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信将疑带着绿水堂的人进了军营，到了大门口没走几步，几个小孩子从军营深处跑了过来，还有说有笑的。我眉头皱得更深了，平时军营连个看门的都没有吗？怎么什么人都能在里边玩耍？谁知道这几个小孩子一点不认生，他们跑到我们面前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啊？”
    我反问道：“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我们就是住在这里的啊，你们是干什么的？爹爹说这里不可以进生人的。”
    我心中郁闷非常，蹲下来对这帮小孩子说道：“能不能带我去见你们的爹爹呢？我们找他们有事。”
    “好。”几个小孩子有说有笑地往前跑，我们几个后边跟着。往里走了将近三百来步。就见一个人光着上身赤着脚，裤子挽到了膝盖上，正在太阳地下补鞋。他看到我们说：“哎哎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外人不得乱进，小心处罚你。”
    我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嘿，你这个人倒是胆子不小。”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说道：“我告诉你，这里是天雄军的营地，军事重地，没事赶紧走。”
    “天雄军？名字倒是霸气，可惜用在你们身上了！狗熊军吧？”我说道。
    “你找事是不是？”说罢他伸拳就要打我。还不待我反应，欧阳芳芳一个侧身闪到我身后，伸出腿一踹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兵痞弄出去十步之外。
    我扭头看向欧阳堂主，她挑了一下眉毛，还不待我开口，说道：“不用谢。”
    我说道：“别打同僚。”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那个人躺在地上看着我们，我从曹英守手里接过将印，说道：“我是新来的从三品的抚军中郎将祖聪，奉上谕统领你们这支叫天天雄军是吧。你进去通知所有人，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来校军场集合，我在那里等你们。”
    说罢，我带着绿水堂的人转身就走，一路摸索到了校军场。上了场中的阅兵台，就感觉木台子支支扭扭，竟然还在轻轻晃动。萧洁说道：“这天雄军里肯定埋藏着高手，如此的场地正好能练轻功。”我听了狂汗，这不是什么练轻功的地方，而是这天雄军军备久废，阅兵台年久失修所致。终于，后边一个人“咵嚓”把木台子踩穿了。我们废了半天劲才把这小子陷进去的那条腿弄出来。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士兵才如同羊拉屎一般慢慢汇聚在校军场。一个年岁半百的人一边整着自己已经生了锈的盔甲，一边在刚才门口那个人的指点下找到了我，问道：“您就是祖中郎将吧？”
    “要看我的将印吗？”
    “不用不用，三天前我们接到的上峰转达，说是您要来。”
    我不理他，看了看慢慢组成排的天雄军，估算了一下人数，说道：“这还不到一千呢吧？剩下那一半呢？”
    “全到齐了，大人。”
    “全齐了？可是花名册上是两千多啊。”
    老头子冲我“嘿嘿”直笑，我明白什么意思了，看来花名册上多出来的那一千个“幽灵”是用来吃空饷的。我问道：“怎么称呼您？”
    “王兴旺，祖将军您叫我老王就行了。”
    “那好，老王我问你。让你们一炷香集合，为什么用了足足半个时辰还没列好队？”
    “这这事情太多了，一时脱不开身。”
    “国家出钱养你们，就是为了当兵。不知道您还有什么事情？什么也别说了。围着校军场跑十圈吧，全当处罚。”
    “祖大人，这”“没什么这那的，让你们跑，你们就跑！”说罢我不理他，转身走向了阅兵台。
    老王只得叫着这几百天雄军围着校军场跑圈，我对着欧阳他们说：“都准备动手，掉队的就打。最多打伤，别打死了。”
    我想看看他们身体状况如何，适不适合作战，谁知道刚半圈就有掉队的了。萧洁那个臭脾气上去就动手，欧阳芳芳和曹英守他们跟着。我要天雄军跑步，人家给我面子跑跑得了，要是你上手打他们的人，那就不对了。
    天雄军的人一看我们动手了，几百人一下子围了上去。无奈欧阳芳芳和萧洁这种猛主儿可不是谁都能伺候得了的，她们两个带着曹英守他们平均一打十，几百人围成圈愣是谁都不敢再上了。王兴旺急忙找到我说道：“将军这是何意啊？怎么第一天就打人呢？”
    我面对这样的场面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把人都带回去吧。中午我单独找你。”
    中午，王兴旺和他的儿子请我去他家吃饭。我看到那个温馨的小家庭心理很不是滋味，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要是变成铁打的营盘铁打的兵就不好了。那军队就和当地捕快有什么区别？我坐定之后说道：“咱们也不客套了，老王，你是何官职啊？”
    “百夫长。”
    “百夫长？”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按照花名册上的统计百夫长不下二十个，如果按照实际人数百夫长也得有近十个。就没有再大点的官吗？
    “祖将军您别惊讶，这几个百夫长里也就我好管个闲事之类的，年岁又是最大的，所以平时别人什么事都好让我帮忙管管。”
    我说道：“我查了一下天雄军的来历，你们原籍是河北，后迁到这里已经住了将近一百年了？”
    “唉！一言难尽啊。”说起这个，王兴旺脸上的失望之色顿生。“我们本是安史动乱时史朝义手下田承嗣的部曲。后来我们顺应天道重归唐朝，皇上任命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同年六月改为魏博镇守使，又号天雄军。后来田复叛被镇压，我们这些人就离开河北被迁到这里驻军了。这一驻就将近一百年了。”
    我笑着说道：“往上导，咱们是老乡。我祖上是范阳人，现在也在河北居住。”
    王兴旺高兴地说道：“那我们和祖将军还是挺有缘分的。”
    我看着他说道：“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对于朝廷这次派下来的差事，我感觉凭借着天雄军现在的状态，去了什么都不干也是送死啊。你说呢？”
    “祖将军，您放心，我们之前去过，这不平平安安回来了？”
    我顿感奇怪，说：“不是吧，魏国动乱不是刚刚闹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