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千万别碰那面镜子,听到了没?”遥远的声音如此说道。
“听到了啦!你用不着一再反覆的叮咛,我又不是小孩子。”明明不到三十岁,怎么像老太婆一样爱碎碎念?
“不只是听到了,还要放进心里,不要阳奉阴违又取出来玩。”真怕她又不听话,老想着玩。
“是,师兄,小春色把你的金科玉律刻在心版上了。”碰一下会怎样?不过是一面镜子。
笑声很无奈。“听老滚说你穿了一身怪衣服,快去换下来好吃饭了。”
“什么怪衣服,特地找人做的耶!我们学校的话剧社要演三年代的上海滩,我是女主角凌红”
欧阳春色边走边讲解故事内容,衣服脱了一半又扣回去,她在师兄房门口探来探去,心想着他又看不见,溜进去一会他不会晓得。
反正只是看一眼嘛!以前拿来照呀照的也没事,师兄太大惊小怪了,她看看就放回去,谁会发现。
好奇心人皆有之,越是禁止越叫人好奇,忍不住想小犯禁忌,看是不是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
司徒离人将镜子放在檀木盒子里,并上了三道锁,但是他的努力显然敌不过意志坚强的小师妹,她有做贼的天分,三两下就把锁打开了。
一面磨得光亮的铜镜照出一张雀跃小脸,十五的月圆在身后,泛着银白色光芒。
圆亮大眼瞧着、瞧着,竟有些入迷了,仿佛有股力量在召唤。
突地,铜镜中的人儿变得模糊,甚至扭曲、变形,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拿到月光下想看个仔细。
没想到月的光华照射到镜面上,镜子内竟然射出一道奇怪光芒,有点冷、有点阴沉沉、有点寒风阵阵,欧阳春色有种从脚底发凉的感觉,直透脑壳。
她听见师兄叫唤的声音,很急,也很远,可张口欲应,却发现地在动,整个房间在旋转,一阵强烈的晕眩之后,她便失去知觉。
****
“青衣的病究竟有什么法子可医,你最好用心点,别让她出一点差错。”
一声冷冷的低吼在耳边响起,打盹中的欧阳春色忽然惊醒,托着腮的手打滑,差点撞倒熬着葯的炉火。
她睁开眼,看看四周的景象,叹息一声,十分失望自己只是作了个梦,并未回到有马桶、有电视≈机讯号能接通的年代。
多便利的未来呀!想要什么有什么,不用一张开眼就面对面色凶恶的男人,还被他 来喝去,毫无人权可言。
“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不要想打马虎眼蒙骗我,要是你没治好她”看他饶不饶得了他。
“喂!我认识一个姓司徒的,他脾气好,个性好,俊容也比你好上十倍有余,为人温逊有礼,虚怀若谷,为什么你没有一个地方比得上人家?”
实在太叫人伤心了。
“臭小子,你嫌脑袋放在脖子上太重吗?”敢当面嘲笑他。
欧阳春色懒懒地抬起头,朝他打了个哈欠。“我再臭也没你嘴巴臭,臭小子、臭小子叫个没完,你都不累呀!”哈~困死了。
“臭、小、子──”居然拿他的大腿当柱子,坐在矮凳上也能睡。
“别吵,我一夜没睡在研究令妹的病情,又起了个一大早熬葯,想要令妹早日康复就别吼我。”偶尔也换她摆摆谱,给他脸色瞧。
“你”神色冷峻的司徒太极放下欲击向欧阳春色后颈的手刀,冷目怒视。“葯都快被你熬干了,青衣喝什么?”
“谁说这碗葯是要给司徒小姐的?”他未免想得太多了,只要是葯就可以往肚里灌。
“不然是谁要喝?”胆敢用上等的葯材炖熬鹧鸪,其行径太过张狂,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
“你”眦目怒视。
“对呀!最近老觉得精神不济,目眩头晕,气血也不是很顺,我想喝点热汤会好一点。”老是手脚冰凉也不是办法,睡不暖会影响发育。
“用雪蛤和长白山人参入葯,你不认为太过滋补了吗?”平常他舍不得拿出来用,还特地锁在柜子里。
即使听出他话中的火气,欧阳春色也仅是拨拨炭火,让木炭烧红些。“我身体虚嘛!不补一补怎么有体力替令妹治病?”
说是治病,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她的确是医科学生,大二下,快升大三了,不过她念的是兽医科系,专门替畜生治疑难杂症。
那天被吸入镜中时,她刚好带了一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全书附有彩色葯图,她可以经由图表对照找出符合症状的葯草。
虽然她是蹩脚的大夫,医术糟到自己都叹息,可是没想到司徒青衣几帖葯服下后竟小有起色,连她都不禁佩服自己的神医妙术,误打误撞也能救人。
不过她也有小使偷吃步啦!因为她有贫血毛病,所以口袋里总是装了一罐补血的维他命,她一天给病人吃上一颗,脸色要是不红润才有鬼。
“你确定用你的方法能医好舍妹,而不是先养肥自己?”司徒太极怀疑地瞧瞧过于纤细的身形,以“男人”而言似乎过于单薄。
纵使他很想将这个贪食的家伙给丢出山庄,但是为了妹妹的病也只能隐忍而吞下暗亏。
“我可以认为自己受到羞辱吗?”家大业大还怕人吃,真是小气。
“不行。”他冷哼。
可屈可伸的欧阳春色将肩一耸。“好吧!我是猪,反正寄人篱下,主人要说我是妖魔化身,我也只有认了的份,还能说什么呢!”
“你是说我亏待你?”他要敢点头,不管他是不是妹妹的救命恩人,他定先鞭他十鞭再说。
她的头就要往下点,乍见他阴鸷的神色,她连忙扬笑。“庄主待小春极好,不愁吃,不愁睡,还有阴天不漏雨的小屋子,小的铭感五内,真想为你的仁慈设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膜拜。”
“不准笑。”黑眸半眯,审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
“咦?”不解。
“笑起来像妖孽。”魅惑众生。
“妖孽”欧阳春色一听,不服地举起拨火的火钳朝他一指。“你不要自己生得一副鬼见愁模样就嫉妒我长得好看,我哪里妖你你干什么?”
“我是鬼见愁?”他一步步趋近,森冷的面容多了肃杀之色。
“没小弟说错了,是面如冠玉,气宇轩昂,是出将入相的大人物。”师兄,你要快点找到可爱的师妹我,不然你眼睛没瞎也看不到我了。
在二十一世纪的台湾,满脸忧色的司徒离人只轻轻抚过镜面,幽然地叹了一口气,对着窗外明月说着“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呀!”
早叫她不要碰镜子,偏是要碰,鞭长莫及,叫他怎么隔着时空帮她?
“叫你别笑你还笑,你想迷惑谁?”司徒太极抽出腰间软剑,下挥清铿了声。
难不成要她哭?“我说司徒大爷,你一定要这么难伺候吗?”
“不准你再笑。”一笑竟如桃花开,娇媚似女子。
“是,从现在起我学大爷你一样板起脸,就算侍女阿香朝我婬笑我也不看一眼。”做人难,难如登天。
“阿香朝你婬笑?”不知怎么地,他忽然胸闷,气血凝聚成团。
“我俊嘛!小姑娘见到我都想当我娘子,害我挺为难的,不晓得要挑谁才好。”她故做苦恼的搔着头,好不烦心。
他握剑的手微微一紧。“你才几岁就想娶亲,不嫌太小吗?”
一想到那张与女子一般美丽的容颜和侍女阿香在红被褥里翻滚,他心头那团郁气越涨越大,让人十分烦躁。
很少有事让司徒太极感到气闷胸口,放眼关外一带,只有别人看他脸色行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个人会来考验他的定力。
自从这不女不男的家伙出现后,他吼人的次数无法估算,每回他都自认可以心平气和的与之交谈,可是不到三句,他就有杀人的冲动。
“喔!十九了。”一个拥有美好前程,不该好奇心太重的女大学生。
那面镜子,只要让她拿回古镜,她就能回家了,继续未完的课业。
来到古代已月余,欧阳春色仍想着回到原来的世界,她承认这次真的受到教训了,也深以为戒,以后再也不敢胡来。
“什么,你十九?”司徒太极一脸错愕地盯着欧阳春色瘦小身材,难以置信。
“你你不要突然在我耳边大吼大叫,吓到我了。”拍拍胸、拉拉耳朵,不怕不怕,我有神灵护体。
看到她像被吓到的姑娘家猛拍胸脯,司徒太极一股气由脑门窜出。“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我当然呃,是。”她气自己孬,挺起胸与他直视。“天生胆子小不是我的错,而是你嗓门大,你要是一不小心吓死我,令妹的病就真的无葯可救了。”
她是拿鸡毛当令箭,能混一时是一时,反正是蒙嘛!她拚了。
“你好,敢威胁我的人没几人,你不是不怕死就是太笨。”而他容忍他,暂时。
“瞧,你又在吓我了,小弟全身颤抖呀!你要不要先把我杀了,我好到阎王老爷那告状,说我并非不救司徒小姐,而是她蛮横无礼的兄长不让我救。”她一脸生死无畏的表情,要他看着办。
司徒太极冷厉的瞪视,眼中饱含锐利。
“对了,大爷,要不要尝一口?滋味别有一番动人处,包你尝了还想再尝。”她主动地送上一小碗,免得他气炸了,真拿她练剑。
人在高处时要记得往下瞧那些往上爬的人,切莫太骄傲,得意忘形。欧阳春色窃笑着,十分惬意呀!
“为什么叫我大爷?”庄内的人向来喊他庄主或是主子。
她侧过头抿唇一笑。“你就是个爷儿嘛,气势像,派头像,连财大气粗也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见了你岂有不怕之理。”
“你真是吃定我,才一再挑战我的底线。”看她一脸馋相,他忍不住想抢。
不想让这小子吃得太痛快,不顾体面的司徒太极搬了张小凳子,衣摆一撩面对面地抢起葯盅里的鸽肉,而且还抢得凶,丝毫不见退让,不让碍他眼的小滑头吃一口。
末了,两人分享了一锅鸽汤,清淡的葯香味一入口满布舌蕾,浓稠的汤汁甘甜顺喉,虽是补汤,却也不失一道美味佳肴,口齿生香。
当喝完最后一口汤时,不敢笑得太明显的欧阳春色轻抿嘴角,慢条斯理地将火弄熄,她喝了一口清茶漱口,然后──
“大爷,我有没有说过我自幼体虚,常有头晕目眩的毛病?”真想看他爆青筋的表情。
“你是说过。”为什么他有种诡异的感觉?
“大夫说我缺血缺得慌,得常常进补才能调回一点血色。”重头戏要上场了。
“所以?”
她不小心地笑出声又收了回去。“这葯盅是补女子癸水,多喝点会皮肤白皙,水嫩如豆腐,甚至声音也会如黄莺出谷般美妙。”
“什么,你”司徒太极惊得踢倒小凳,脸色大变。
“好吃吧!大爷,过几天我再熬一盅让你独享,保证你粗如牛皮的脸会细致光滑,比初生孩童还要白嫩。”
****
“欧阳春,你又怎么惹火我大哥?”瞧他气得脸都黑了,直往她身边的人瞪。
怕被识破女儿身,欧阳春色做了不少牺牲,譬如以白布裹胸,将她雄伟的三十四裹成平胸,还得刻意压低声音,不能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最重要她连姓都改了,姓欧名阳春,小名小春,住在柴房旁的小屋,离厨房近,半夜饿了刚好能偷东西吃,算是对居住环境不满意的补偿。
唯一麻烦的事是净身,她常常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烧水,然后吃力地提到澡堂,为怕被发现还不能泡澡,匆匆洗净就赶紧穿衣,抱起脏衣物连忙到井边清洗,以免好心的侍女、丫鬟抢着洗她的衣服而露馅。
唉!当男人还真辛苦,凡事都得自己来,她想念家中那台全自动的洗衣机,它让现代人免去腰酸背痛的麻烦,避免骨骼僵硬成石。
欧阳春色睁大一双美目,十分无辜的摇头。“也许年纪大了,火气也跟着大了。”
“不是你的缘故?”十次有八次皆因某人而起。
“当然不是,你看我是那种爱惹是生非的人吗?”她惊恐地否认,生怕遭到误解。
气色显得红润的司徒青衣掩嘴轻笑。“你只是情不自禁想逗他,让他气跳如雷的吼人。”
“啊!知音,你真是我寻寻觅觅的佳人呀!”真好,她有同伙。
嘿嘿!以后做坏事不愁没人掩护,她可以大玩特玩,在古代翻云覆雨,兴风作浪,当一代女皇的小卒。
她不喜欢太出名,扬名立万,在历史上留名。
“咳!咳!小春,你最好不要再握我的手,我大哥又在瞪你了。”看得她有点心惊。
欧阳春色很无奈的松开手。“我发现令兄的肝不好。”
“肝?”她一听,好不心慌。
“对呀!肝火上升的人才会脾气暴躁,你看他最近的行为是否相当躁动?”套句他们那时代的广告词──肝若不好,人生是黑白的。
难怪他有时脸黑,有时脸白,有时候还出现青紫色,看来他病得不轻。
“嗄!”吓了她一跳,还以为“小春,你真坏心,连我也捉弄。”
经过适当的葯膳调理,以及用对了葯,以往常病得不能起身的司徒青衣有着显着的进展,她躺在床上的时间变少了,下床走动的机会渐多,甚至还能去园子里扑蝶呢!
庄里和她同年龄的女孩家不在少数,可是碍于她是小姐的身分,没人敢和她平起平坐,推心置腹的谈天,其实她的日子过得非常无趣、苦闷,所以才会在身体稍微好一点时要求兄长带她出庄,见识见识外头的新玩意。
小春来了后,她不再觉得闷在屋里是件难以忍受的事,有人陪着的感觉真的很好,虽然服侍她的丫鬟和嬷嬷并不少。
“司徒小姐,如果我在你脸颊亲一下,你想你大哥会不会提剑冲过来杀了我?”真叫人期待。
司徒青衣惊得捂住脸,娇声一嗔“别玩了,我大哥不知道你是女的,他真会给你一剑”
什么事都能开玩笑,唯独此事闹不得,一个处理不当真会丢了性命。
“唉!你真扫兴,要不是怕你糊里糊涂爱上我,真不应该向你泄露我是女儿身的秘密。”失算呀!没能隐瞒到底。
若非惊觉到太多丫鬟向她投以示爱目光,她也不会急于表明身分,担心朝夕相处的司徒家小姐不小心为之倾心,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到此一游跟欺骗感情是两码子事,当年珍珍老师若肯把她的警告听进去,或许不,停止,不能再回想过往,她的特异能力已被师兄封住,她不再是个知晓未来的预知者。
没错,她曾有预知的能力,藉由身体的碰触瞧见此人近日将会发生什么事,和阴阳师一样,是被上天选定,具有天命在身的人。
可是她逃避了,辜负老天所交付的使命,当身边的人一个个遭遇不幸,而她却无力抢救,她唯一能做的是关上所有感觉,选择放弃。
瞧她一脸悔不当初的挫败神情,司徒青衣忍不住笑了“我很高兴有个姐妹淘陪我聊心事,你让我觉得自己不像是病人。”
她是健康的,可以自在的笑,率性的活着,即使没有走到屋外,也能晓得天地有多大,有些什么样的人,做着什么样的事。
“谁说你是病人来着,吃得太好,过得太快活,养尊处优,不问世事,这才是你的病。”人太好命并非福气,多走多动才是健康之道。
记得以前听同学说过一则笑话,人分三种,一是矿物,完全不动,二是植物,属于被动,三是动物,要活就要动。
“咯就会取笑我,人家就是没有你的见多识广嘛!连我们住的土地是圆的也知道。”她一直以为地的尽头是连着天,而天上住着神仙。
我懂的事可多了,可惜说出来会吓死你。欧阳春色在心里os。“以后我们的人会到月亮去,月兔泡茶,嫦娥娘娘陪我们吃月饼”
“什么是月饼?”听都没听过。
她倏地睁大眼。“咦?你不晓得月饼啊!我忘了,你们这年代不叫月饼”
相传月饼起源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推翻元人的统治而相约在八月十五起义,他们将纸包在饼里传递消息,因此有了月饼的由来。
至于是否确有此事,那就交由历史学者去考证,平民百姓家只负责吃月饼,不管国家大事。
“我们这个年代小春,你的话好难理解,为什么分你们、我们,我们不都是大宋的子民?”虽然不懂的事还是很多,可是她那句话让人感到很奇怪。
见她狐疑神色,欧阳春色半认真半戏谑的说道:“别小看我喔!我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尔等小民,还不快来参拜。”
没有胡子,她拿一条女子的帕巾充当,放在下颚做出撩须的动作,逗得身体稍微好转的司徒青衣笑得差点气岔,又得躺下了。
“瞧我,真是没用,大声笑也不行。”她气自己跟别人不同,无法随心所欲。
“笑莫露齿、坐莫摇裙,你是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怎么能像我们这些粗鄙的市井小民,张开口笑到让人瞧见满口黄牙。”当小姐也是要付出代价,不然会遭天妒。
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
欧阳春色最大的优点是乐观,不会钻牛角尖,随遇而安,她和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打成一片,不令人感到压迫感,四海之内皆朋友。
要不,有个父亲等于没有,三五年见上一面是常有的事,有时还会忘了汇生活费给她,她从十五岁就开始打工养活自己,不依赖任何人。
至于母亲嘛!说实在的,她已没啥印象,根据父亲喝醉酒的疯话,一共有几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版本。
一是她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追着他喊爸,所以她成为他的女儿。二是代理孕母,他花钱买卵子做人工受孕,然后再找个女人生下她,她是试管宝宝。
第三种最可笑,她是外星人的小孩,因为父母驾驶的太空船坠毁而死亡,他看她无父无母很可怜才捡起来养。
好在爸爸的老朋友都还在,他们亲口证实他是结过婚,娶个漂亮的老婆,夫妻俩感情好得如蜜里调油,浓稠得很,常见两人手牵手在山涧旁散步。
可是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失踪了,再也没人瞧见过她。
“你不像市井小民。”说不上来,性情、长相、学识都不像寻常百姓。
欧阳春色自嘲“就当家道中落吧!”
其实她现在的情形也差不多,得靠自己才有饭吃,无人可依靠。
“小春,你不要伤心,以后就把我家当成是自己的家,我们永远不分开。”一见她心情低落,司徒青衣捉住她手臂安慰。
她一睇,笑意盈目。“你不嫁人了?”
“我”她眼神一黯,笑得苦涩。“我这身子骨还能嫁人吗?”
就算不拖累人也无法为夫家传承香火。
“呿!说什么傻话,病总有一天会好的,你敢怀疑本神医的医术?”医病先医心,病人有了自信才好得快。
司徒青衣想笑,可由喉间发出的却是叹息。“万一我好不了,答应我,替我陪着大哥。”
“什么要我陪那个莽夫”吓!敬谢不敏,她可没打算停留太久。“别害我了,小春命虽贱,但也想长命百岁。”
疯了才会答应她的鬼要求,她又不是吃饱撑着,整天无所事事。
“小春”司徒青衣眼露恳求,哀戚的神情令人动容。
“别求我,为了不被你害死,我一定想尽办法治好你。”她吓得发下宏愿。
“可是”她很怕,怕自己活不长。
欧阳春色举起手,按住她樊素小口,不让她开口。“你很美,美得有如雪融后的白梅,日后定有多情儿郎为你倾心,你不想等他到来吗?”
“我”绯红了双颊,她羞答答地低下头。
“月老的红线不会错过世间男女,情牵千里,一头绑在你的小指上,另一头绑在少年英雄身上,也许,他正寻你而来。”姻缘天注定,三生石上双人影。
“小春,你说得好玄妙”她好想知道她未来的夫君是谁。
是呀!玄妙,正如她因一面镜子而穿越时空,来到民风闭塞的大宋。“美人多娇,花好无限风情,一如桃花舞春风,你的良缘定在不远处。”
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不是早就有婚约在身,便是已选定结亲对象,只待良辰吉日便可迎娶,她的婚配不用多想也该快要到了吧!
十七岁的司徒青衣不算小了,在这年代十四、五岁当娘的比比皆是,十三岁怀抱孩儿也不是没有,说起来她已算是个老姑娘了。
“臭小子,你又在干什么?”当他死了吗?
“嗄?”这个司徒太极怎么又在冒火了,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吧?
“把你的手放开──”竟敢当他的面调戏他妹妹。
“手”欧阳春色低下头一瞧,顿时脸色泛青。
唉唉唉!她怎么又捉着人家小姐的细白柔荑,罪过呀!罪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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