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立秋三天分早晚,毕竟是已经入秋多日了,虽然中午时分仍然暑气未消,但到了傍晚时分,随着阵阵微风吹来,让人憋屈了一天的心情,暂时得到了舒缓。
小院里的陪读妈妈们,在孩子们去学校上晚自习后,又相约去室外遛弯去。张丹与家英及王萍三个人一道,走进了黄芹的房内,见黄芹正立在桌边,监督着儿子做作业。张丹低声问了一句:“黄芹,你去不去遛弯呀?”
黄芹摇了摇头,“这晚上呀,我就不能与你们一道去了,我要陪着儿子呢!”
“是啊,孩子小,一个人在家不行,那我们去遛弯了!”家英向黄芹摆了摆手,几个人便出了黄芹的屋门,向院子门口走去,这时,只见李文从后面紧走慢赶的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崭新的电源插座,“哎,王萍,你下午时说过的要换那个插座,我给你拿来了!”王萍白了他一眼,“没看见我正要去散步啊!明天再换吧!”
“可是我已经都拿来了呀!”李文很委屈的样子。
“要不,你就留下来让李总给你修理插座吧!”张丹低声对着王萍说道。王萍没再吭声,率先跨出了院门,张丹向家英乜斜一下眼睛,家英没作任何表情,与张丹一同跟在王萍后面出了院门,院子里只剩下呆呆地站立着、手足无措的李文。
走出院子的仨人,晃晃悠悠的游走在街道上,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人说话。因为张丹和家英经常在这儿行走,而王萍虽然也在县城待了两年,不过她搬到这儿来才没两天,所以她便跟着她们二人走着。这初秋的晚风,吹到人的身上,使人感到异常的清爽。县城傍晚的风景,优美而不柔弱,迷人而又不失风韵。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或成双成对缓缓而行,或三五成群边走边聊,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使人早已忘却了一切的烦恼和不快,仨人悠然地向前走着,一对学生模样的男女,勾肩搭背的倩影忽然映入了几人的眼帘,家英感觉这女孩的身形有些面熟,扭头看向王萍,只见王萍脸色像雕塑一样的凝重,家英恍然大悟,这女孩子不是王萍的女儿王丽丽吗?敢情这王萍早已认出自己女儿了,不然这脸色也不至于这么苍白。王丽丽此时正与这男孩处于忘我的二人世界中,哪能想起身后的人群中会有自己的母亲!王萍紧走几步,猛的喝道:“丽丽,你不去学校上晚自习,在这儿干什么?!”这一声音量虽然不是很大,但把王丽丽也吓得香魂飞散,立马与那男生撒开了手,那男孩则像兔子一般快速的遛走了,而王丽丽稍愣片刻,面色渐渐的恢复了自然常态,她马上换上一副笑容,向王萍撒娇道:“妈妈,你干嘛呢?吓了我一大跳,我与同学来这边买些学习用品,正准备赶回教室呢!”
“学校附近少学习用品呀?少跟我东拼西凑的找借口!”王萍怒气冲冲地叱责着王丽丽,家英和张丹见此情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家英看着涨红了脸的王萍,“萍姐,那我们……”
“你们俩先走吧!”王萍低低的对着家英说道,家英点点头,与张丹加快了脚步向前面走去,身后王萍母女俩的对话声渐渐的听不清了,俩人这才恢复了原来速度踱着步。张丹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孩子们可真够让人操心的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阶段谈恋爱呢?”家英扑嗤一笑,“你我都是过来人了,那时候的你我不也是这样的吗?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少年时!”张丹低着头暗想:是啊,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年龄段被孙财给俘虏了的吗!但嘴上却说道:“所以我们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劝说孩子们,别让他们误入歧途,尤其是我家的浩宇,因为他爸就是一个多情种,我怕他遗传了他父亲身上的不良基因,所以我要对浩宇严防死守!”
“谁都晓得早恋不好,但谁又能保证自家的孩子不会走上这条路呢?”家英想起了飞飞,心中不免的有些担忧。“总之,提前预防总比后期堵漏效果要好些!”
“也不知道王萍将怎么样对待女儿的这件事情?”张丹像是自言自语,“是棒打鸳鸯呢,还是听之任之,反正我觉得不好处理。有其母必有其女,家庭环境因素也很重要哟!有这样的妈妈,女儿早恋也不足为奇了!”
“我倒觉得先说服孩子的心是最关健的,表面上你是能把他俩搅散了,但是,问题的症结还没有解决掉,至于你说的家庭环境因素我认为有道理,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虽然不完全正确,但也有这个因果关系存在的。”家英认真地说道。
“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这个年龄段正是孩子的叛逆期,有多少话他们能听得进去呀!”张丹感叹着。俩人一边走着,一边就事论事,不知不觉中,她俩又到了每次散步的终点,便又折回头来,顺着原路往回返,俩人各怀心思,只是偶尔的言语几句。等回到住处时,见王萍的屋门还锁着,张丹小声地对家英说:“王萍还没回来呢!”家英点点头,“应该是!”俩人各自归屋。
经过这一通长距离的漫步,家英出了一些汗,此时的她觉得有些口渴了,便泡了杯茶水,慢慢地品着。家英有这么个习惯,就是再炎热的天气,她都不喜欢喝凉开水,薄薄的放些许茶叶在杯中,边喝边看着绿色的叶子在开水中沉浮,她觉得这也是一种享受。借着灯光,家英看着杯子里的水渐渐的由清变绿,正欣赏着时,便听见“呯呯”的敲门声,“谁呀?”家英问道。
“是我,王萍。”门外传来王萍的声音,家英连忙放下杯子,赶来开门,见王萍进来,指着桌边的凳子,“萍姐,坐,喝茶吗?”
王萍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个丫头,快气死我了!”
“怎么了?”家英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王萍不说出来,自己又不便深问。
“这个小冤家倒是嘴硬的很,死活不承认,只说是与同学到那边去买一些文具之类的用品,你们俩也都看见了,他俩那举动,其中能没有什么吗?可是她就是说没什么,正常的同学之间关系。”看得出王萍此时仍然窝着一肚子的怨气。
“那你有没有跟着她进校园,去找他们老师问问?”家英见王萍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才好这么问着。
“我一路跟着她到了校门口,我告诉她要去向老师问问情况,可我那丫头哪能让我去问,便告诉我,如果我进学校找老师询问,会闹得满城风雨,没有的事也成真的了,那她明天就不去读书了!我这个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让我给娇惯坏了,她说出了,就真的能做得出。我就没敢进学校去,与她在校门外冰了好长一段时间。”王萍气呼呼的向家英讲述着大致经过。一向能说会道的王萍,没想到今天竟然让女儿王丽丽给制住了,家英暗暗想着,便劝着王萍:“萍姐,我觉得吧,教育孩子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你得心平气和地与她讲道理,辩是非,孩子到了这个年龄段了,男女同学之间正常交往也无可厚非,但是要教育孩子把握好一个度,不能因此而影响到学业,相信丽丽会慢慢的就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了!”
王萍一听家英这掏心掏肺的话,不由的心头一热,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滴淌着,“妹子,这恐怕就是报应吧!咱俩都是上下户的邻居,都是知根知底的,你知道,咱本来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要不是摊上个废男人,谁愿意走那一步呀……肯定是孩子从我身上学了些坏毛病,影响到孩子了,呜呜……”王萍竟然呜呜哒哒的抽泣了起来。家英也受到了这气氛的感染,是啊,作为女人,谁不想周周正正的做人呢!可是命运不是都由自己所决定的,此时的家英,非常同情眼前这位平时十分高调的同乡。家英连忙安慰起王萍,“萍姐,你可别这么说,同样的作为母亲,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谁都希望自家孩子能有出息,能出人头地。但事情也不一定就如你所想像的那样,也许这只是一个初起的苗头,早发现总比晚知道要好办得多,丽丽也都这么大了,毕竟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了,我还是那句老话,你慢慢的向她陈述利弊,她终究会明白其中道理的,别灰心啊!急不得,慢慢来!”家英说话间,递给了王萍一张纸巾,王萍接过纸巾擦着泪水,感激地望着家英,“家英,还是你说的对,可我就是压不住火,乍一看见,我当时很焦虑的,也没多想,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想想也是。看样子当这小冤家放晚自习后,我还得耐着性子与她谈,呛着她还真的不行!”
“嗯,急不得的,好好的与她交交心!”家英附和着,王萍点了点头,“谢谢你呀家英,那我回屋去了,你忙吧!”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家英站起身来,目送着王萍离去。此时的家英,心绪有些乱,她呷了一口茶水,定了定神,便又坐到凳子上。取出纸笔,伏在桌案上记录着什么。
当飞飞下了晚自习后,见家英没睡,仍在灯下写着什么,便好奇的走到家英身边,“妈妈,你这是在写些什么呢?”家英见儿子查问,便有些羞涩,“没事闲的慌,我想把来这儿陪读的两年多,所见所闻记录下来,你看我能行吗?”飞飞觉得妈妈的口气像是一个小学生一样的谦和,吃了一惊,“妈妈,你怎么突然间想起要写这些日记,不,不应该叫日记,应该叫回忆录……当然行了,我相信我老妈一定能行,我举双手支持您!”飞飞有些喜出望外,他好像不认识家英似的,从头到脚又看了一遍,把家英都逗乐了,“你这孩子,傻看个啥呀,像不认识妈妈似的!”
“哈哈,如果我妈妈成了作家,那咱可以称作是书香门第了!”飞飞笑着与家英搭着话,“妈妈可不想当什么作家哟,只是想记下这几年来的所见所闻所想,当我老了的时候,翻着看看,回想今天,到那时也算是一种纪念吧!”家英望着儿子,淡淡的说道。
“这样也好呀,妈妈,写到我时,一定要把我写得高大上……”
“得得得,早点去做你的作业吧,少带些晚,明天早晨好早起些!”家英打断了飞飞的遐想。飞飞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做起自己的作业了。
屋子里又开始静悄悄的,静得连母子俩的笔写在纸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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