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头上的伤应该是他砸的。”小琳道。
    声音压得低低的，凑过来的时候，林楠不觉挺直了身板。
    但小琳什么都没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期盼又急切，生怕林楠不相信。
    这孩子长得惹人怜，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
    就是头发有点乱糟糟，经常挡着半张脸，让人看不真切。
    林楠也小小声地问，“你看到了？”
    小琳连连点头，“我，我看到他拿着石头，他还有个树枝当拐杖。也可能是拐杖砸的，我们后来碰到他的时候，没看到拐杖了。”
    “那到底砸没砸？”
    小琳的眼神慌乱了一瞬，泫然欲泣，“我没看到，但当时只有他跟我们在一起，后来他又不见了。何大哥说我爷爷是被人砸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之前你为什么不说？”
    “我怕陈大哥打我，他好凶的。林楠姐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会告诉他吧？”
    林楠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琳，我给你理理头发吧，姐姐理发的手艺不错，保证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小琳迟疑着没答应，“爷爷说太好看了，会被人抓走，我还是就这样吧。”
    这时候，赵大爷醒了，小琳一下子紧紧抓住他的手。
    赵大爷皱了皱眉头，林楠忙问，“赵大爷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疼？”
    赵大爷看了看她，摇头。
    林楠道：“那我问您几个问题，行吗？”
    “行，你问吧。”
    “有人说小琳不是您孙女，是真的吗？”
    赵大爷还没说话，小琳就急切地道：“谁这么说？我明明就是爷爷的孙女。爷爷，你说是不是？”
    小琳摇着赵大爷那只好手，又把小身体靠上去，万分依恋。
    赵大爷看了看小琳，对林楠点头，“对，她就是我孙女。”
    “您孙女不是经常生病吗，小琳又没病。”
    赵大爷期期艾艾地道：“其实不是身体上的病，我这孙女，他们说有什么自闭症，不爱出门，出事之后才好了些。”
    “哦，原来是这样。”林楠笑道：“刚才小琳说陈文斌砸的您，您还有印象吗？”
    赵大爷转头看小琳，小琳忙解释，“没看到他砸，就是说他之前跟在我们后面，只有他一个人，应该是他砸的。”
    赵大爷摇头，对林楠道：“不是小陈砸的，小陈虽说出了那档子事，为人有些偏激，但不是坏孩子，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林楠道：“您真没看到是谁砸的？”
    赵大爷疲惫地闭了闭眼，“不是别人砸的，就是意外事故。顾队长和何队长应该弄错了，就是从高处掉下来的石头砸的我。”
    小琳突然问，“姐姐，你是不是去问过陈大哥了？”
    林楠直接点头，“对，我去问过了，但他跟你说的不一样。”
    小琳一呆，“他是不是说我砸的？”
    林楠没说话。
    小琳怒道：“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恨我们村子，恨我们每一个人，他就是不想我和爷爷好。爷爷还当他是好人。”
    林楠看向赵大爷，赵大爷也有些茫然。
    林楠起身，“你们歇一会，我还有事。”
    小琳眼巴巴地看她，“姐姐，你会相信我的吧？”
    林楠微笑点头。
    林楠来到车箱前面，敲了敲车壁，何光霁停车。
    去到驾驶室，顾明煦何光霁都在。
    见她上车，两人都看过来。
    何光霁道：“你都问出什么了？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肯定能让他们说实话。我看他们个个都有所保留。”
    顾明煦道：“有所保留才正常，谁不怕惹祸上身？”
    林楠将问到的结果告诉他俩。
    何光霁笑了，“这小丫头戏真多。”
    另外两人都没说话。
    “她爷爷确实是个老好人，都这会儿了还说是孙女呢。”
    顾明煦叹道：“他应该是真没看到，又不好违背孩子的意愿。”
    林楠道：“你们都确定小琳有鬼了？”
    何光霁道：“这不明摆着吗？谁会设个局，把自己搞得像陈文斌那么惨。他的伤可是咱们处理的，一点假都没掺。他去村子找人之前，就开始布这个局了？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巧会碰上我们？”
    “小丫头，一开始就装可怜，想通过你打到我们内部来，没成功也不纠缠，哪里像个真小孩。后来，想说话了就能说话，故布疑阵，当大家都是傻子。”
    林楠低声道：“小琳爷爷明显有话要说，但每次说的时候都被小琳抢先，他是个老好人，估计是看小孩可怜。”
    “如果她不是这么急切，想把事情推到陈文斌身上，我也不会怀疑她。”
    何光霁道：“肯定是跟陈文斌分开，怕他乱说，急了呗。”
    “那现在怎么办，要把她抓起来吗？她还在车箱里，一直抓着他爷爷，旁边还有那么多人，我不能保证不伤害无辜。”
    顾明煦道：“中间找个理由把她叫下来。另外我派两个人去护着陈文斌，说不得有同伙，会趁机下手。”
    他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
    要出个意外，太简单了，而陈文斌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只要陈文斌出事，那就是死无对证。
    之前的都是他们猜测，没有证据，小琳也不会承认。
    尽管存着这样的念头，他们也没随意停车。
    等前面一条河挡路的时候，才停下来。
    看到河，林楠差点忘了要做的正事，实在是太想洗澡了。
    出来好几天，都没有洗澡。
    还遇到下雨和泥石流，溅了很多泥水在身上，混合着逃命跑出的汗味儿。
    对别人是一倍的冲击，对林楠就是十倍。
    她不仅想自己洗，还想把大家都扔水里去涮一涮。
    有人去检测了河水质量，可惜污染程度太高，不适合下水，更不能喝。
    林楠压下要洗澡的念头，还是先解决小琳的事吧。
    小琳还是跟她爷爷在一起。
    林楠过去笑着拉起她一只手，“小琳要不要上厕所，我陪你去吧？”
    小琳却挣开她的手，拉着赵大爷不放，“姐姐，我不去，我要照顾爷爷。”
    “放心，你爷爷有人照顾，我们去去就回来。”
    赵大爷也笑道：“爷爷也去上厕所，一会回来找你。”
    小琳这才放开她爷爷的手，又叫了一个小孩的名字，“珊珊姐，你不是也要去上厕所吗，我们一起跟姐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