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逢不如曾相识
    “原来...死也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随‘伽罗德’一同从消防通道摔落的林志扬身处高空，望着眼前不断翻滚的景物；竟似发痴一般自言自语道。
    虽然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死亡，但却没有意想当中的恐惧，亦没有半点对于人世间的遗憾；有的仅是心中的那一片空明。甚至就连身上原本不堪忍受的疲痛也好似在此瞬间消失一般。对于这种玄奇的感觉，林志扬并不陌生，记得在妻女亡去的那段时日中，自己时常在醉后的梦中隐隐感受过。
    金盾大厦全高128米，在西秦市当中也算得上一幢高层建筑。林志扬则是从23层摔落下去，怎么说也有80余米的高度；按照重力加速度，林志扬从高空落坠落到地面的时间不过短短的数秒。可也就是在这数秒时间当中，就好像诸多小说当中所描述的桥段那般；许多早已被林志扬忘却的记忆此时却如电影回放一般在脑海当中逐一显现着。而这短短的数秒在此时林志扬的脑海当中的感觉竟仿佛有数天之久，足以让林志扬慢慢回味自己的一生。
    如果说从生到死，是一个人生命正常的记忆过程；那么从死到生，则是一个人回忆自己一生时记忆的顺序。
    前些时日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与妻子结婚时的婚宴、刚从学校毕业时聚会；繁荣的记忆如同那幻灯片放映般一帧一帧的从林志扬眼前闪过。正当林志扬那最后的记忆回到孩提时代后，脑海当中的影像不但没有结束，反而宛如打开了一个高度压缩的电脑文件一般；诸多陌生的记忆片断宛如潮水一般涌入了林志扬的脑海当中，瞬间充斥着林志扬的大脑。
    严格的训练、陌生的中年夫妇、擂台上的较量......
    无数的片断高速闪过、无数的信息从脑海中淌过；这些信息深深的刺痛了林志扬的大脑，尽管还在半空当中，林志扬还是忍不住的大声悲吼出来。
    虽然一时间无法分析这些记忆对于自己的影响，但是那陌生的记忆当中却充斥着一个浓烈的意愿：‘活下去’。而这种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意念不但直接掩盖了林志扬本体的思维，甚至还延伸出脑海，间接控制了林志扬的行动。
    只见林志扬在无可借力的半空当中，身体居然不可思议的扭动一下，将自己下落的姿态改变了少许；紧接着从左腕处激射而出一根绳矛，直射入从眼前急闪而过的一扇窗户当中，将那合金窗内的窗檐牢牢锁住。
    可是这下坠的力道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合金窗户的窗檐就能够所抵消的，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物滑过的声响过后；那厚实的窗檐竟然被绳矛的尖端所拉断，而身处半空当中的林志扬顿时宛如烧红的对虾一般，腰间猛然一折，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之后当即昏迷过去。还好那绳矛连接方式是全身护甲关节点的复合连接，能够极大抵消下坠的力道；否则便是刚才那巨大的反作用力便会使林志扬当即腰断人亡。
    不过这一举动并非无效，虽然没有起到逾期的目的，但也最大程度上减缓了林志扬下坠的势头，并改变了他下坠的方向轨迹。使其刚好来到了那只一同下坠‘伽罗德’的上空当中。
    那‘伽罗德’似乎也知道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在下坠过程当中不断的用体表上那些残损的触手探入各种可能减缓下坠力道的缝隙当中，但下坠的力量加上本体的质量，使得那些探入到墙体上的触手瞬间便化为点点向上飘去的细小碎屑；将上方林志扬护甲上那层银灰色表面染上了浓重的黑红色。
    “噗！”
    随着一声闷响，‘伽罗德’肥硕的主体首先和下方的混凝土地面发生了接触，那由‘伽罗德’庞大的质量所带来的下坠的力道顿时间便在混凝土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一道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纹当即沿着那大坑向外辐射开来；而随后，身处‘伽罗德’上方的林志扬则重重摔在了‘伽罗德’的主体上面，将那原本破烂不堪的主体上面再度砸出一个大洞，溅起无数点紫红色的体液飞落在四周。
    “天哪！这是什么？”
    摆脱了周围逃亡民众的数支特战小队，接到支援指令后，刚刚赶到金盾大厦的近前时；便听到上方一声爆炸声，随后便看到一个‘伽罗德’与一名身着自己同等样式护甲的战士从那高层下坠到自己身前。不由大为惊骇。
    “队长！他还活着！”
    小心观察一番之后，几支特攻队成员终于确定那‘伽罗德’已经死的不能在死后，才慢慢上前查看。刘海龙小队当中的队医则第一时间踩着‘伽罗德’的软肉赶到那从空中一同落下的林志扬身旁进行检查，却发现林志扬此时竟然还有微弱的心跳。不可置信的朝着刘海龙吼道。
    “快，把车开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刘海龙连忙指挥手下将特车开来，上前两人小心翼翼的将林志扬抬上了特车，向着周围最近的医院赶去。
    “看见没有，那个林志扬还活着！还活着！”
    黑熊站在那破碎的墙体前，望着下方离去的特车，扔掉手中的通讯器；激动的朝着李新吼道。通过楼下那些特攻队发来的讯息得知这一消息后，黑熊心中不知是种什么滋味，唯有大声的叫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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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49年4月11日 晴
    “王医生，我说你检查够了没有？这都半小时了，我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了吧！”
    林志扬赤着上身躺在观察椅上，不耐烦的冲着那坐在一旁那堆仪器前查看检验数据的主治医生问道。从自己早上强行提出要求出院的请求之后，便被这负责自己的主治医生带着四处作身体检查；弄得连早饭也没有来及吃，现在胃中正一阵一阵的闹腾着。
    “真是不可思议！林少校，身体愈合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计；不管是当初的内脏出血还是第三根肋骨的断裂，你的愈合速度比我所知的那些案例还要快了一个星期......”
    王晓声坐在转椅上，手中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体检报告详单，神情激动地说道；大有向全世界宣布那般的架势。
    “王医生，我是来办理出院手续的，不是来当人体试验标本的！”
    听王晓声在那里喋喋不休，林志扬脸色微霁；当即便从观察椅上坐起。一边伸手取下粘贴在身上的那些电极探头，一边冷冷道。
    “啊！不好意思，林少校，你看我这人...”
    王晓声听到林志扬语气不善，连忙打着哈哈，冲着林志扬陪笑道；并急走两步赶来协助林志扬将那些电极探头、贴片取下收好。
    “他妈的，总算舒服了一些！咦？”
    将身上那些零碎取下后，林志扬从观察椅上跳下将旁边的病号服披上后随口说道。
    但那句粗口刚从嘴边滑过，林志扬整个人顿时一呆，似乎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记得以前的自己并不会像现在这样随口就说些粗口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最近在医院当中压抑的？
    “哦，对了！林少校，在办理出院手续前，你还需要在作一次验血，以作日后使用。”
    王晓声并没有发现林志扬此时的这一点异常，转身从一旁的器械柜中取出一支未开封的针筒；像是刚想起什么般对着林志扬说道。
    “嗯。”
    林志扬还呆在那里回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听到王晓声这么说；也没有说什么，便将胳膊伸了出来。若不是刚才的行为让林志扬有些心不在焉，否则定可发现此时的王晓声那抽血双手竟然在微微的颤抖着。
    “嗯，好了！小李，你去带着林少校办理一下出院手续。”
    抽完血后，王晓声将外间那个刚分来的实习生喊了过来，将离院批准书上签上名字后递给了过去吩咐道；并连带着将林志扬送出了观察室。
    当确定林志扬随着小李离开之后，王晓声连忙从自己的衣服口袋当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黑盒。将盒子当中那个造型精美的小瓶取出，把那采集的血样灌注到了小瓶当中；从那小黑盒四周不断湮起的白气看，这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温控箱。
    “呼...”
    将小瓶继续放回黑盒当中贴身收好之后，王晓声总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的行动还是太危险了，如果那个林志扬有什么怀疑的话，自己就完蛋了；不过还好，终于把他的血样采集到了；自己以后的前程可是全靠这个了。
    当初王晓声在接手治疗林志扬的时候并未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随后的治疗中却发现林志扬的伤势愈合速度并不亚于组织当中那些试验体时，王晓声终于意识到林志扬极有可能是具有x病毒的携带者。由于最初的不在意，加上后期医院的军管；使得王晓声始终没有机会单独采集血样，直到今天才方有如此机会。
    奇怪的是这林志扬到目前为止还依旧保留着神志，大大有别于组织当中的那些呆滞的试验体。而如何保证感染x病毒的试验体神智清楚正是组织当中悬而未决的问题；现在有了林志扬的血样，估计就能完美的解决这一问题，如此一来自己的功劳肯定少不了。
    想到这里，王晓声那因为长期室内工作而有些病态白的脸上此时也居然出现了几分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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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队，你可以出院了吧？”
    刚走出观察室，早已守候在外的王磊等人便围上来急切的问道。
    “嗯，大概...可能...也许...或者...还不行！”
    望着眼前这几人，林志扬心中一暖；迟疑片刻后说道。
    “切！林队耍我们，你们看，这出院的批准书都开出来了。我不管，林队今天肯定要请客，我们晚上不醉不休！”
    “就是，林队都提成少校了，应该他请客的！”
    “没错......”
    和林志扬平日关系便不错的王磊眼尖，一手便将那小李手中的离院批准书拿在手中，得意洋洋的冲着林志扬大声说道；而四周那几人也随之一同起哄。顿时，原本安静的走廊当中充斥都是这纷杂的声响，惹来四周人们不满的注视。
    “安静！安静！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
    看着眼前这几个当兵的大声吵闹，随同林志扬一同出来的小李顿时脸一黑，急忙挥手制止。
    “好了，先别闹了，我请客还不行吗？等我办完出院手续之后我们出去再闹也不迟！”
    看这几人声音的确有些过大，林志扬也连忙制止。
    现在各大医院部门均被军管起来，而自己等人又规编到了部队；如果因为大声的喧哗被附近的纠察抓住，那可真是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听林志扬发话了，王磊等人也不好在闹腾，只有跟着林志扬老老实实的去办理出院手续。
    在收拾完一些零碎物件离开医院时，那在门口站岗的士兵看见林志扬新换制服肩上的那少校军衔后，连忙敬礼；惹得林志扬心中一惊，心中还没有来及反应，但身体却早一步作出反应；立马干净利落的回礼。倒是弄得王磊等人大为惊讶，纷纷说林志扬天生就是应该当兵的料。
    坐在凭借自己指纹租借的军车上面，看着身上那崭新的军装，林志扬心中感觉很是怪异；不由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上个月金盾大厦发现‘伽罗德’的那一系列事件，在新闻媒体的长篇报道当中已经安上了一个正式的名称：‘3.27惨案’。在‘3.27惨案’当中，全市一共死亡569人，其中32人死于‘伽罗德’的袭击；剩余的537人均是死于人群恐慌后的践踏事故。
    这一死亡人数及原因被披露出来之后，负责监管全市‘伽罗德’意外出现的‘都市特攻队’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每天都有大量人群围攻‘都市特攻队’的总部。而负责那次信息处理的信息员陈露，则被披露出是某位都市特攻队领导的侄女。一时间，‘都市特攻队’经验不足、应变能力差、作战力低等诸多问题被摆上了议案；短短一周内，原本被人们寄予厚望的‘都市特攻队’便被作撤销处理；由军方统建另一部门应对‘伽罗德’。
    于是，军方便将‘都市特攻队’当中原本属于部队的成员作招回处理，而那些公安系统的人员则也回到原本的单位，仅有少数人员被抽调到军方。不过像林志扬，由于最后关头的表现，则属于特殊对待的对象，被军方授予少校军衔，抢了过来。
    而至于关键性问题，那‘伽罗德’为何会突兀的出现在金盾大厦的高层当中？则还属于调查研究的过程中，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出现。
    “林队，我们是先去干什么？”
    这时，驾驶位上的金诚冲着林志扬问道，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先回家吧！好久没回去，也不知道里面成了什么模样！再说，你们都穿着便装，总不能让我穿着军装陪你们玩去吧！”
    林志扬立了立衣领后说道，穿惯了平常的衣服，对于这军装的立领还是有些不习惯。
    当回到林志扬家中，果然不出所料。大小的家具、地板上面都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还好林志扬带着王磊等人一同回来，好歹有了干活的人。于是几个大男人撸起袖子热火朝天的干了一阵，总算将那屋子收拾的能看得过去；像个住人的地儿。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
    林志扬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看着客厅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几人问道。
    “喝酒去吧！现在时间刚好，去晚了就没有位置了。”
    王磊站起身来提议。
    “那好！我们就去酒吧！”
    林志扬看看时间已经17：00了，中午那阵叫得外卖吃的肚中还算充实，便也赞同了王磊的提议。
    “那我们就去‘星光灿烂’，那里据说mm很多！”
    “去死！满脑子没有正经的东西，对了，最后一个出来的把那垃圾袋拿上！我们就去‘星光灿烂’。”
    一边笑闹着，一行人便下楼驱车来到了那家‘星光灿烂’酒吧。
    “那个，林志扬！这里，这里！”
    刚一经酒吧，还没有来及熟悉里面的环境和气氛，林志扬便听到有人在招呼自己，循声望去，却见那个黑熊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伸手招呼着自己，于是挥了挥手示意知道后，林志扬便带着王磊几人凑了过去。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就是3.27惨案当中的绝对主角：林志扬！你们都说我黑熊平时脾气倔，谁都不鸟！但这林志扬，我绝对佩服！来！我们先敬他一杯！”
    此时的黑熊似乎有些喝高了，一边说着，一边便端着酒杯举到林志扬跟前。
    而原本与黑熊同桌的那几人听到黑熊所说之后，也一并端起手中的杯子冲着林志扬致意。当初3.27惨案的全部过程，均被林志扬护甲上那俗称‘单兵黑盒子’的战地影像器摄录下来，就算从那楼上摔落下来之后也保存着完整的影像资料。这些资料当即便被部队宣传部的人员拿了过去，经过剪辑处理后推出一个教学片，下发到部队各个单位当中；加上平时黑熊没有少说那次的事情，所以这几人多少也了解林志扬这个人；对于他最后关头的行为还是很佩服的，毕竟不是每个人在那个时候都有勇气扑上前的。
    “好！我也敬大家一杯！”
    看到这番情景，林志扬也不矫情，拿起黑熊递过来的酒杯，大口将其中酒液灌下。
    见林志扬将酒喝干之后，黑熊便拉着林志扬开始一个个的介绍起身边而动那几人，令林志扬意外的是，其中那个秃子居然是这酒吧的老板，也是黑熊的老战友。由于彼此都是年轻人，片刻后大家便也熟络起来；开始称兄道弟起来，气氛倒也热闹。
    “林哥，你看那边！那个女好像对你有意思，往咱们这里看了好几眼！”
    王磊坐在林志扬身边，指着吧台，神色诡秘的偷偷说道。
    “哪里？”
    林志扬醉眼微醺的顺着王磊所指望过去，却只看到一个侧面的剪影，隐隐约约的；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很有气质的感觉。
    “我说林队，指不定那女的看上你了，怎么样？敢不敢过去泡她？”
    王磊脸上不怀好意的笑道，在这酒吧由于平时治安颇好，时常有那些白领来寻找***的对象；至于向他们这般部队当中出身的人则更是那些白领丽人的最佳选择，从***发展到男女朋友，最后结为夫妻的也不在少数。
    “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林志扬微晃着身子便朝那女子走了过去，而身后的黑熊等人问明林志扬要去干什么后纷纷在后面开始起哄。弄得酒吧当中的客人纷纷怒视着这边，但看到酒吧老板也坐在那群人中间，聪明一些的便都猜出这些人的身份，便也悄悄的；随同着众人的起哄，好奇的注视着端着酒杯往前去的林志扬。
    “你好，美女；能赏脸喝一杯吗？”
    当走到近前，原先的酒意多少散去一些。林志扬不由暗暗责备自己的鲁莽，以往从未干过这种事情，走到近前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唯有照搬自己在电视杂志等媒体上看到过的老掉牙的陈词。
    “林警官，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此时却见那女子端着酒杯，转过身来，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林志扬。
    “张敏？我...”
    林志扬顿时觉得这世界有些太小了，居然在这里遇上了先前负责对自己心理治疗的张敏；顿时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惹得身后的黑熊等人更是肆无忌惮的大声哄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