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海渊深处，美人贝与螺
    “.祖父曾告诉我，在很久之前，以绿莹海渊为中心，包括栖风港在内，一大片海域都是人鱼之歌的国度。
    海族统治着水中的一切，哪怕是实力强大的人类巫师，在人鱼之歌，也不得不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海族。
    然而有一天，海渊深处忽然出现可怕的恶魔，人鱼之歌一朝覆灭，无数海族惨遭屠戮，鲜血染绿了整个海渊.”
    罗南眨眨眼睛，海族的血原来是绿色的，他才知晓这点。
    在查克的讲述中，两人乘坐的法术飞艇快速驶入绿莹海渊的区域。
    沿着墨绿色的海面一路向前，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
    夜晚海上的星空格外清澈璀璨，映衬着微波荡漾、仿若冻玉的平静海面，有种巨大的安宁静谧之感。
    海面上渐渐有薄薄的雾气升起，通体闪烁着符文微光的法术飞艇在其中无声地穿行着。
    罗南站在船头，听着耳畔水波轻微拍打海面的声音，有种正穿过漫长时间迷雾，来到古老时代般的感觉。
    想到此时就在他身下海底深处的某个位置，便埋葬着一座巨大且古老的遗落之国。
    罗南心中升出几分莫名的触动，他想象着在古老时期，同一片星光下，同一片的海域上，一个繁盛辉煌的文明在此伫立，有人鱼轻拂着浪歌唱
    “大人.”
    一个声音打断罗南的畅想，他转过身来，看到查克眼眸亮亮地看着自己。
    “我能否下船一会儿？
    今晚是满月，海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会出来冒头，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我能抓住几样来献给您”
    罗南想了想，也没说什么，随手打开法术飞艇外的符文禁制，便由查克下船了。
    “啵——”
    查克跃入海中，入水时溅起的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岸上，查克看着就只是个有些窝囊的普通渔民，而一旦入水，便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他身形矫健得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不止，特殊的肺部构造和脸颊两侧的鱼鳃让他能够在水中自由地呼吸，罗南甚至察觉到，查克在水里时，四肢摆动爆发出的力量，比正常情况下要足足多出两到三倍左右。
    “这就是海族血脉吗？”
    起初罗南的精神力还跟着查克，后来逐渐向海底深处扩散。
    和海面上的静谧美好截然不同的，海面之下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没有任何的光线能够照射进入水里，水下安静得近乎诡异，也极少见游鱼，海水中似乎存在着一种特殊的能量物质，这种物质对巫师的精神力具有某种阻碍和抑制的效果。
    罗南停下飞艇，注视着海面的眼底泛起丝丝的白光，白光于额前编织出眼睛的图案，他尝试用【真相之眼】来探知海底下的真相。
    在【真相之眼】的探测下，罗南看到海水中充斥着许多诡异的黑色物质，越往下，这种黑色物质便越多，到最后简直像无数的蠕虫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给人以不寒而栗之感。
    罗南不断将“目光”投向海渊的更深处，额前闪烁着白光的眼睛图案随着时间推移，仿佛在不断生长，一点一点变得繁复逼真起来。
    某个时刻。
    “嗡——”
    【真相之眼】突然突破了某个界限，罗南眼前所见的景象也一下子变得“清晰和开阔”起来。
    他似乎看到一片恢弘却模糊的建筑群轮廓，但还没等他看个仔细，一片庞大的黑影突兀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霎那间，罗南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大惊悚和大恐怖。
    他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那只代表【真相之眼】的白色眼睛图案直接就破碎了，一些细碎的光华连同鲜血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流淌下来。
    “嘶——”
    罗南深深吸气，再看底下的海平面，眼神已然完全改变。
    查克讲述的传说可能是真的，绿莹海渊底下或许真的隐藏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导致曾经灿烂的人鱼之歌海族国度一朝覆灭，残留的阴霾直到现在都不曾散去。
    【真相之眼】恰好突破至二段法域共鸣的境界，大师级熟练度过了一千点，所暴涨的威能使得罗南刚刚无意间“窥探”见无比古老邪恶的气息。
    那一瞬的感觉，有些熟悉，仔细回想，似乎和当初通过变异的世界石坐标看见的另一个异世界空间的景象极为相似。
    罗南甚至连灵魂都受到一定的冲击，脑海中的九颗精神力结晶全都暗淡下去。
    他下意识伸手抚摸右手背上印着世界石坐标印记的位置，了许久的时间才慢慢将动荡的心情平复下来。
    “难怪绿莹海渊会被栖风港的巫师们视作禁地，一般人根本不敢也不愿前来，这里确实存在着一些未知的危险，哪怕是三级巫师的我，也需要小心.”
    罗南沉默地思考着。
    绿莹海渊之底的人鱼之歌遗迹，上古镜之庭遗址，机械之心矮人国度.这些曾经存在于南部，却逐一消失或覆灭的古老文明势力，其背后似乎有着同一只巨大的黑手在主导着一切。
    他嗅到被时间尘埃所掩埋的古老阴谋和秘密的气味，似乎把握住了什么，却不敢继续深入去探寻其中的真相，唯恐被吞噬。
    如果说罗南此前还对人鱼之歌遗址存在一定的兴趣和好奇心，现在却已经完全绝了这个念头。
    这不是他目前所能够接触的东西，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鬼哭鱼，达成自己此行的目的，然后离开这片诡秘的海域。
    “哗啦——”
    罗南思考间，耳边响起破水的声音。
    查克全身湿漉漉地爬上飞艇，顾不上抹一把脸上的水渍，便快速走到罗南面前，献宝似的将怀里紧紧揣着的东西呈现到罗南面前。
    罗南并不觉得查克能够从海里捞上来什么对自己有价值的东西，但等他看清查克双手所捧之物，脸上却不禁露出浓浓的惊奇之色。
    ——
    查克手里捧着的是两块扇形的贝壳，外表看着很普通，但在月光和星光的照射下，贝壳慢慢打开，里边竟显露出两个全身赤裸的小人来。
    全都是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通体雪白，体态姣好，一个略痩些，分别长着红色和绿色的海藻状长发。
    如果忽略这两个扇贝小人的体型，单轮外貌，绝对能算得上是世间一等一的美人了。
    两名袖珍美少女的身体和扇贝紧紧相连着，无法移动，在见到罗南之后，起初害怕得全身瑟瑟发抖，然后双手抱胸，做出苦苦哀求的表情来，发现罗南无动于衷后，两人竟一前一后放声歌唱起来。
    歌声无比美妙，像是同一首古老的歌谣。
    在歌唱时，一些细碎的星辉在两人周身浮现，环绕，给人一种朦胧梦幻般的感觉。
    “这是什么？”
    罗南神色奇异地打量着两名扇贝中的美少女，忍不住询问查克。
    “是美人贝，大人！”
    查克看上去同样也很兴奋，“我听到她们对月歌唱的声音，便想着试一试，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这么轻松就找到了..
    据说生服美人贝的人能够得到永恒不老的容颜，但因为她们是海神最喜爱的宠物，捕捉和食用她们的人都会受到海洋的诅咒
    当然，一切都只是传闻，谁知道真假呢？”
    查克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美人贝”罗南念着这个名字，被查克用手托举着的两名扇贝美少女吹了半天的海风，此时已经被冻得有些瑟瑟发抖，但恐惧支撑着她们还在卖力地歌唱，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努力讨好面前的“巨人”。
    罗南承认自己对这种神奇的小玩意很感兴趣。
    生吃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不过能发出美妙歌声的美人贝无聊的时候拿出来当做“随身听”来用倒是挺不错的。
    这次出来，他将自己那只尘埃精灵阿莉埃蒂也一同带了出来，三个小家伙说不定能一起做个伴，他的“活体美少女手办”数量也能增加到三个了。
    “你想要什么赏赐？查克。”
    罗南欣然收下了这份“礼物”，询问面前的查克。
    “什么都不需要。”
    查克在罗南面前跪倒下来，亲吻他脚下的甲板，“您所愿意给予我这样的人一定的尊重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罗南眸光微闪，想了想，从空间指环内拿出一部分魔石，还有一些他一直没来的清理掉的世俗财宝，放在查克面前。
    “收下吧查克，这是你应得的。”
    罗南平静说道。
    面对罗南的赏赐，查克无法拒绝，他犹豫了一下，却只是从罗南给的东西里挑了一条漂亮的宝石项链，然后将剩下的东西又全部推了回来。
    “这就足够了大人”
    查克将宝石项链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低声道：“如果我有机会回去，将它送给玛吉，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罗南不用问也能猜到查克口中的“玛吉”应该就是他走之前特地告别的那个胖女人了。
    对方在贫民窟内似乎做着类似妓女的职业，现在罗南打心底觉得，她实在是有些配不上心地纯净质朴的查克。
    许是读到罗南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意思，查克主动开口解释道：“玛吉是个很好的女人，整个栖风港，只有她不嫌弃我这个样子，这个身份.”
    “或许她只是想要你的钱。”
    罗南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查克，“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未必是你的。”
    “我也希望不是我的。”
    查克笑了下，低低说道：“那样‘我们的’孩子以后，就不用变得像我这样了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她会愿意跟我好好生活下去的，我们一家人”
    很显然，对于查克来说，他身上的海族血脉，完全就是一种诅咒。
    听到查克的回答，罗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开口：“你能够活着回去的，查克我保证。”
    查克无比恭敬地向罗南叩首行礼，而后退至一旁的角落，拿出此前黑发巫师给他的药剂一点点往身上涂抹。
    法术飞艇继续往前，罗南站在船头，一边掌控着飞艇前行的方向，一边把玩那两个美人贝。
    没研究一会儿，两个扇贝里的袖珍美少女就因为恐惧加唱歌直至力竭而相继晕了过去，罗南只能将她们暂时收起，让她们好好休息。
    飞艇又穿行了一段时间，逐渐来到绿莹海渊的深处。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头顶的月光和星光却变得很暗了。
    偌大的海面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绿墨，气氛逐渐变得阴森和诡异起来。
    “大人。”
    休息结束的查克自行站了起来，主动向罗南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
    罗南点点头，嘱咐一声“小心”。
    查克没说什么，只是脱掉大部分的衣物，然后拿出一柄自带的骨柄匕首，用力在身上各处割出一道道的伤口，有红中带绿的鲜血快速流淌下来。
    做完这一切，查克纵身跃出飞艇，扑通一声落入海中。
    罗南冷冷站在飞艇船头，精神力全部散开，牢牢观测着查克，以及周围海域的动静。
    查克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一直努力地将带有自己鲜血的海水向四面推去，且继续用匕首在身上划出更多的血口。
    罗南看到他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甩给他一瓶治疗药剂，顺带收集了一部分他的血液，想着以后用作研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海面上忽然生起诡异的海风。
    一阵似婴儿啼哭，又好似螺号呜鸣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
    “来了！”
    罗南的精神力捕捉到海水中有数道黑影正以极快无比的速度靠近查克，他神色平静地抬手，调用精神力直接将查克从海水中捞出。
    服用过治疗药剂的查克状态其实还好，在重新落在甲板上后，第一句话便是：“大人，您太着急了，想要抓住它们，最好是让我继续”
    “不用了。”
    罗南一步迈出飞艇，法袍猎猎地向底下海面落去。
    他主要的目的是弄清鬼哭鱼生命力爆发的秘密，用以改进自己压缩生命光球的技巧，只要做到这点，能不能捕捉到鬼哭鱼，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嗡——”
    罗南鞋尖轻触海面，一团淡金色的精神力场瞬间自他体内扩散出去。
    身下整片海面立刻向下压，重重海浪在恐怖的精神力作用下立刻堆叠起来，虚空也一层层地陷入扭曲。
    不需要施展任何法术，单凭精神力，那几条被查克鲜血吸引来的鬼哭鱼已经被罗南的精神力给“捕捉”住，脱离海水，被摄到空中。
    和他最早得到的那条“吼叫鱼”的模样近似，都是食人鱼的外表上长着类似人的四肢。
    数条鬼哭鱼在被罗南用精神力抓住的瞬间便开始剧烈挣扎，罗南无比清晰地“看”到有浓烈的生命能量在它们各自的身体里急剧汇集，就好像引线点燃，马上就要爆炸的炸弹。
    下一秒，估计就是鬼哭鱼特有的恐怖声波攻击。
    罗南没有躲闪，反而趁这个机会将精神力快速渗入几条鬼哭鱼的体内。
    小小的鱼身内一切的构造在罗南的强大精神力探查下纤毫毕现.
    “吼——嗡——”
    数道恐怖的音波在夜空下突兀爆发，激起的虚空涟漪转瞬间便被罗南的精神力场给强行抚平，没有对他造成半点的伤害，倒是底下的海平面上，一团团巨大的浪溅起.
    当一切动静逐渐平息，几条爆发过后的鬼哭鱼直挺挺地悬浮在半空，像是彻底死了一般。
    此时，罗南的眼睛里却绽放出奇异的光来。
    刚刚那一瞬，他终于得以窥探见属于鬼哭鱼的秘密。
    他在几条生命力爆发的鬼哭鱼体内，全都看到——
    一颗造型奇异，小小的，碎裂的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