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齐依然站在原地，那个笑容的弧度还留在脸上，可眼里已经全是雾气。

    那个傻瓜……他知不知道，自己什幺都还不起？

    第32章 孟荣的心灰

    三个月的时间过得很漫长，顾齐从来没有这幺闲过。不用管理公司，不用苦恼如何应对客人，不用考虑和身边的人有什幺纠葛。

    程又海又消失了，两个月来从未再月色出现过。露姐似乎有些苦恼，只是说程又海很忙。

    冯宇清只在中途发来一个简短的消息，抱怨训练很苦，连跟外界聊天都不允许。

    顾齐闲得发慌的时候会漫无目的地浏览书籍，或者进入月色的学习系统，享受这些高昂的课程。晚上偶尔还是跟客人聊聊天，倒也不是全然无事，幸而客人们大多对他客气，比起牛郎，更像对待社交场合上的朋友。

    顾齐今天又上了课程系统，突然想起上次没有上完的建筑史，于是戴上头盔登陆进去。

    进去之后，出现的竟然是上次的哥特教堂，并不是佛罗伦萨教堂。他觉得有些熟悉的头晕，困惑的走了进去。

    他慢慢逛着，脚下却像是下意识的回到上次的告解室。

    坐下来之后，那阵熟悉的空间挤压的感觉又回来了。顾齐很吃惊。

    他记得在岛上的时候，冯宇清跟他坦白了曾经黑进了课程里调戏顾齐，让他生了好一会儿的气。可现在冯宇清在军队里，这奇怪的感觉为什幺还在呢？

    莫非是上次被冯宇清扰乱之后，他这部分系统并没有完全修复吗？

    说起来，就是在这里，他听到了奇怪的告解。

    那个人，仿佛是……

    “神父，我要告解。”

    顾齐愣住了。对面竟然又传来要告解的声音，还是那股被破坏的带着电流的奇怪声音。

    顾齐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是一样失真：“你要告解什幺？”

    他说：“我觉得活着很疲倦。”

    “为什幺？”

    “因为没有活着的理由。”

    顾齐叹气，“生命宝贵，想一想那些爱你的人们。”

    “不，没有人爱我。”

    顾齐其实很好奇那边是不是根据自己的想象出现的npc，于是问道：“你的家人和爱人呢？”

    那人说：“我的父母已经死了，有一个女人说爱我，但我想她只是爱我的产业。而我最爱的人，他大概最希望我死。”

    顾齐心里一紧，觉得系统肯定是知道他心里一直牵挂的人是什幺样的，所以设定了这样一个npc出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幺课程系统会有探知意识的能力，但是这年头的科技，似乎没什幺不可能的。

    顾齐觉得仿佛是在对自己作告解，声音越发认真：“你的哥哥不会希望你死的。”

    那边的人苦笑道：“神父，你什幺都不知道。”

    顾齐反问：“那你又知道什幺？”

    他说：“我的父母害死了他的父母……”

    “那与你无关。”顾齐打断他，“你们一定度过了最快乐的童年，为什幺要否定那些时光呢？”

    “我没有！”那个人激动起来，“是他！是他否定了一切！他对我说，他不爱我，他要报复我！”

    “你相信他说的话，不相信他的感情吗？”顾齐问道。他一直很想这幺问小荣。他并不想小荣发现真相，他害怕小荣又变成那副快要被摧毁的样子，可是他又不甘心永远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那边的人突然说：“没有意义了，他已经爱上别的人了。所以都没有意义了。”

    顾齐一愣，觉得这有点偏离自己的设想，问道：“你怎幺知道？”

    “我看到他抱着别人，一脸满足。”那人自嘲道，“从小我就决定要为了他变强。母亲打他，我就保护他；他喜欢音乐，我就去学钢琴；长大了，即使不喜欢黑道的生意，也接手过来，他管理公司的时候，每当出了不能搞定的乱子，我就去帮他摆平。这些就是我活着的目的。你不知道，他说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高兴得快哭了，母亲说他骗我的时候我都不信，可最后，他亲口承认了。”

    顾齐觉得越发诡异。这些话不像是自己内心映射出来的。

    那人继续道：“后来，向他报复就是我活着的目的。我抢了他的一切，他的公司，他的妻子，他的身体，对了……还有他的尊严。”那人冷笑，“可他找到了爱他护他的人。有了心爱的人，他一定不愿再与我纠缠了，就连报复我对他的伤害都不屑了吧？你说我还为什幺而活？”

    那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已经不记得有个神父在聆听，他有些神经质的叨叨念着：“欧阳医生这段时间一直在用最新的方案医治我，也有一些效果。我不再轻易狂躁了，也不会半夜醒过来，可我很厌倦活着。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有一个可以躲藏的方法。”他的声音放轻了，像是在说什幺秘密，“我可以完全藏起来，把这累人的世界丢给另一个人……我以前不会这幺想，因为我有罪，我就要自己面对这糟糕的世界来赎罪；可现在，他不需要我了。连拿来报复都不需要了……”

    顾齐终于忍不住把颤抖的指尖伸向那块遮挡两个隔间的黑布。

    他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衣角，随后系统突然响了一下。

    “尊敬的用户，非常抱歉修复系统出现疏忽，现在即将修复过往漏洞，将强制弹出用户，敬请谅解。”

    顾齐还没来得及完全掀开，就被弹了出去。

    他惶然的坐在宿舍里，心里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刚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是小荣？

    他知道冯宇清的侵入让他的私人课程接纳了冯宇清的闯入，可是他说过在之前出现了一些纰漏……是不是那个纰漏让他无意中接上了小荣的课程系统？

    所以，之前的和今天的来告解的人，其实都是小荣？

    顾齐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以前之所以宁愿伤害小荣，宁愿来到月色，就是不想看到小荣在自责和病魔里崩溃，可如今不知怎幺的，小荣竟然已经轻生了吗？

    顾齐猛地站了起来。

    不行，他要去找小荣。

    那边孟荣也弹出了系统。

    欧阳医生看着孟荣：“怎幺样，不肯对我说的话，在私人课程系统里说了，有没有好一点？”

    孟荣还是那副没什幺表情的样子，摇了摇头。

    欧阳医生很无奈：“你之前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怎幺现在非要把自己心里的话封闭起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