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和小一下了车，打开引擎盖，仔细地检查着车辆——确切来说，只有秦楚在检查，而小一呢，他靠着秦楚的肩膀，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秦楚的侧脸。
    “咳！”秦楚捂嘴咳嗽了一声，被小一直勾勾的视线盯得心头一片燥热，“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小一摇了摇头。他单手撑住了自己的半边脸，懵懂的目光从秦楚的蓝眼睛下移到了他的嘴唇上，轻声说，“秦楚，我有一个疑问。”
    “说。”
    “我最近总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喘不过气似的。”小一忧郁地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回事？”秦楚皱紧了眉头，他把小一的头发往后一捋，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道：“让季小姐帮你检查一下。”
    小一握住了秦楚的手，呼吸沉重地说：“这种感觉又来了，太奇怪了。”
    “季小姐！”秦楚高声呼喊着季叶。
    季叶正和其他人靠在车边，查看着安宁市的地图。
    “秦队，怎么了？”季叶抬头问道。
    秦楚拉着小一来到了季叶的身边，神情凝重地说：“麻烦你帮小一检查一下身体。”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季叶扶着小一坐进车里，俯身仔细地打量着他。
    小一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疑惑地说：“奇怪，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什么感觉？”季叶开始摸他的脉搏。
    “心头非常沉闷。”小一揪着心脏的位置，他转头看向秦楚，秦楚正神色担忧地靠在车边。
    “奇怪……”小一困惑地嘀咕着，“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季叶没有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她掀开了小一的眼皮，开始观察他的眼睛：“除了心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小一轻声说。
    “秦队，麻烦你不要在敲车顶了。”季叶无奈地转过了头，对着秦楚说，“小一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他可能又开始晕车了。”
    “麻烦你了，季小姐。”秦楚这才松了口气。
    十多分钟后，秦楚终于修好了车——不知道这次又能坚持多久。众人坐进了车里，继续上路。
    “还有五个多小时的路程，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在天黑之前一定抵达不了目的地。”季叶将地图展开在膝盖上，焦虑不安地说道。
    此时由孙楠开车，副驾驶座上坐着伊百千，秦楚和小一坐在最后座。
    “该死的大斧头，别让我再看到他，不然我非得剥了他的皮。”伊百千愤怒地说，他的牙关咬得紧紧的。
    于鱼凑过了身子，扫了一眼季叶膝盖上的地图。他的眼睛在地图上游移，突然眼神一亮，定格在一条弯曲的小路上。
    “我们可以走这条路，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于鱼指着那条路线对其他人说道。
    季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我们应该照着原计划的路线行驶，不能冒险。”
    “真的假的？三四个小时就能到吗？”伊百千从副驾驶座上转过了身来。
    “嗯，我和我爸爸经常走这条路。”于鱼认真地说，“这条路很安全，是山区道路，人烟稀少，所以很少遇见感染者。”
    “山区……不是有很多动物感染者吗？”孙楠忧虑地说，“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树林里……”
    “动物感染者可比人类感染者好对付多了，爸爸。”孙潇潇选择站在于鱼这边，“而且这次我们还有车不是吗？”
    “潇潇姑娘说的在理。”伊百千附和道。
    季叶瞪了伊百千一眼，说：“但我们绝对不能忽视潜在的风险，安全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行行行，季小姐说的也有理。”伊百千将视线投向了一直未开口的秦楚，“队长，你怎么看？我们是走原计划的路线？还是走鱼儿兄弟说的那条山路？”
    秦楚转向车窗外，眼睛注视着远方的天空。原本明朗的天空渐渐被乌云笼罩，云层密布，将天空染成了深邃的灰色。
    “我们最好在天黑前抵达目的地。”秦楚沉声说道，“于鱼，麻烦你替我们指路。”
    “没问题。”于鱼朗声说。
    于是，破烂的面包车又往前行驶了十多分钟后，在于鱼的指挥下，偏离了原先计划的路线，拐向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小土路。
    “我真担心这辆车当场散架——噢，我的头。”季叶尖叫着捂住了自己撞在车窗上的额头。
    “注意了各位，都抓稳了，前方的路非常抖。”孙楠高喊道。
    面包车的车轮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颠簸着前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车身也开始晃动不已，车里的人被颠簸得左摇右晃，不得不抓紧车门或者车窗扶手，以免被甩出去。
    “我感觉要吐了。”小一牢牢地拽着秦楚的手臂，竭力保持平衡。
    “忍住，别吐在我身上。”秦楚旁边的抓手生锈坏掉了，他只能紧紧抓着前面的座椅。
    “如果我吐你身上会怎么样？”小一说。
    “会要了我的命。”秦楚的额角跳了跳。
    “那我不吐你身上了——”
    小一话未说完，突然间，车辆向另一侧倾斜，惯性力把小一甩得失去了平衡，他猛地向车窗的方向滑去，头顶几乎要和车窗碰撞在了一起。
    秦楚迅速反应了过来，他伸手抱住了小一的头部，手臂环绕着他，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