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黄天河瞪大的眼睛，钱如发叹了口气说道：“嗨！老黄，要说这事，我们俩说了也不算，毕竟是局长定好的。”
    黄天河还是不明白，钱如发凑近了他，低声说道：“今天上午，局长专门交待了，这件案子成立专案组，我是组长，登欢是副组长，你说说，登欢怎么让你？难道他把副组长让给你吗？这可是局长亲自点的，咱们谁说了算？”
    黄天河听到这里，顿时泄了气，身子也朝着椅子后背靠了上去，脸上满是失望神色。
    “这事，说不定可以成。”杨登欢突然在一边说道，神色还笑了一笑。
    听了这话，黄天河顿时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望着杨登欢。
    “说说看，怎么能成？”黄天河笑着说道。
    “大不了我明天到局长那里，把咱俩换上一换不就完了！反正现在我要这些功劳也没什么作用。”杨登欢无所谓地说道。
    听了这话，黄天河顿时喜上眉梢，冲着杨登欢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口中一个劲儿地说道：“谢谢你，我谢谢你了！这事只要能成，在这里，我再请一顿！”
    杨登欢皱眉，冲着黄天河一阵摇头，黄天河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脸上不由得一慌，望向杨登欢。
    “这里不行，要是再请一顿，至少得去便宜坊去吃鸭子！”杨登欢正色说道。
    黄天河听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脸，冲着杨登欢连连点头说道：“那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甭说便宜坊，就是全聚德也没问题啊！”
    黄天河心思得到了满意，接下来酒就下得快了，一个劲儿的劝杨登欢喝酒，当然也少不了钱如发喝酒。
    杨登欢虽然酒量一般，但是他愿意藏拙啊，所以这酒大部分都让钱如发给喝了。
    钱如发酒量不小，几乎是酒到杯干，不加推辞，三个人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左右，这才尽兴散伙。
    黄天河家就在饭馆附近，所以也就没有坐车，走着就回去了。
    钱如发家远，所以杨登欢想着把他给送回家去。
    原本醉眼乜斜的钱如发，上了汽车之后，眼睛顿时就变得清醒了许多。
    杨登欢笑着看了他一眼，打趣着说道：“原来你没喝多啊，要知道就给你雇辆洋车了。”
    钱如发笑了一下，看着杨登欢说道：“登欢，我看咱们几个人里面，还就是你实在。”
    “我实在？”杨登欢指着自己，冲着钱如发问道。
    “啊！就是你。”钱如发笑道。
    “我可头一回听说，我还是实在人。”杨登欢笑着说道。
    钱如发也笑了一下，看着杨登欢说道：“看着你平时聪明伶俐，好像是占尽人间便宜，其实感情对于人情世故，什么也不懂，就跟个白纸一张似的。”
    杨登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自己鼻子说道：“老钱，说谁呢？是在说我吗？我是一张白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钱如发也跟着笑了两声，随后正色问道：“好吧，那我问你啊，你看黄天河今天喝得怎么样了？”
    杨登欢听了一笑，摇了摇头说道：“那还用问，还不是喝多了！我看你们俩喝的都不少。”
    “他和我一样，只要一离开，马上清醒。”钱如发笑着淡淡地说道。
    杨登欢听了一愣，双手也猛然一僵，汽车朝着马路牙子上撞了过去。
    钱如发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看路！看路！往哪开呢！还要命不要。”
    杨登欢这才连忙抹正了方向盘，将汽车开上了马路。
    “你慢着点，说话不能耽误开车啊！要不然出了事情怎么办！”钱如发心有余悸地说道。
    杨登欢仍然是一副懵懵懂懂地模样，皱着眉头说道：“不能吧，我看今天老黄喝得可不少，难道是装的？”
    钱如发不屑地一笑，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喝得怎么样？”
    “也不少啊！”杨登欢连忙说道。
    “我有事没有！”钱如发开口问道。
    “好像没什么事。”杨登欢笑道。
    “瞧瞧。老黄八成和我一样，这都是成了精的妖怪，偏偏就你实在。”钱如发瞪了一眼杨登欢说道。
    杨登欢撇了撇嘴说道：“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我怎么会知道？我才和你们喝过几顿大酒？！谁知道你们都是玩骗的？！”
    能够看得出来，杨登欢十分生气，把车子开得一颠一颠的，让钱如发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小心！”
    “你小心一点！”
    “慢点，慢点……”
    “踩刹车……踩刹车……”
    杨登欢不理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将汽车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钱如发家胡同口。
    嘎！
    一声脆响，杨登欢一脚踩下了刹车，汽车猛然停顿了下来，钱如发虽然用手抓牢了扶手，但是还是重重地朝前栽了过去，只不过因为手的作用力，没有碰伤自己而已。
    “你小子怎么开的车，你可吓死我了！”钱如发没好气地说道。
    “赶快回家吧，嫂子估计都等着急了！”杨登欢没好气地说道。
    “瞧你说的！”钱如发一边推门下车，人都下了半截了，突然回过头看了眼杨登欢，笑着问道：“那你明天见了局长，有些话还说不说？”
    杨登欢一愣，看了一眼钱如发问道：“什么话？”
    钱如发不屑一顾地说道：“你小子，装什么傻啊，就是你今天答应老黄的事情。”
    杨登欢似乎不想回答钱如发，但是想了一想，还是说道：“还是和老黄换换吧！”
    钱如发听了，顿时有些着急，冲着杨登欢说道：“扯淡！这么长时间，这不是跟你白说了！还要和老黄换换啊！”
    杨登欢听了，叹了口气说道：“老钱，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和老黄三兄弟，风里来，雨里去，一起办了多少大案！现在好了，你我都有升迁，就老黄原地不动，由不得他不急，所以换上一换，能够解解老黄心宽，我还是愿意的。”
    “但是，即便这一次让老黄扯头，老黄还能凭着这一次平步青云？”钱如发瞪着杨登欢又说道。
    “虽然不能使老黄平步青云，但是至少老黄能高兴一阵子吧。”杨登欢笑着说道。
    钱如发听了，神色为之一滞，知道在劝杨登欢也没有作用，只能看了一眼杨登欢，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换换吧！不过我觉得倒时候你只要不后悔就行！”杨登欢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个你放心，指定不后悔。”
    钱如发不语，叹了口气，下了车，冲着杨登欢摆了摆手，朝着胡同走过去。
    “老钱，慢点，你没事吧？真没事吧？”杨登欢笑着探出来脑袋，关心地问道。
    钱如发不语，头也不回，只不过挥了挥手而已。
    杨登欢看着走远了的钱如发，笑着说了一句：“这个老钱！”说完，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了家，时间已经过了九点，艾雅尽管已经吃完了饭，但是仍然给杨登欢留了粟米粥和香肠、咸菜。
    杨登欢看上去有些疲惫不堪，艾雅温存的上前面给他脱了风衣和西装，杨登欢这才一下子坐在了沙发里。
    杨登欢没有说，艾雅也没有问，只是给他泡了茶水，端到了面前。
    杨登欢手里端着茶碗，似乎在用水的温度来暖自己的双手。
    隔了良久，杨登欢才低声说道：“曹有光要回来了。”
    曹有光？
    艾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微微皱了皱眉，轻声说了一句：“曹有光？这人又是谁？”
    “之前警备司令部的稽查处长。”杨登欢说道。
    艾雅一下子想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想起来了！这个人似乎有一段时间，还是我的顶头上司。”
    “就是吗，就在那个时候，我在稽查处认识的你。”杨登欢轻轻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艾雅似乎陷入了旧日的回忆，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些笑意。
    突然之间，艾雅想起来似乎杨登欢对组织汇报的一些情况，连忙问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和这个曹有光渊源很深？他这次来，会不会影响到你？”
    杨登欢苦笑了一下，自己作为31号的副组长，曹有光到北平，又怎么可能会不找自己？
    但是，有些话，自己又怎么和艾雅说起？
    “影响……不好说，毕竟之前有过太多的接触，要是一点交际没有，估计不太可能。”杨登欢摇了摇头说道。
    艾雅神色变得庄重了起来，眉头也锁了起来，想了一想说道：“那么，这件事就必须跟李大夫汇报一下了！”
    说到这里，艾雅看了一眼杨登欢，沉声说道：“登欢，这个你得理解，我不仅仅是你的交通员，同时，我还是你的上级。”
    杨登欢点了点头说道：“理解，非常理解，要不然今天我也不会直接跟你汇报了。”
    “你有什么打算？”艾雅问道。
    “这个……”杨登欢略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听组织的吧。”
    艾雅看了一眼杨登欢，低声说道：“有时候，组织也不能跟着你啊。”
    “所以说，有些事，还得靠我的灵活机变。”杨登欢似乎早就在等艾雅这句话，到了这个时候，笑着说道。
    艾雅似乎还要说话，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天。
    一大早，杨登欢就被粟米粥的香味给搞醒了。
    自从结了婚之后，杨登欢早餐再也没有在外面吃过，都是艾雅亲力亲为，每日早起，给两个人做好早餐。
    杨登欢撑起来半个身子，看着桌子上，冒着氤氲热气的粟米粥，桌子中间还有一碟咸菜，两个切开的咸鸭蛋。
    咸菜显然点了香油，喷鼻香，让杨登欢使劲吸了两口气。
    和往常一样，自己所穿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自己脚头，杨登欢随手拿了起来。
    艾雅端着热气腾腾地香肠快步走了过来，一下子就放在了桌子上。
    “醒了？赶紧起来吃饭！”艾雅笑着说道，指了指桌上的香肠说道：“这是昨天晚上给你留的，你没有吃，今天早上我给它热了一热，待会儿你给吃了。”
    杨登欢答应了一声，起身穿衣服，艾雅面孔一红，转过身去。
    没有办法，地方太小了，只有这么一个大房间，剩下的就只是厨房和卫生间了。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略微刷了牙洗了脸，杨登欢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
    看了一眼桌上的香肠，笑着说道：“昨天你一点都没有吃啊？”
    “怎么没有，我吃了好几片呢。”艾雅面孔一红说道。
    “可是，我怎么觉得没有少多少呢？”杨登欢看了一眼艾雅笑道。
    “谁说的，我真吃了不少。你快吃吧！”艾雅说着话，给杨登欢夹了一片香肠，自己则是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入口中。
    杨登欢哈哈笑了一下，从盘子里，夹了几块香肠，放在艾雅面前的盘子里。
    “真吃过了……”
    不等艾雅说完，杨登欢笑着说道：“赶紧的！咱们又不是吃不起，这个有什么吝啬的！”
    说完，杨登欢将手里的馒头掰开，里面夹了不少咸菜，又合在了一起。
    吭哧一口，杨登欢满脸沉醉，笑着说道：“说实话，其实这咸菜吃起来还真心不错。”
    艾雅被杨登欢给逗笑了，瞥了一眼杨登欢说道：“今后早上就不给你准备咸菜了，免得你抱怨。”
    杨登欢听了，连忙笑道：“别啊！我就是喜欢吃这个味，要是没有了，我可怎么办！”
    杨登欢说完，脸上露出来一副愁眉苦脸地模样，苦着脸看着艾雅。
    艾雅被杨登欢这副惫懒模样给气笑了，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知道，咱们家不缺吃的，不用说你了，就算我其实也有特供。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吃起来不落忍？”杨登欢笑着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艾雅红着脸说道。
    “那么，你有没有想到，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看到咱们俩桌上有咸菜，他会怎么想？”杨登欢看了一眼艾雅，淡淡地问道。
    艾雅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