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第一次看到任辉这样。
    平时的任辉，虽然沉默寡言，但举止还算有风度，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就算是绑架她，也举止有度，谈判之间进退有礼。
    林楠能看出来，他是个骄傲的人。
    但现在的任辉，看上去连个人样子都没了，眼神里完全没有一点清醒的样子。
    想必他清醒过来都会很痛苦。
    林楠撇过眼，“真应该让那些想获得超能力的人来看看。”
    一个人连自己的意识都控制不了，太可悲。
    顾明煦想必已经看过任辉犯病的模样，此刻面容平静，听到林楠的话后，平淡地道：“就算看到了，对那些想追求力量的人来说，仍然是很大的诱惑。更何况，也有不犯病的幸运者，为了这个万一多的是人想赌一把。”
    林楠听得心一沉。
    顾明煦好像没有察觉到林楠的异样，闲聊似地道：“你和纪安有没有觉得身体异常？”
    林楠看向他，没有吭声。
    顾明煦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神，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一片坦诚，“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之前从吴伟诚那里搜出来的实验数据，基地又做了一些相应的研究，像任辉这样，已经是用药之后的结果，要不然，会更糟。”
    林楠还是没吭声，这是顾明煦头一次揭开两人之间的秘密。
    林楠知道他们有所察觉，但这么长时间都心照不宣，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说。
    好一会，林楠才道：“如果我不说来看任辉，你也会带我过来吧？”
    顾明煦点头，随着与林楠和纪安两人越走越近，他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确实想帮林楠一把。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有困难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不通过基地或我父亲都行。”
    他可以负责任辉的事情，也能接触到他们的药品，如果林楠和纪安有类似的情况，他也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顾明煦拿出一个药瓶，“这些药对任辉这样的状况有好处，只是不能多用，实在难受的时候用一次。”
    这样的药物想必都是有登记的，顾明煦拿给他们也要冒一定的风险。
    林楠没有接，示意了一下屋里的任辉，“像这样的时候吗？”
    顾明煦道：“任辉意志很坚定，他用药的时候越来越少。”
    他沉吟一下，“像这种完全失去理智的情况也不多。”
    林楠拒绝了他的好意，让他把药收回去，“你放心，我和纪安用不着吃药，我们都好着呢。”
    顾明煦认真地看了看她，确定她说的是实话，才收回手。
    林楠怕任辉清醒的时候看到他们在会尴尬，没有等在屋里，走到锻炼室撸了会铁。
    一会儿之后，两人察觉里面的动静没了，才和顾明煦进了里面的房间。
    任辉这会儿满身大汗，虚脱一般瘫在那里，手腕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眼底透着腥红，但已经有了神采。
    看到林楠和顾明煦，一开始还有些迷茫，马上反应过来，苦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
    林楠摇头，“这有什么笑话的，现在有谁过得是轻松的？至少你得意的时候比较多。”
    任辉沉默片刻，笑道：“听你说话是件高兴的事情。”
    林楠接过顾明煦手里的饭盒，“现在能动吗？要不要喂你？”
    任辉提了口气，试着动了动，又泄了气，“我自己来，不过先让我歇一会。”
    顾明煦沉默着上前给他松开手腕上的绳子，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想给他上药。
    任辉缩了缩手，“这会儿处理了，一会还要绑着。”
    他在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的时候让人绑起来的，要不然怕别人制服不了他。
    顾明煦强制地将他的手拉过来上药，“伤了再处理。”
    一会儿之后，任辉的两个手腕子都被顾明煦包好了，还在上面各打了一个蝴蝶结。
    林楠和任辉的眼神都落在那个漂亮的结上。
    顾明煦咳了一声，道：“我妈教的，我做习惯了。”
    林楠点头，看来顾母是个精致人。
    他们带的饭没有汤水，顾明煦伺候任辉用饭，林楠去给他倒水。
    从暖壶里倒出来的水，有一股微腥的怪味，这还是基地处理过的水。
    可能对别人来说，这种味道不是很明显，但林楠五感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她倒了一些在手里，用舌头尝了尝，不是很喜欢。
    顾明煦看到林楠的动作，道：“基地里的水都是这个味道，比不上你处理的水好喝。”
    林楠家里都用自己的空间水，说是自己处理的，她改良土壤水源不是秘密。去她家吃饭的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都有道德底线，没多问。
    林楠听了，也不瞒着，拿过自己的背包，从空间里掏出个水壶，“喝我这个吧，自己处理的，对病人好一些，我以后给你们送一些水来。”
    任辉已经在用饭，听了就接过水喝了一口，眼神就亮了，咕咚咕咚下去一杯，“这个水好，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每次喝水都是捏着鼻子灌的。
    林楠心里一动，她和纪安没有像任辉这样犯病，会不会与他们一直食用空间里的食物和水有关？
    可能一次两次没什么效果，长期下来，是不是也可以改善体质？
    林楠心脏砰砰跳，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可以改善像任辉这样的体质了？
    那制造超人的梦想是不是可以实现了？
    林楠强压下心里的悸动，想了想那种非人的折磨，还是艰难地压下这股念头。
    但可以持续给任辉用这水试试。
    虽然不能大批量制造超人，但如果能增强体质，也是开了外挂。
    任辉用过饭，又撑着精神与林楠和顾明煦聊了两句，就沉沉睡去。
    睡之前还让顾明煦把他绑起来。
    顾明煦用绳子把他原样绑回去，但到手腕的时候，在里面包了厚厚一层。
    林楠确定了，这还真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不仅喜欢甜食，还有暖男潜质。
    顾明煦做完之后，看林楠呆呆的，随口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林楠脱口而出，“你很喜欢吃甜食？”
    顾明煦一愣，想到那盒巧克力，无奈地道：“小时候喜欢，我爸妈他们以为我现在还喜欢，说了好多次都不听。”
    林楠点头，这也是人家家庭成员之间表达亲近的方式。
    不管顾明煦是不是真的变了口味，林楠都觉得他有点小小的可爱。
    他们出了地下室，外面已经天黑，周围一片寂静，顾明煦关上地下室的门后，外面看不到一点光。
    林楠拉住顾明煦的手，两人都察觉到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