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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学生们终于又盼来了一个难得的、初夏时节的星期天。太阳刚刚从东山头露出了笑脸,李文家院子里的几株香樟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闹得正欢,它们可不像陪读妈妈们那样,心疼熟睡中的孩子们,依旧从这树喧闹扑腾到另一株树上,仿佛它们才是这个小院子的主宰。
    早起惯了的家英正准备往院子外面送垃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阿芳,手里拎着时尚的女式提包,正轻脚轻手的带上房门出来了,家英回头一看,正与阿芳的目光相遇,阿芳嫣然一笑,与家英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方才小声地说:“英姐,那我回去了,曹磊的早餐我已经做好了,我看孩子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他,待会儿他醒了,你告诉他一声!”
    家英手一扬,“你放心去吧,中饭和晚饭有我呢!准备回家待几天呀?”阿芳脸一红,“明天上午就赶回来。那我走啦!”
    家英点点头,“去吧!”看着渐渐走远了的阿芳,家英心里涌出一股自己也说不出的感受,她把垃圾放入垃圾桶后,转身便回到院子里,弯下腰来,搓洗着自己及俩孩子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静等着孩子们从睡梦中醒来。
    长期的夜以继日的学习,使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们渐渐的习以为常了。只是到了周日这天早晨,因为不要去学校了,所以大多数的同学总想多睡一会儿。
    初夏时节的八点钟,太阳已经升的老高老高的了,忙忙碌碌的家英,见玲玲正在院子里刷牙,忙问:“飞飞起床了吗?”
    “我刚才叫醒他了,正在镜子前臭美呢!”玲玲冲洗着牙刷,笑着向家英说道。
    家英正在院绳上晾着才洗净的衣服,转过头对玲玲说:“让飞飞快些洗刷洗刷,快吃早饭吧,都八点多钟了,要是在老家里,不知道都干了多少事情了呢!”
    “好,我进屋去催一催这个磨蹭人。”玲玲说着,转身便进屋去了。
    周日的上午,学生们相对的要消闲些。但对于高三年级的学生们来说,丝毫也不敢放松,毕竟只有二十来天就要高考了,因此玲玲便留在家中复习功课,没有同家英及飞飞一道出来逛商场超市。飞飞也是极少与家英一同逛街的,以往的周日,他总是喜欢与曹磊,以及其他的几个同学一道,去学校的操场上打打篮球什么的,而近段时间,因为曹磊忙于备考,常一起玩的几位同学,今天有两个回老家讨钱讨什么的去了,所以飞飞在家觉得无聊,便主动要与家英一同来逛街的。
    也许是星期天的缘故,家英感到今天马路上的行人,比平时要多出不少。快两年了,这条道,她几乎每天都要走上一至两趟的,所以家英对这一带的情景特别的熟悉,以至于连路边的一草一木都记得住。母子俩边走边闲聊着,突然在他们走近一个路边的小区时,发现每天此时都有很多人锻炼的小区广场旁,聚集了许多人,并且旁边还停了一辆救护车,家英母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转身往这儿走来,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见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先生,正咧着嘴,痛苦的呻吟着,被几位医护人员及一些围观者,正七手八脚的抬上了救护车,随即救护车风驰电掣般的向医院驶去。家英连忙询问旁边的一位旁观者,从这位老者口中得知,伤者是一位退休干部,每天都要来这儿锻炼一两个小时,今天由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幸造成了左腿很可能是骨折了,这老爷子都七十六了,这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很难说了。围观的人群渐渐的散去了,飞飞推一下家英的手,也回到了马路上,继续朝超市这边走来。
    “都七十六岁了,与你爷爷同岁的。”家英的心仍牵挂在那位受伤的老人。
    “可我爷爷怎么能和他比呀,他每月啥事不要做都能拿三、四千元钱的退休金,而我爷爷每个月却只有可怜的八、九十元钱的养老金,所以我爷爷不得不劳动呀!”飞飞感叹着,家英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是啊,孩子,这就是农村人与城里人的差距。所以,飞飞你一定要努力学习,才能摆脱再走上几代人路的命运!”
    “妈妈,你真会转弯抹角的,怎么能把话题绕到我身上了呢!”飞飞笑着问家英。
    “可是你认为妈妈说的不对吗?农村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只有读好书,才能改变你的命运,别看我和你爸现在还行,当到了和你爷爷一样年纪的时候,命运与他们没有什么两样的。孩子,这就是现实!”家英边走边说,她希望从这个方面给飞飞再增加些动力。
    “妈妈,您说的有道理,但社会在发展,历史在进步,等到你们像我爷爷这般年纪的时候,肯定会比现在好些,这是历史规律,等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你和我爸爸,每个月都有两三千元的养老金呢!”飞飞滔滔不绝地对家英说着,更像是在安慰家英,家英点点头,“但愿吧!”
    母子俩一路走,一路聊着,很快的便到了菜市场,家英看过了好几样菜,与人讨价还价一番之后,总能成交,此时飞飞手中已经拎着几种菜袋子了,“妈妈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呀?”飞飞有些诧异。
    “你阿芳阿姨今早回老家去了,中午让曹磊来咱们家吃饭,所以就多买了两样。”家英向飞飞解释着。
    “怪不得呢,原来是曹磊要来咱家蹭饭呀!”飞飞笑着说。
    “你这孩子,说的话真难听!”家英笑着看着飞飞,她觉得儿子的话很幽默。
    “说着玩的,”飞飞咧着嘴笑着,“妈妈,菜买好了吧?我还要去新华书店买一本资料书呢!”
    “买好了!你怎么不早说呢,应该先去新华书店,然后再回来买菜,这样还要把这些菜拎着去,多麻烦呀!”家英抱怨起飞飞了。
    “嗨,就这么点儿远,这小小县城,用我们班的同学的话说,一泡尿都能绕城转几个圈子,没关系,我拎着。”说着就要把家英手中的袋子也一并拎着,家英哈哈笑着,“你这个孩子,净学些这些粗话,马上都大学生了,说话也要注意文明。”
    “太文明了,同学间都会讨厌你的,我们班的许之文,平时说话低声小语的,同学们都叫他娘娘腔。”飞飞向家英讲述着班上的笑话。
    “你们这些个小年轻啊,可真会给别人起绰号。”家英数落着飞飞,说话间,便到了新华书店的楼前,“我把这些袋子放您这儿,您就别进去了,还在二楼,省得您爬上爬下的,我一会儿就回来!”飞飞把袋子递给了家英,家英就站在书店门外,看着飞飞一个人进新华书店去了。
    太阳照着的人影越来越短了,家英感到有些闷热,她不时的向书店门前看看,但仍然没有看见飞飞的影子,不免心里有些着急了,“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磨唧呢?足足有半个小时了,也该出来了。”这个人要是在等人时,你越是不见人来,心里越是急的慌,相信大家都有过这种感觉。又等了约有十分钟,终于见到飞飞手里拿着一本新书,从新华书店里走出来了,身后面还跟着一位年龄与飞飞相仿,长相俊秀的女学生,俩人有说有笑的向家英所站着的这个方向走来。“妈妈,书买到了。”飞飞见家英着急的样子,连忙向妈妈扬了扬手中的新书。“阿姨您好!”女同学客气的向家英问候着。家英仔细端详着这女孩,个子和玲玲差不多,约有一米六几的身高,面容清秀,穿着也挺时尚的,头上扎的马尾辫随着走路一起一伏的,给人一种跳跃感。飞飞连忙向家英介绍道:“妈妈,这是我们班的同学陈倩倩,刚巧她也在买这本资料时,我们俩碰见的。”
    “倩倩同学你好!”家英也赶忙问候一下。
    “阿姨,我家就在左边不远处的小区里,你和飞飞去我们家坐会儿吧!”陈倩倩客气向家英和飞飞发出了邀请。
    “噢,不了,家里面还有点事情,飞飞他姐姐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倩倩同学,有时间到我们那儿玩去!”出于礼貌,家英也客气的与陈倩倩寒暄着。
    “谢谢阿姨,改天有时间一定去。那,飞飞,阿姨没空,你去我家玩会儿吧!”陈倩倩同时用眼神征求飞飞的意见,充满着期待。飞飞略一思索,笑呵呵的说:“不了不了,今天我妈妈买的东西有些多,她一个人提不了,下次吧!”
    陈倩倩的样子像是有些失落,没再言语。飞飞又调皮的说:“下次一定去的,这样的蹭饭机会我可不想失去哟!”
    “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见,飞飞拜拜!”说完,这陈倩倩转身走了,马尾辫一颠一颠的,在人群中慢慢的消失了。
    “走吧!”家英用手捅了一下还在发呆的飞飞,飞飞赶忙答应:“好的好的!”便从家英手中接过了几个袋子,跟着家英后面往回走着。
    “飞飞,你是不是与陈倩倩谈恋爱了?”家英忽然间的一问,飞飞吓了一跳,“妈妈,你瞎猜什么呀,我们俩纯粹的同学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看你俩的眼神里像是有些什么。”家英不放心的问道。
    “哎呀,我的娘啊,怕是你看着人家陈倩倩长的好看,别是你想她给你做儿媳妇吧?那可是你一厢情愿,可是你儿子暂时还没有这份心思哟!”飞飞嘻皮笑脸的和家英说笑着。其实从内心来讲,家英第一眼看见这陈倩倩,还真是喜欢,这个女孩给人的印象和善而不失体面,温柔而又不造作。唉,要不是……嗨,瞧自己都想些什么呢?家英笑了笑,“没有就好,现在学业为重,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知道了老妈,快些走吧!你还答应曹磊中午来咱家吃饭呢!”飞飞催促一下家英,并借机岔开了话题。家英一听,忙说:“是啊,我可是答应了阿芳的,并且早上叫曹磊时,都与他说过了。”
    娘俩不再闲逛,径直朝住处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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