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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鸠尤神剑117

    天枢道长抛出麒麟珪,化作一面金网,拦住丁贤梓和上官龙的去路。另一边,窦虎趁众人围攻丁贤梓和上官龙,妄图南逃,却叫三名玄鹤宫册外弟子发现,各化剑气,将其逼回正殿屋顶。他在屋顶上又与那三人过了两招,随即一个踉跄栽下屋顶。
    此刻李冬寻连中黄玉笙五枚雷钉,惨叫一声,由一棵大树上跌落。上官龙摇开青白扇,送上半空,那扇子转个不住,将银辉散向周遭。
    天权道长对身后一众册外弟子道:“大家当心他的毒瘴。”丹霞七杰几乎同时腾空后退,一众弟子也退去数丈之远。
    白泽观那三十余弟子此刻还剩二十来人,各自或遁光、或化影、或变作剑气纷纷聚在上官龙身侧。上官龙讪笑两声,道:“此次未将玄鹤宫一网打尽,是我疏失大意了。咱们走着瞧。”话音未落,他便收回青白扇,携二十余白泽观弟子腾空而起。
    丁贤梓紧随其后,双脚却叫天玑道长袖纱所缚。他目露凶光,右手行剑指诀,射一缕玄光斩断袖纱,左手翻掌朝众人推出一团绿焰。那绿焰非同寻常,焰气看似慢舞轻摇,火苗却一生二,二生三,彼此推挤,渐次堆出体量,以磅礴之势由半空泻下。
    黄玉笙认出这是冰寒五行大法中一道以冰凌炼化焰气的法门,叫作绿珀九寒掌。一切物什凡触及那青色焰火便为寒气冰封,凝作绿色琥珀。若身无大恙,单叫这绿珀九寒掌所封,只消以至阴至烈之气化去其中冰寒之势,脱困并无太多难处。然而姚晓霜方才受了重创,此刻再无元气御敌。她虽与众人一道飞至半空,却为寒气所侵,半截身子凝在绿色琥珀之中,随即沉沉坠地。
    黄玉笙闻声望去,姚晓霜已叫绿焰吞噬,与她一并为绿焰所淹的,还有二派册外弟子及灵官童子十余。
    “师叔!”黄玉笙一声怒吼,悬在半空,行五色莲花印,放出幽冥鉴,又对顾乘风、苏荣道,“风儿,荣儿,你们拿法宝攻那狗贼印堂、百会、神道三穴。”
    黄玉笙话音刚落,她便缩形化入幽冥鉴,一头钻进绿焰之中。顾乘风、苏荣攻袭丁贤梓之际,丹霞七杰也率百余弟子齐攻丁贤梓。那丁贤梓修为再深,法力再高,单是天枢、天权二道合力,他已占不到便宜,此刻这许多人对付他,他虽全力抵御,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便三华大乱,自半空跌落,摔到绿焰之中。
    顷刻间,铺满玄鹤宫前庭的绿焰消去大半。天玑道长握拳运气,炼出一把金砂,挥臂一撒,绿焰即刻四散,没了踪影,显出十余绿光莹莹的人形琥珀。
    丁贤梓蹿在琥珀中间,一面推掌飞腾,一面苦笑不止。仙家众人落地,瑶光道长喃喃道:“丁贤梓这是怎么了?”
    天玑道长刚要上前作法,天枢道长忙拉住她,说:“这丁贤梓装疯卖傻,当心有诈。”言毕,他从头上拔下麒麟珪,化作一把长剑,以剑引身,冲向丁贤梓。
    那丁贤梓顺势绕至一块琥珀后头,用掌气送出琥珀。天枢道长恐伤及琥珀中的活人,挑起长剑,飞向高空,再朝丁贤梓俯冲而来。丁贤梓腾飞数丈之远,再将一枚琥珀送向天枢道长。顾乘风见状,行五岳指诀,放出鸠尤神剑。那剑体冲向半空,疾速旋转,化作一条巨蟒。顾乘风再行七宝骞林指诀,那巨蟒得真元驱驭,身姿扭捏,飞向丁贤梓,将他周身盘绕。
    天枢道长瞧准时机,双手紧握长剑,朝丁贤梓头顶百会穴刺去。长剑才入丁贤梓发髻,众人便看见一抹赤辉由他头顶泄出,沿长剑爬上去。
    天权道长喊道:“掌门当心。”天枢道长当机立断,弃剑而逃。只听一声轰响,那长剑闪出一片耀目的白光,似乎被一股强力推上高空。丁贤梓则瘫倒在地,不再动弹。天枢道长回身望去,喊道“表里虚寂,神道微深,回!”
    长剑只在空中旋飞两圈,随即扎向天枢道长,化归发髻之形。几乎同时,黄玉笙冲破冰寒之气,炸开缚身的琥珀,携姚晓霜飞冲三丈之高,旋即降至众人跟前。
    顾乘风、苏荣及一众册外弟子围上前去。天玑道长上前问:“黄掌门可有大碍?”
    黄玉笙打坐运气,右手行三清指诀,左手掐住姚晓霜右手腕脉,答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师叔她……”
    黄玉笙话未说完,姚晓霜便喷了一口黑血,粗气大喘,冷汗直流。
    另一边,天枢道长捻转发簪,由那簪子尖端逼出一条红色蠕虫。天权及余下玄鹤宫弟子纷纷围拢。瑶光道长问道:“这是何物?”
    天枢道长摇头道:“此虫定是那上官龙所炼,不过……”
    玉衡道长仔细看过这蠕虫,说:“此虫叫作丹砂九尸虫。”
    天权道长问:“你如何知道?”
    “我被义之囚禁之时,他为了从我口中问出我们丹霞山法门的机要,曾以此虫威胁过我。这蛊虫之术歹毒非常,欲炼此物,需施灵隐神功,先以丹砂合炼孔雀、鹰隼、乌鸦、白虎、水牛、幼童、海蚌、虎鲨和墨鱼的尸身。”
    天枢道长说:“白泽观有一种亦正亦邪的丹药,名曰九尸丹,经脉损伤者食之,乃现药效,经脉无损者用之,却现毒性。莫非九尸丹便是如此炼化的?”
    “不错,那丹砂经此法炼化,所得正是九尸丹。”玉衡道长叹道,“不过九尸丹虽有毒性,无论对修道之人还是邪魔妖道,损坏并不算大。要伤我等根本,需大量服用才见成效,所以白泽观人炼此丹药,几乎从不用作害人之物。可是若以此物再炼南海乌沙虫,情形便大为不同了。那乌沙虫本是剧毒之物,又生得灵修之体,自然不会吃有毒的食物。可是将那乌沙虫饿上七天七夜,再以九尸丹饲喂,乌沙虫便顾不得个中毒性,只求果腹了。如此这般,千余乌沙虫摄入大量九尸丹,能活命者不过一二。活下来的乌沙虫经七日便会通体泛红,此刻,才称得丹砂九尸虫。此虫剧毒无比,但凡接触人畜身体,便钻入肌肤,随经脉游至颅内,令人畜神智尽失,任人摆布。”
    天玑道长听得玉衡道长所言,诧道:“这么说来,丁贤梓方才是受上官龙操控?难怪他如此奋不顾身了。”
    天枢道长看向瘫倒在不远处的丁贤梓和他周遭绿光闪闪的人形琥珀,对众弟子道:“你们去助他们脱困。”随即兀自走向丁贤梓。
    丁贤梓衣衫早已破碎不堪,一头花白长发好似枯草,散在土地上,纹丝不动。天枢道长蹲下去,行剑指诀,在丁贤梓印堂处施一股阴阳合和的真元。
    天权道长俯身道:“他与上官龙合力布阵,恐怕三华运化是毫无节制的。我猜他经脉早有损伤了。方才他那绿珀九寒掌威力惊人,大概也是尽了全力。作法运功最忌挥霍无度,急功近利。他虽修为精深,法力过人,如此放肆地施法,恐有仙根折损之险呵。”
    天枢道长收功卸气,叹道:“果不其然。他仙根已现折损之兆。本来依他的道行,作法稍激进些倒也无妨。可惜他身中尸虫之毒,内里早已虚空……”
    霎时间,忽听一声轰响。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不远处,李冬寻冲出绿珀,撞伤三名助她破法的玄鹤宫册外弟子,朝高空窜出十丈。
    天枢道长蹬地而起,拔下发簪化作长剑,飞至李冬寻跟前,高她半身,将剑尖直戳向她印堂。李冬寻振臂闪开,旋身化作一团玄光,朝山外逃去。天枢道长左手行白鹤指诀,对准剑柄,只以罡气轻轻一推,长剑随即飞脱右手,疾速赶到那玄光前方两仞处,旋即化作一把金斗,要将李冬寻吸进来。李冬寻此刻忙施展生死搏命剑,以虚剑打掩护,自那金斗背后偷袭,以实剑反攻天枢道长,自己则猛然坠地,试图遁地而逃。
    天枢道长一面躲避那生死搏命剑,一面以血魄凌空作一道冰火神雷符,指尖轻轻一弹,那道神符即刻扩大百倍,冲到李冬寻身子下方,将她兜住了。李冬寻还要挣扎,天枢道长抟身翻近三丈,右手行剑指诀,只将右臂一挥,那金斗旋即化归长剑,随他驱使,扎入李冬寻颅顶。随她一声惨叫,颅顶即刻闪出勃然赤光,顿时将剑身染作朱红。天枢道长飞至跟前,拔出长剑,李冬寻周身泛出紫雾,晕厥过去了。
    天枢道长将李冬寻平置于丁贤梓身侧之时,丁贤梓已然苏醒。他抬着沉重的眼皮,看向天权道长等人,翻身撑着胳膊肘,做出坐起的姿态,嗫嚅道:“上官龙那叛徒,他在哪里?”
    天玑道长忙将他扶起,说:“你现在身受重创,还是顾好自己要紧。”
    丁贤梓又看向李冬寻,问天枢道长:“冬寻可还好?”
    天枢道长以真元断其脉息,摇头道:“你这徒孙修为虽则精深,毕竟只有百来年道行,法力远不如你。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入夜时,众人已发觉丁贤梓须发又白了不少,面相虽还如旧,却失了往日光彩,真真是疲态尽显了。至于李冬寻,经天枢、天玑二道和顾乘风、苏荣二人合力运气调理,三华紊乱之势总算得以缓解。
    情形最遭的是姚晓霜,她仙根不过中人偏上,当初玉和仙姑看她仙缘尚可才准她入册。这许多年她多次负伤,仙根已有折损,此次再受这等重伤,余下仙根已不能承受她体内三华之势,终至油尽灯枯之境了。
    待李冬寻睡下,天枢道长至姚晓霜房中探伤。姚晓霜神色怡然,似乎并无大碍,天枢道长却知,此刻她三华亏空,方有此等面貌。待她休息几日,三华逐渐恢复,修为法力越是高强,她的身子越是难于承受,三华完全复原之日,便是她肉身枯竭之时。
    房中三人对此都心知肚明,然而此刻言语,谁也不说。姚晓霜得知丁贤梓是受尸虫所害,神智大乱,方才残害同侪,一时间倒同情起丁贤梓来了。毕竟白泽观祖师爷便受叛徒所害,才失去飞升的机会,丁贤梓仙资过人,经此一劫,恐怕飞升无望,比仙资平平者自然可惜得多。
    对于这个话题,天枢道长和黄玉笙不便多言,黄玉笙只叫姚晓霜宽心些,安心休养要紧。聊过半个时辰,姚晓霜显出倦意,黄玉笙便随天枢道长离开了。
    二人来到后山一处密林,确定周遭无人,天枢道长才说:“黄师妹,早知今日,你当初本不该那样做。”
    黄玉笙道:“谢师兄,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当日我安排日月弭辉阵只是为了我一己私利不成?莫要忘记,当日我征求过你的意见,你也是点了头的。现在你却说什么你啊我的,难道是想置身事外?”
    天枢道长眉心一蹙,说:“黄师妹何必抓我字眼?我哪里有这等意思?只不过,丁贤梓变成这等模样,我们二人实在难逃其咎。我想……”
    黄玉笙抢道:“他们白泽观内讧,与你我何干?谢师兄实在多心了。”
    “白泽观内讧不假,但是我想,若不是丁贤梓内伤在身,就凭上官龙,如何能将他扳倒?”
    黄玉笙笑道:“单凭上官龙一人,自然成不了气候。丁贤梓错就错在,他明知上官龙心存异心,却未早加防范。那上官龙就比他聪明多了,我想除了窦虎,他白泽观恐怕有大半弟子都是上官龙的人吧!丁贤梓成日惦记着打败我们重明观,哪知顾此失彼,祸起萧墙,实在是咎由自取。与你我又有何关系?”
    天枢道长叹道:“话是这么说,现在白泽观变成这样,于我们仙界总归不是好事。师妹担心丁贤梓有灭我们二派的野心,而今却是上官龙要灭我们,岂非弄巧成拙?况且,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吉星之象。到时候天地罡气充盈,我们本该养精蓄锐,力争趁此机会打击魔道气焰,确保此后斗转星移,天地浊煞炁盛之时,兕虎神君不会逃脱。黄师妹,倘使兕虎神君脱阵重生,恐怕他是要大杀四方,以报千年法禁之耻的。仙界若一蹶不振,你们重明观这仙家正宗之位也没什么意义了。”
    黄玉笙思忖道:“擒魔之事关系着我们仙界三派的存亡,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我自然懂。不过白泽观虽出了大乱子,现下我们尚不知内情,忙下结论倒草率了些。丁贤梓不中用了,他们山中还有那许多弟子呢。我竟不信,昆仑全山弟子都跟了上官龙。这世上,谁又是缺之不可的?难道白泽观没了丁贤梓,日头便会从西边出来?”
    天枢道长捋须问道:“莫非重明观还有什么绝妙阵法,可以出奇制胜?”
    黄玉笙道:“我这一时之间哪想得到什么绝妙阵法?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
    天枢道长微笑道:“黄师妹,不瞒你说,眼下倒有两个现成的法子。只是不知你们重明观愿不愿意配合。”
    “什么法子,谢师兄只管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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