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到十二点钟声敲响才分开。

    程样回到家，联欢晚会接近尾声，程父靠在沙发上打瞌睡，每到这年，程母情绪分外高涨，偏要把这晚会看完才觉得年踏实。

    程样进屋换了身简单的睡衣，坐到沙发上啃着苹果，偶尔和着程母的笑声弯起唇。

    难忘今宵一曲罢，程母才把视线转到安静的儿子脸上。

    “今天晚上干嘛去了？叫你陪我看电视都不行？”

    程样装作没听见，转头喊程父回房间睡觉，就吹着口哨得意洋洋晃回屋。

    儿子真是越来越来...不贴心。

    “准是去见小姑娘了！”

    程母不用猜一个准。

    ☆、肖小乔

    大年三十中午，小区热热闹闹的燃起鞭炮。

    鲜红的炮竹炸进白白的雪堆里，让人看着总有点不舒服。

    黎渊昨晚突发状况，呼吸困难，抢救到凌晨一点才挽回一条命，今早黎喵一家又在医院耗掉不少时间。

    回到家买菜，摘菜，洗菜，做菜更是少不了的步骤，此时家家户户已经开饭。

    黎喵爸妈提着丰盛的年饭在前，黎喵则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同往医院赶。

    年夜饭第一次在医院吃，好在人是凑齐的。

    回家的时候，还是黎白硬催着黎喵回家看书的，她总为黎喵每天跑医院浪费时间而愧疚，黎喵而是回笑调侃“黎白老师，你可以私下里教我功课啊。”

    所以黎喵待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英语成绩没耽搁，显著提高了不少。

    到了家里的小区，黎喵捡了空闲，蹲在地上玩雪，堆了一个丑丑的雪人，小眼睛塌鼻子大光头，实在是滑稽。

    黎喵一个没忍住，嫌弃的推了它。

    搓搓手进楼道的瞬间撇到对面楼的阿姨出来，面色凝重脚步匆匆，身后还拽着一个女孩，这应该是黎喵没见过的那位。

    黎喵回头多看了一眼。

    这女孩...

    不是...

    肖小乔吗？

    她是对面楼阿姨的女儿？怎么以前没见过...

    黎喵默默看着两人从眼前疾风闪过，肖小乔抬头看向她的一霎，黎喵心里一颤，为何如此生死离别。

    没来及打招呼，两人就钻进了停靠在小区门口的黑色轿车里。

    半晌之后，黎喵才收回视线，那辆黑色轿车早就不知所踪。

    肖小乔爸妈感情分裂，离异多年，法院将唯一的女儿小乔判给了经济能力强的爸爸。

    从那以后，肖小乔妈妈孤单一人，精神出现问题，经常去父女俩住的地方闹事，锅碗瓢盆之类的摔了不知道多少。

    初中三年，更是演变成在肖小乔上课的教室哭闹，打扰班级上课。

    肖小乔被孤立，每个人都说她有一个神经病妈妈。

    高中三年，肖小乔放平心态，劝她妈妈不要去学校闹事，等高考结束，她就搬回来跟她一起住。

    高考填志愿那天，肖小乔狠心填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北方城市。

    她想的很简单，不想再出门遇到以前的同学时都是低着头走路。

    家里没什么可让她留恋的，爸爸妈妈她都有，但父爱母爱她从来没尝过，童年的阴影让她更不想在这座城市待下去。

    但她妈妈好像看穿肖小乔一般，偷偷改了肖小乔的志愿，

    肖小乔气不过，选择复读。

    黑色轿车正渐渐驶向机场，驶离这座城市。

    肖小乔侧头靠在真皮座椅假寐，唇色苍白，乌发遮去了她一半的脸蛋。

    一路上伴着爸妈的吵闹，头疼欲裂的到了机场。

    这也是她的选择...

    出国...

    脚步没有停顿的，拖着行李箱进了安检，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像是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打算。

    飞机升空，肖小乔敲出留给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封短讯后，扔掉手机卡。

    黎喵回到家，整理几份理综卷纸放进书包，想到肖小乔拖着大行李大步离开的样子，心酸酸，有种再也见不到她的感觉。

    抬眼往窗外看，太阳高高挂在上空，明明是温暖和煦的样子啊。

    下午。

    黎喵和程样在本来约好在图书馆碰面。

    但门没开，两人就近选了一家奶茶店。

    过年还坚持开店的只此一家了。

    店内坐着一个女孩，稚气十足，高中生最多，认真的敲着电脑键盘，看到来人，站起身脸上挂起微笑，“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之前黎喵来过这家，店主是中年妇女，中规中矩的奶茶店，没什么特色。

    此时...

    温暖的色调搭配，如沐春风，粉红色的墙壁挂满了便利贴纸，看来已经有不少人来过。

    满满少女心的改造。

    黎喵环视一周的时间，程样已经点了两杯柠檬奶茶和新出的小熊蛋糕，拉着一旁呆站的黎喵找了靠墙的位置坐下。

    黎喵单手撑着下巴，没精打采的样子垂眸。

    见面的时候就提不起劲的样子，程样揉揉她的头发问“怎么了？”

    “程样，我觉得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肖小乔了...”黎喵说完又是唉声叹气，这种感觉太强烈。

    程样刚想回她别多想，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直震，他按了接通，嗯嗯几声，又说了奶茶店的位置，挂了电话。

    “魏特打来的。”程样放下手机，将信将疑道“他也说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肖小乔了。”

    没一会，魏特就哭丧着脸来了。

    小熊蛋糕被他吃了大半，嘴都没擦，一个劲的问“怎么办？怎么办？”

    “手机也关了，找不着人，她就给我发了这么一个短信就消失了。”

    魏特把手机瘫在桌面上。

    一封短信，简短的“再见”两个字。

    似不舍，似决绝。

    “她是真的走了”黎喵喝了一口奶茶，尝不出甜，“今天中午我看见她提着行李走的。”

    店内响起了“朋友”这首歌。

    黎喵在想她和肖小乔算的上是朋友吗？

    好像并不算，同桌时她们就没说过几句话。

    肖小乔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就算你唧唧咋咋在她面前说再多，她也是微笑回应，这样去了其他的地方能交到好朋友吗？

    魏特垂着头搅着饮料。

    他明白。

    初恋就此宣告夭折。

    那个女孩再也不会出现。

    开学第一天雨夹雪，层层密密的乌云卷在头顶，天暗的看不清路。

    黎喵出了楼梯口，程样正举着把伞往这边看。

    “你怎么来了？”黎喵没撑伞，一头扎进程样的伞下问。

    “想你了啊。”程样揽过黎喵的肩膀，这些话他不用想就能说出口，也不用别扭自己的身份不能说出口。

    这烫耳的想你，黎喵第一次当面听，咬唇偷偷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