喜字,这是搞什么啊,他和小少爷两个人住这种新婚夫妻的婚房?
杜绍言不介意:“好耶,沾沾喜气。”
房东笑着说:“我说和新的似的,一点不假,我儿子和媳妇前后才住了一个多月中间还出去度了二十天蜜月,而且当初装修时考虑到要孩子,所有装修材料都是环保的,对身体好,阳台上还有百年好合的花,我也不拿了送你们了……”
常生觉得头痛:“我不要了……”
“我觉得很好。”杜绍言左顾右盼:“阿姨,这个房子我打算要了。”
他相貌英俊讨人喜欢,房东太太被他一声阿姨叫的心花怒放:“好,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孩子,零头抹掉,三千就行!”
中介赶紧说:“那就定了吧。”
常生还是不愿意:“婚房啊,不太好吧。”红色的喜字太刺眼了,开什么玩笑。
中介摊手:“有什么不好的,一男一女合租住婚房不合适,两男的住婚房有什么?”
回到房产中介签合同,中介随口问:“你两什么关系?父子的话爸爸太年轻,兄弟的话哥哥太老。”
“叔侄吧?”房东太太边签字边说。
常生想了想,只好点头,杜绍言倒是也没多话反驳。
中介把笔递给常生:“你签字吧,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我……我身份证丢了。”常生小心地说:“还没来得及补办,能不能通融一下?”
杜绍言把自己身份证拿出来:“还是用我的吧,就像之前住宾馆一样。”说着从常生手里拿下笔,刷刷地签完字。
“才十五岁,”中介看看杜绍言:“长这么高了,小大人啊。”
“早就是大人了!”杜绍言纠正:“马上马上就十六了!”
婚房婚房婚房,常生满脑子都是婚房两个字,两个男人怎么能住婚房呢!可是两个男人住一个房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妥,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杜绍言显然没常生那么多想法,他推开主卧的门:“好大的床,果然是婚房。”
能不能别再提这两个字了……常生走到次卧,回身说道:“少爷住主卧吧,我住这边。”
杜绍言扭头看着他:“你不和我住?”
常生有点不自然地说:“两个房间正好一人一个。”
“我怕冷。”
“有空调。”
“我怕黑。”
“有灯。”
“我怕寂寞。”
“……”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杜绍言回过头,背对着常生:“以前也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但是感觉不同了。”
他声音低低的,听上去有点可怜。
常生硬着心肠说:“少爷总要学着一个人独立。”说着关上次卧的门。
他靠在门上,又觉得不忍心。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从小失去母亲,现在爸爸又不承认,已经是无依无靠了,从大房子换到单元楼来住心理落差还不知道有多大。
常生越想越为小少爷难过,过一会拉开门,准备去安慰他。
他看到主卧的门还开着,杜绍言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还以为他会有多难过原来这么没心没肺,常生摇摇头,走进主卧,从橱子里拿出被子盖在他身上。
杜绍言突然抓住常生的手,常生吓了一跳:“你装睡的?”
杜绍言不说话,用力把常生拉到怀里抱着,常生立刻想挣扎,杜绍言紧紧地不肯松手:“一会就好。”
常生只好让他再任性一次:“少爷怎么了?”
杜绍言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男人:“你对我真好。”
常生笑笑:“怎么突然说这个?”
“以前在家你对我好,因为我是少爷,现在我不是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跟着我,热狗买一个都给我吃……”
“我不饿啊。”这是真的,他比普通人耐饿得多,一日三餐固然可以,三日一餐也没有太多感觉,他觉得自己不值得小少爷这样感谢。
“常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杜绍言望着他,突然认真地问:“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谁对谁再好也不至于冒生命危险去为他挡刀,平时我对你发脾气你也不和我计较,我还把你强暴了。”
“那件事能不能不要提了。”
杜绍言眼睛明亮地注视着常生:“反正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对我好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办。”
常生避开他的视线:“少爷对我也很好,给了我工作。”
“以你的能力在哪里找不到事做?”杜绍言动动胳膊:“如果你是女的,我会以为你喜欢我,可是你是男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常生不知道怎样回答,答案很明白,只是说不出口,也不能承认。
杜绍言坐起身:“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夭折了,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孩子的替身?把你的父爱都给我了?”
我儿子才没有夭折,他好好的娶妻生子享尽天伦之乐……常生只好点头,算是默认。
“我就知道是这样。”杜绍言突然笑了:“不早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今天挣了钱要大吃一顿庆祝一下。”
常生站起身:“房东太太人好,只让我们先交一个月房租,不过钱也不能大手大脚花,以后每个月房租都需要钱,少爷还要交学费……”
杜绍言抬起眼睛:“我只是说出去吃饭啊,哪里是大手大脚花钱?”
常生解释道:“在家做饭吃便宜很多,对面就是超市,买菜也很方便。”
“我不会,”杜绍言干脆地说:“你会吗?”
“我也只会家常菜,不过吃还是可以的,我以前一直一个人住。”常生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能做吗?”杜绍言想想:“你说你在很多地方住过,四川住过吗?”
常生明白过来:“少爷想吃川菜?”
“冬天想吃辣的,水煮鱼会做吗?”
“会的,但是很多年没做了怕不正宗。”
“嗯,还要辣子鸡,还要清淡点的,蚂蚁上树。”
“我试试看。”
“鱼香肉丝是吃饭的,也要一个。”
“是不是有点多了。”
“对了,夫妻肺片能做不?”
“……吃不完浪费啊。”
厨房和饭厅连在一起,杜绍言坐在饭厅的餐桌上坐享其成,常生则还在厨房里忙碌着,桌上已经端上了一盘水煮鱼,青花瓷盆里盛着油汪汪的鱼汤,满眼鲜红的辣椒在温暖的灯光下鲜亮诱人,用勺子捞一下就捞出了雪白的鱼片和鲜嫩的豆芽,香气扑鼻,花椒微微刺激着味蕾,杜绍言尝了一小口,放下勺子:“超好吃!”
“我很多年没做过川菜了,记不太清,不知道合不合少爷胃口,”常生背对着杜绍言说着:“我们就两个人,再做个清淡的蚂蚁上树,再做个蔬菜汤就好了,多了浪费。”
“行行,我都听你的。”杜绍言乐呵呵地跑进厨房,站在常生背后:“你要是女的就好了,我一定娶你当老婆,又会赚钱又会做饭,现在没几个女人会啦。”
常生回头看他一眼:“又来虚拟语气。”
“真的。”
杜绍言抱住常生的腰,后者立刻吓得手一抖,手里的油壶差点打翻,常生拉开小少爷的手:“别玩了,你等吃饭吧,马上就好了。”
“我们一起做吧。”杜绍言看一旁盆子里泡的粉丝:“现在做蚂蚁上树吧。”
常生把泡软的粉丝捞出来沥干:“是的,这道菜很快,我切一点葱蒜。”
杜绍言兴致勃勃地拿刀:“我来我来。”
“刀不好玩,小心弄到手。”
“你别把我当小孩,一点点葱姜蒜而已,我看老张切都会啦!”
杜绍言不服气地在一旁案板上切,常生只好先做手头的事,他舀了勺红油豆瓣酱放进锅里炒,小火炒了一会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杜绍言抽抽鼻子:“好香!”
“小心切到手。”常生提醒道,说着把肉末倒进锅里,炒了一会放糖,肉很快变色,他看向切葱的杜小少爷:“切好了吧?”
“当然!”杜绍言把切好的葱蒜放手里:“这点事怎么难得到本少爷?”
“放锅里吧。”常生指挥着,又接了点水放锅里,那边粉丝的水也沥干了,他将粉丝放了进去,盖上锅盖煮着。
杜绍言趁这个空档求表扬:“我切的如何?”
常生故意说:“葱切碎就行了,不用切那么长的葱段。”
“你不要打击我,第一次下厨呢。”
“好好,我找个盘子来盛,房东太太真好,把厨具餐具全留给我们了,省了买的钱。”
“餐具还很好看呢!”杜绍言从餐具池拿出碗和筷子:“都是成双成对的,难怪是新房。”
常生不敢接话,转移话题道:“麻烦少爷把饭盛一下吧,蚂蚁上树要起锅了。”
杜绍言哦一声跑去省饭,常生把蚂蚁上树收了汁,加了点香油盐鸡精,很快关火盛盘。
杜绍言盛了饭放在餐桌上,从厨房把蚂蚁上树端出来,坐在餐桌边等,一会常生也端了青菜汤出来,笑着说:“开饭啦。”
“好香,我一直忍着等你呢。”杜绍言说着把筷子递过去:“其实今天应该买瓶红酒回来的,我们搬了新家赚了钱要庆祝!”
“钱要省着花。”常生坐在杜绍言的对面,这时他真的注意到了,筷子和碗是成双成对的,他的筷子是红色的,两根筷子一边写着一个字“好”“合”。
杜绍言腾地一下坐到常生身边,把自己的筷子比出来,杜小少爷拿的筷子是蓝色的,两根筷子一边写着一个字“百”“年”。
“百年好合,看那对新婚夫妻还很有心呢,”杜绍言又把自己的碗拿过来,他的碗上写着“早生”,他又去拿常生的碗:“你的一定是‘贵子’”
常生站起身把碗护住,他死也不想看见自己的碗和少爷的碗拼出早生贵子四个字。
他相当不淡定地回到厨房换了个没字的碗,回到餐桌边,杜绍言已经在吃了,边说:“那么介意干嘛啊?”
常生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介意,大概这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杜绍言夹鱼片给常生:“今天你辛苦了,多吃些。”
“……谢谢。”
“不客气,我两谁跟谁。”
常生也给杜绍言夹菜:“少爷也多吃些,昨晚没睡好今晚吃过饭早点休息。”
“嗯,不是我夸奖你,你做饭比杨姐老张他们还好吃呢!”
常生有点不好意思:“哪里,我好久没做过了,现在的原材料也没有以前新鲜。”说着低头吃饭,忍不住想要笑。
杜绍言接着说:“这房子我也很满意,饭厅装修挺雅气的,气氛也好,我们一起吃饭真像新婚夫妻。”
真是的又说奇怪的话,常生刚想否认杜绍言又说:“明天早上吃羊肉泡馍吧,你不是在西安住过吗?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吧?”
“会是会,不过那个要工具。”
“西安肉夹馍名气也很大,早餐就再配个肉夹馍,对了你在北京住过吗,明天中午吃老北京炸酱面好不好?”
“……少爷你不是把我当专业厨师了?”
“下午茶要北京冰糖葫芦。”
“这……”
“晚上吃重庆火锅,夜宵要粤式甜汤……”
“……不要得寸进尺!”
第 36 章 不要小看大叔3
寒假过后杜绍言又开学了,他没钱再上贵族学校就转去了离家不远的一所普通高中,他原以为转学是件麻烦的事,但事实却顺利得出乎他的意料。
新学校硬件设施不能和贵族学校比但也还算不错,老师同学都很和善,杜绍言学习一般体育优异相貌出众,在学校很引人注意,从前很不耐烦学的大提琴和钢琴在贵族学校里不算起眼,在普通学校里立刻就身价倍增,杜小少爷离家出走时没有带乐器,学校的老师非常大方地让他自由使用学校乐器,还让他进入校级乐团参加表演,获得很多关注和掌声。
人有了鼓励就更乐于学习,杜绍言开始对音乐有了自发的兴趣,常常下课后就在音乐教室自学,一点也没了过去在家的浮躁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音乐的熏陶,短短几个月杜少爷的坏脾气收敛了很多,对学习也态度认真了,回家做作业也不用常生监督,不过没有了从前在家时的家教,有些方面就很吃力了。
比如英文,杜小少爷咬着笔看英文书,一副我不认识你你来干嘛的表情。
常生坐到他身边:“怎么了?”
“我得买个电子词典,很多单词不认识。”杜绍言指着陌生的英文单词说。
常生凑过去看,杜绍言就说:“你哪认识啊。”
结果乡下来的佣人抬起头说:“这个词是体系的意思。”
“别乱猜了。”杜绍言不信:“我明天还是去翻翻学校字典吧。”
常生认真地说:“真的,这个我认识。”
杜绍言倒不觉得常生在开玩笑,他只是觉得他怎么能认识这么复杂的英文单词呢!
常生解释道:“我从前无聊的时候背过牛津英文字典,虽然现在过了很多年我忘了很多,不过刚才那个我真认识。”
杜绍言联系了一下上下文,还真是体系的意思,他一拍常生的肩:“你这么深藏不露啊,我从前都不知道原来你会这么多!”
常生有点害羞:“我只认得,不会读也听不懂。”
“那也很厉害了,说起来你无聊时打发时间的方式也很奇怪啊,居然背字典,你难道不会找点别的事做做?”
“别的事?”
杜绍言掰着指头:“比如,女人啊,游戏啊。”
常生摇摇头:“我不会再找女人,游戏是小孩子玩的。”
“游戏也不一定就是小孩玩的,这是你的偏见,”杜绍言问道:“你为什么不再找女人,因为你的前妻吗?”
常生想了想,点头。
杜绍言觉得有点不快:“你前妻是怎样的女人让你念念不忘决定下半辈子都打光棍?”
“她是,”常生想了一下:“非常好的女人。”
杜绍言追问:“怎么个好法?”
“非常好就是……温柔,善良,心地好。”
这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杜绍言又问:“她是不是特别漂亮?”
“在我眼中她非常美。”常生有点奇怪:“少爷怎么突然问这些?”
“没什么。”杜绍言低头看书,他不想他看出他越来越明显的不悦,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
“少爷学习吧,我去把碗洗了。”常生说着离开客厅的书桌,走向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和碗碟交叠的清脆声响,其实声音并不大,却让杜家少年感到心烦意乱到书上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非常好的女人,温柔善良心地好,在他眼中非常美,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是非常好的男人,温柔善良心地好,非常英俊还不用特地说明限定词,我还会切葱姜蒜,还会拉大提琴弹钢琴,还会打游戏,还会跆拳道,还会英文法语会读也会听,还会……不过我干嘛要和那个女人比呢?
杜绍言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他是个男的而且是直男,虽然曾经鬼上身搞得失身过一次,之后他一直很控制自己不要太接近常生,但平心而论他很想和他亲密,看到他嘴唇会想吻他,看到他在面前会想抱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想插他,这太奇怪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常生正在厨房的水池边洗碗,背影纤细单薄,杜绍言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有股冲动。
我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冲动,这是不对的,我是直男就算我有冲动我也是直男!不信试试看!
常生正专心地冲着清洗干净的碗碟,突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的人就抱住他,还把头在他颈项处蹭来蹭去。
“不要捣乱。”常生往一旁避让。
杜绍言不说话,双手搂着常生的腰不准他躲,他低下头亲着男人白皙的脖子。
常生觉得全身一颤,他下意识地推开他,杜绍言强硬地把他扳过来,正面吻他的嘴唇。
外面夜很深了,城市的万家灯火都渐渐点亮,室内明亮的灯光照下来,水龙头还没有关,清澈的水流冲击着洁净的碗碟,溅起细小的水花。
常生反抗着,他努力地去推杜绍言的肩,力气上他不是他的对手,杜绍言越搂越紧,他低着头用力吸吮着男人微凉的唇,他的手按着他的背,将他更近地贴向自己。
常生开始觉得意识有些模糊,规矩家训似乎都远远地丢开了,只有面前这个热切吻他的十六岁少年,将他的世界全部占满。
他认命般地闭上眼睛,任由这个任性的少年肆虐着他的唇齿,杜绍言毫不客气地深入着,探入他的牙关,深深地亲吻纠缠着他的舌头,同时少年的手探入他的上衣,他感到火热掌心触碰着他的肌肤,引起一阵阵的战栗。
然后杜绍言喘息着松开手,他舔着嘴唇说:“我,我是直男。”
常生被他吻得头昏,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他看到少年的眼睛有些充血,面色潮红,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也是这样,欲望骗不了人,头脑也清醒不过来,他甚至愿意现在和他一起沉沦。
杜绍言又再次亲吻了他。
然后他又松开手,后退了一些,看着常生的脸,重复道:“你看,我是直男,我没感觉。”
常生回不过神,杜绍言又说:“我真的没感觉,我试过了,亲你这样的男人就像亲石头一样……”
常生忽然明白过来。
这个少年只是在试探,试探着他的感觉他的底线,那并不是真正的亲吻。
身后的水仍然流淌着,冰冷地像流淌过他的心脏。
杜绍言笑了:“你也没有吧,你也是直男……”
“玩够了吗,”常生突然打断他的话:“玩够了就走。”
杜绍言愣了一下:“你在生气吗?”
“我不想看见你。”常生转过身,不再看他:“我还有事要做。”
“你生什么气,”杜绍言也有点生气:“我是在做实验,但实验结果对你我都有好处,你怎么不理解我……”
“你不走我走。”常生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关上水龙头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杜绍言顿时觉得颜面全无,也大声叫道:“你发什么脾气,莫名其妙!你是十几岁小姑娘吗!亲一下有什么大不了,做个实验那么放不开,当初和我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
常生愤怒地用力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将所有的声音锁在门外。
即使常生真的非常愤怒,也没法真的去责怪杜绍言什么,没感觉不好吗,难道还要杜绍言亲完他之后说有感觉继续做吧。
可是这种实验性质的试探算什么,耍他玩吗?游戏吗?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好吧他是无心的戏弄,可是他不是,他一大把年纪经不起这种伤筋动骨的游戏,他要玩去找别人吧,他不想奉陪了。
常生真的生气了,所以他第二天早上故意起得很晚没给杜少爷做早饭,不过他早就习惯天亮起床,所以要在床上睁着眼睛躺到八点起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听到关房门的声音他才穿衣服起床,打开门一看,杜绍言真的已经背书包上学去了。
不管他了,让他自己去买早饭吃吧,他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自己照顾自己还不会么。
常生胡乱吃了点早饭,收拾完屋子,决定继续找工作,不管对他的同居人多么气愤,日子还得往下过,每个月三千的房租还在给,剩下的钱已经不多,再找不到工作下个月房租付不出来就要流落街头了。
他这段时间也面试了一些工作,对方往往一开口就要身份证明,或者相谈甚欢之后再要身份证明,完全不提身份证明这样东西的也有,那种工作就薪水太低了。
常生自己花费很少,如果是从前他不会介意做怎样的工作,但是现在不同了,就算他吃的少,他的同居人可是完全不能马虎,毕竟是个还在长身体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穿的用的都要好的,出门三分钟等不到公交车就要打车……养个这样的小鬼真是太吃力了,还要被做实验,除了长得帅点完全找不到优点,常生摇摇头,自我安慰道,他好歹会切葱姜蒜,拉大提琴弹钢琴,会打游戏,会跆拳道,还会英文法语会读也会听……唉,怎么成了在给他找优点?
常生按照报纸的地址去了面试地点,不出意外地,又被要求出示证件,在他结结巴巴地说出证件遗失之后再次被婉拒。
城市很大,做公交车绕一圈天色就晚了,还得回家给那孩子做晚饭,不知道他早饭怎么解决的,中饭在学校吃的又怎么样,外面东西不干净千万不要吃坏身体,他边骂自己是个操心的命边往回走。
这时街角的一家店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玻璃橱窗里挂了大大小小的毛笔,背景纸是淡黄宣纸的《兰亭集序》。
常生停下脚步,看向店里,店面略显狭小,进门是一张水磨石的桌子,桌面很大,寥寥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店内没有太多物品,墙壁上挂了满满的各类字帖,只有黑白双色,素净地与店外的繁华城市格格不入。
常生犹犹豫豫地走进店里,他觉得这个地方像他一样不真实,简直像是穿越,他走到墙壁边看字帖,毛笔字一笔一划一横一捺如静止的舞流动的诗。他面前是颜真卿的《争座位贴》,颜体雄健,楷书端正,他看了很久。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常生转过头,一个男人从店后的门里走出来,见到常生也愣了一下。
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瘦高身材,他明显不是用俊美这种词来形容的年纪,也没有穿很高档的衣着,但常生只觉得他气度风雅,顿时有几分敬仰。
男人看了一眼常生:“你是买字帖的?”
“哦,不是,”常生赶紧摇头:“我在外面看这里很特别,看到这幅颜体忍不住看了半天,打扰您做生意了,抱歉。”说着准备离开。
男人却叫住了他:“这幅字帖只是节选,你能看出是颜体,你是不是学过书法?”
“学过,后来生疏了。”常生老老实实地点头,他从前学过很多年毛笔字,钢笔普及之前他都是写毛笔字,的确写了几百年,曾经替人写过书信谋生,困苦时还写过春联卖钱。
“我一看你就觉得你会写,”男人微微地笑:“而且应该相当不错。”
常生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只是写过很多年。”
“哦?不知师承哪位?”
常生心想如果我说我受沈度学士指点过会不会吓到你,边说:“那是小时候跟着父亲,还有父亲的朋友学过,主要学楷书。”
“不妨来试一下吧。”男人指着水磨石的桌面:“以字会友,那边纸笔都有。”
常生其实也很多年没握过毛笔了,写惯了钢笔水性笔再握湖笔的纤细笔杆不自觉有点颤抖。
男人站在他旁边看:“没事,只是写几个字,我感觉你应该是行家。”
徽墨的淡淡墨香萦绕在鼻尖,常生定了定神,凝墨下笔。
他自幼身体虚弱,直到十三岁才开始学写字,他在薄绢上临摹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父亲在一旁看,一会突然伸手抽出他手中的笔,皱眉说道:“笔力尚且不够。”
他点头,重新临摹,他对面台子同样在练字的弟弟比他小两岁,已经能写出工整的小楷。
母亲端了茶点进来:“先歇歇吧,不急于一时。”
弟弟高兴地放下笔去吃点心,父亲仍然站在他身边:“这贴先临完。”
他并不埋怨父亲大人的严厉,就像很多年之后也不会埋怨父亲不肯见他最后一面。
常生放下笔,看向男人:“就写了这么一些。”
“王献之所书的《洛神赋》?”男人仔细看了起来:“果然是小楷,王献之的字秀美洒脱,你这小楷倒是有几分他的风骨,只是更娟秀圆润了。”
“很久没写了。”常生也看着那些字:“从前写得还要工整些。”
“不错,”男人抬起头:“其实我这间店铺只是个爱好,店后是我的书法教室,平时教一些毛笔硬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做事?”
“啊?”常生立刻反应过来:“我身份证丢了。”
“那种东西无关紧要,”男人笑笑说:“你的字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第 37 章 真心话1
杜绍言放学回到家,上楼时还在计较昨晚的事,他觉得常生很不给他面子,居然当面叫他走,还不听他把话说完就大力关门。不过自己说没感觉,也是骗人的。
事实上常生一进房间他就去洗手间自己弄出来了,他不明白自己反应怎么这么大,又好像有点明白。
以至于今天一天课都没有上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会对一个男人有兴趣显然不是直男的特征,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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