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凰面向林清婉而跪，眼泪忍不住的流下。
    她如此对待林清婉，对方却以怨报德，这让她很惭愧，很后悔，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这一刻，她不仅是在给林清婉说对不起，还是对秦江道歉。
    生意破产后，陈家为了保证家族利益，毫不犹豫的将她嫁给了帝都一个变态的家族。
    那个男人娶了她，打算先让自家老祖先品尝。
    只有秦江去帮了她，即便是为了打她的脸，但事情实质也是帮她脱离苦海。
    随后，她怀了小糯米，迫于对小糯米的保护，她违背了夏国九州的意志，自私的将秦江身上的戒指偷走。
    天真的以为，这样灵虚派就会放过她。
    没想，那帮畜生将她带出了国外，监禁在拓跋国。
    从那以后，陈羽凰就彻底绝望了，行尸走肉般活着。
    全靠小糯米支撑下去。
    有时候看着自己和女儿被鞭打，她甚至生出了掐死女儿，自己自尽的念头。
    人间太苦，她不想活了，也不想女儿留下来受罪。
    可也就在这段时间，林清婉这个世上最恨她的人，却在为了救她和女儿不停奔波。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陈羽凰情绪崩溃，愧疚之情几乎让她无法站立。
    这一刻，陈羽凰只想做牛做马报答林清婉，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罪孽太重了。
    “清婉阿姨，妈妈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如果真那样，小糯米愿意替妈妈给您道歉。”秦念夏看了眼陈羽凰的模样，仰头看向林清婉，神情十分复杂。
    她搞不明白，妈妈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小糯米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咱们什么都不要想，只吃好吃的怎么样？”林清婉牵着小糯米的手，刚走出了几步，脚步就是一顿，先是对小糯米微微一笑，然后头都没有转过来，声音冷漠道：“陈羽凰，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
    “起来吧。”
    说罢，领着小糯米离开。
    她喜欢小糯米，并不代表接受陈羽凰。
    周围众人自然知道两人的关系，都是秦江的女人，他过去的事迹早就传遍了。
    两个女人之间的私事，他们不会管，也管不了。
    他们只知道秦江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上万人让出一条道来，目送林清婉领着小糯米离开。
    旁边的几万兵士也让出了一条道路，看着小糯米瘦弱的身子，还有天真无邪的样子。
    尤其那好奇的东张西望，清澈如天山雪水一样的眸子，不停和周围人打招呼的小手。
    大家的心都化掉了，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和怜爱。
    那是夜天帝的女儿，西凉王的小公主，原本该享受无上尊敬，在万千呵护中长大，可却遭受了这等大罪，瘦的让人心疼。
    秦江也是如此。
    只要他愿意站到灵虚派一方，他将会和周红颜等人享受天伦之乐。
    可秦江却站到了人间一方，母亲被迫流亡，师爷兵解，赵凌妃兵解，元南依为他而死。
    这个男人承受了太多，为他们这些灵虚派都不愿多看一眼的蝼蚁，承受了太多，太多了。
    “恭迎西凉小公主回家！”
    “恭迎小主回家！”
    轰隆隆！
    数万人排山倒海般跪下，声音响彻整个校场，生生不息。
    他们每个人都用尽了力气，是感激秦江，也是在发泄。
    他们的主心骨回来了，比任何良药都能抚平他们心中的绝望。
    “清婉阿姨，他们为什么哭啊。”
    “因为，他们从小糯米身上看到了希望。”
    “那他们都是爸爸的人吗？爸爸那么受人尊重，小糯米长大了，也要成为爸爸这样的人。”
    “会的，小糯米长大后一定比爸爸还优秀......”
    夕阳西下，到处是残垣断壁，坦克飞机化为废铁，视线所及皆是焦土。
    可两人却沐浴在金色晚霞之中，身后的影子渐渐拉长，好似在追逐夕阳，给人温暖和希望。
    “对不起，对不起。”
    陈羽凰沉溺在歉意中，看到林清婉对自己女儿那么好，泪水更是模糊了双眼，不停喃喃。
    见此一幕，周红颜轻轻一叹，她知道陈羽凰的道歉是发自内心。
    可换位思考，如果她是林清婉，会原谅陈羽凰吗？
    至少暂时不会，或者一辈子都不会。
    家破人亡啊，即便许文朗在陈羽凰不知情下，害死了林清婉的母亲，那也是帮凶！
    没有她和许文朗的联手，林家走不到那一步。
    “陈小姐，走吧，我领你去休息。”周红颜见陈羽凰扶了起来，搀扶着朝一处房子走去。
    她也不喜欢陈羽凰，一方面是因为林清婉的关系，另一方面就是，秦江这个混蛋竟然和陈羽凰有了孩子。
    当然，主要是秦江的原因，这混蛋没管住自己的玩意。
    可她对陈羽凰就是不太舒服，但林清婉为了秦江，都牺牲那么大了，她还能说什么？
    周红颜狠狠瞪了秦江一眼，好似在说，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教训你，随即领着陈羽凰离开。
    秦江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陈羽凰的到来，让这帮女人的心思都产生了微妙变化。
    当然，秦江知道周红颜等人还是爱自己的，需要哄啊。
    可现在不是时候，希望小糯米能成为这帮女人之间的粘合剂吧。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主人。”何绮文走来。
    “见过西凉王。”暂代西凉王的李宗训正在巡视边境，听到秦江回来的消息，激动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立刻返回西凉点兵台。
    老凉王的另外三个义子，李重义等人也赶来了。
    然后西凉少将以上的人全部聚集于此。
    秦江看着众人激动的表情，有些心酸。
    这哪是统兵数万的将军啊，分明是乞丐。
    一个个穿着破布烂衣，打着补丁，洗的发白掉色。
    身上各自有数不清的疤痕，老三李重义的脸上还有一道巨大伤疤，从右眉到下巴，瞎了一只眼，其他人有的缠着绷带，有的瘸了腿。
    身后的五万兵士，断掉胳膊或者腿的人数不胜数。
    一个个满眼炙热的看着他，依旧充满尊崇和热烈。
    秦江眸子有一层水雾酝酿，静静看着眼前众人，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有些沙哑道：“辛苦了，辛苦大家了。”
    这就是秦江，即便一个眼神就能杀掉一个天人，他也保持了对夏国军人的尊重。
    视他们如手足！
    唰！
    数万人齐齐敬礼，静默无声，身姿笔挺。
    “聊聊各方动向吧，小国主现在何方，龙骑军叶剑南那边如何，幽州北部那被占领的十三州的详细情况。”
    “隐居在九州的天人们都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倒向灵虚派，这几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需要事无巨细，全部了解清楚。”
    秦江负手看向北方，眼中寒意如龙卷风肆虐。
    是时候进行决战前的准备工作了，这一战，关系到了夏国国运，关系到九州存亡，关系到子孙万代是否能昂着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