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肉肉屋
首页兰穆王 第14章 观戏插曲

第14章 观戏插曲

    戏子接到命令便复归原位,配乐响起,他们接着刚才的地方唱起来,已是情深之处,金人完颜寿马与江湖艺人王金榜互相倾诉着爱意。
    三人像刚才一样默默观戏,只是这看戏的心情已和刚才大不相同,这表演不过是静默下暗涌的华美掩饰,一举一话已不足以牵动任何艺术遐想。
    果瑜喝了口茶润润喉,褐色的眼珠中透着一种轻佻,嘴角微动:“这完颜寿马演得倒是深情诚笃,其实在我看来,未免有些迂阔了,何必费那么大功夫?翻山越岭不说,还和老父亲反目成仇,他若是得了功名位置,自己当家做主了,还怕捣腾不起他那点爱好吗?若要是就好女艺人,还怕没有年轻貌美又多才多艺的投怀送抱?”
    果诀心知他是谬论,也不作分辩,眸子微眯着淡笑道:“二哥真是见解独到。”
    还是果瑜怀中的伶人灵俏,嫩白食指轻轻一戳果瑜的胸口,讥笑着话道:“你呀,真真是舒坦日子过惯了!”
    果珂啜了口茶,哈哈大笑:“若哪天婪曦你被卖到了天涯海角,我估计咱们这二爷可要一样翻山越岭找过去,”
    笑着他颇有深意地打量了一番饰演完颜寿马的那个戏子的乞丐装束,转笑为叹,“其实能做出惊世骇俗事情的人,往往是一身轻松无桎梏和杂冗念想的人,这完颜寿马的父亲虽然阻挠,也许更是寿马叛逆性格的推动力,
    他要真真在他父亲的位置上,有身份地位,社会舆论的束缚,也未必敢放开手脚去追求艺术了,什么爱情也不过是虚诞罢,符合纲常伦理的才是正道,该杀该弃的一样不落,这才叫真本事。”说完眼角一瞟果诀,意味不明。
    果诀听出来他有些影射自己的母亲的意思,这《宦门子弟错立身》本就传颂的是女真族与汉族的美好爱情,跨越了阶级和民族,若按果珂的说法,那爱情在政治面前便降身为了附属品,有时甚至是危险品,而自己的母亲,不就是因为身为汉人而沦为兰穆王族宫廷中的牺牲品吗?
    想罢他面无波澜,墨暗的瞳眸中寡淡如泉眼清水,本就冷峻的下颏此时越发显得锋锐:“可不是吗,若二哥和三哥有实力升了身份,这怀里抱的就不是这粉嫩的小人了,是王公大臣也说不准呀。”
    果瑜听果诀话听来似打趣的玩笑话,但仔细一想却是狠极,既暗指他们并不太得父王喜欢,却觊觎王位,又调侃了他们显得虚华而不着实际,溺爱男宠的癖好。他
    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正欲发火,却见果诀风清雅静地起身向他俩鞠躬告辞:“两位哥哥请慢慢欣赏佳戏,父王约了我下午到晟阳殿论事,我先告退了。”
    果珂也站起身来,一撇刚才意味不明的神色,笑得春风和煦:“七弟也是忙碌的紧,以后若是得空我和二哥一同前去拜访。”
    果诀颔首应了,慢慢走出了殿门。
    才出了殿院大门,等候在那里的柯布多便迎了上来,他打量着果诀的脸色,但见他一副无风无雨的神色,也不好推断发生了什么,只得默不作声地跟随着。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打探性地问道:“这二爷和三爷也越发张狂了,他们就不怕王上一时兴起,带上了蓝夫人来探视吗?”
    果诀抚摸着怀中的淡红珊瑚玉石吊坠,瞳孔中似积了墨汁一般暗沉,凝固在眼中冰封不动,“父王这些日子被北境的可可其烦得焦头烂额,这里又离晟阳殿较远,不大有心思往这儿跑,他们在边境苦了段时间,这会子是抓准了时间好好放纵一番,反正他俩折磨人够狠,也没有人敢多嘴。”
    柯布多点了点头,关心道:“二爷和三爷一向忌讳王上和您走得近,对您青睐有加,他们只是没有明白着表现出来,今日没有为难您吧?”
    果诀唇角有一抹微冷的笑意,似那珊瑚玉般冷冽:“他们为难了又何妨,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现在是谁掌控着主动权,口头上占占便宜也无碍,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咱们慢慢玩。”果诀说着握紧了玉坠,眉目中渐渐转为一股三尺寒冰般的凌利。
    柯布多望着果诀的冷峻侧脸,半晌,他似乎是在呻叹:“七爷,您改变了许多,变了也有些日子了,但属下还记得您以前的模样,您那时半玩笑半认真地跟属下说过想去守边城呢。”
    果诀微微抬头,目光有些涣散,记忆仿佛流淌了回来,“嗯....难为你还记得,那不是纯粹的玩笑话...母亲不希望我当一国之王,只希望我安分地做一个七爷,与世不争,可是结果呢,倒不如了大哥的生母海倾达夫人,
    虽然现在被困在甫陵宫与世隔绝,但毕竟留了下来,而母亲她.....竟被赐死了。”他闭上了眼,睫毛在洁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羽阴影,微微颤动“母亲的死确实和父王的决定有关,但肯定有势力在背后推动,我就不相信了,它能完好地隐藏到我死!”
    马车在庭院径路中轻快地驶着,掠过一路的丛林阁榭,它们似乎再美也不能博得车中人的一瑕赏视,靉叇桑榆,时光更替,徒然做了摆设应景罢了。
    果诀走后,殿中安静了下来,戏子站在一旁征求主人的意见,果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了。果瑜怀中的婪曦见果珂面色不善,也只好讪讪地退下了。果瑜憋了一肚子的气这才发了出来,“他也够放肆的,”果瑜手指向门口,“还...”
    还未发完,果珂便疾言道:“你也够放肆的,在人面前抱着个男宠听戏。”
    “讳他做甚?反正他也不会到父王面前多嘴。”果瑜憋红了脸,但他所说的确如此。王子们皆知旸侯最忌讳兄弟手足之争,特别厌烦有王子在他面前说自己兄弟的不是,所以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王子们不会轻易冒险到旸侯面前搬弄是非。
    “他是不会,但哥哥呀,你这样在旁人面前会显得很轻佻,他心里会多鄙夷你一分的。”
    “何必在乎他的感受,除非你是笃定父王会把王储的位置给他!”
    果珂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老七看起来不拘小节,大大落落的,但其实细节里做的很严密,滴水不露,父王就是喜欢他做出来的那种豪爽性子,又找不出错误来挑剔,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藏有深层次的用意。”
    “老三,他不过是没事来这拜访,做做样子给父王看,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心思缜密是对的,但我发觉你最近有点草木皆兵了起来。”
    “这宫中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不得不比常人多个心眼,”果珂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个话题,
    “对了,前些日子尚礼监催促得紧,我向父王说明咱们在北部时看上了苏依牧部落的一对女儿,暂时搪塞了过去,得以留在宫中,但宫外也不能没有人,还好五弟被拉拢了过来,他同意成婚了,到时候移到了宫外,有些事情也好办得多。”
    果瑜点了点头,明白弟弟的良苦用心,端起茶水正准备饮,忽然看了一下杯中的六安茶,朗声道:“来人,把萨齐给我叫过来。”
    不费片刻,萨齐便进了堂中,见二位王子一脸严肃地端坐着,两双眼睛直溜溜地落在他身上,饶是他在孤瑜殿当了十几年的差,也怯场了几分,头上起了一层薄汗,讷讷地立于堂间不敢轻易动弹。“不知主子找奴有何要事?”
    “要事?”果珂冷冷一哼,从鼻腔深处挤出一丝轻蔑,“你别紧张,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话音刚落,萨齐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果瑜厚实的嗓音传来,惊得他一哆嗦,“当然不是要事,可就算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都被你给办砸了!”
    果珂见萨齐被说得怔愣住了,也熟知他生性老实木讷,便不绕弯子,直接说明道:“今日应该是你在殿门外守候,见着有人来访,为何不做通报?”
    “回三爷的话,是七爷让奴不做通报的,并吩咐奴准备茶水。”萨齐脖子微缩,但依旧保持了一个有些年头太监的镇定。
    “他让你去你便去,爷我平日里是怎么吩咐你们的?”果瑜动了气,声色疾利洪亮了起来。
    “回二爷,”萨齐努力回想着,小心翼翼道,“奴记得您吩咐过若是王上或蓝夫人等夫人来了必须立马做通传,奴念到您没有说包括七爷,今日便没有做禀报。”
    “真真个榆木实砖脑袋....”果瑜说着准备教训他,却被果珂一手拦了下来。
    “二哥,你先消消气,”把果瑜劝住后,他转向萨齐,声音依旧严厉,但没有果瑜的凶利,“行了,念在你当差那么些年来还算忠心实诚,我和二爷今日便不责罚你了,先下去吧,从今开始你便在后殿当差负责二王子的饮食膳用事宜,不必候守殿门了。”
    萨齐知道自己今日犯了极大的错事,虽然没有惩戒,但职位的调动便是一种对能力和信任的否定,他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到青睐了。想着他垂着脑袋恹恹地退下了。
    果瑜眼带愤意地盯着他退去,憋着气质问弟弟,“老三,你在显摆你的菩萨心肠吗?显摆到我殿里来了!”
    果珂不理会他的气话,自顾自说道,“哥,你为甚找这么个老实巴交的人负责前殿事宜,这么不知变通,若真出什么大岔子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木讷,但都用了那么些年了也懒得换调,一直拖到今日。”
    果珂起身,在殿中踱着步,他眯着眼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踱到红酸木博宝阁前,注意到了正中间一副不知用什么细骨组架起来的“狼骨”模体,长绵而蜿蜒,泛黄的骨质上有种深蕴的苍凉劲力之感。
    果瑜满面狐疑地盯着他踱移不定的身影,嘟囔道,“你怎么又观赏起饰品来,宫中稀奇珍怪的宝物我们见得还少吗?”
    果珂不应他,依旧细细打量着骨架,忽然伸出手来将其中一根位于腹腔的细骨抽出,那“狼骨”倏地倾倒溃塌了,顷刻间毫无美感可言。
    果珂手中拈着那根黄骨,转身对果瑜认真道,“这个王宫就像是这一副狼骨,局势复杂而交错,我们是变成狼腾起主宰一切,还是沦为一摊废骨被扫地出门,依赖的不仅是狼头或狼脊,还有这一根根毫不起眼的支骨,如果我们忽略了它们,那时便只有粉估碎身的命了!”


同类推荐: 快穿女主是个真大佬陆地键仙无限之催眠术士嗜血毒尊迷雾猎场帝宙宅男魔法使的法师塔封魔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