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谁呀?”杨帆迷迷糊糊地道,从床上爬下来,穿着拖鞋打开了房门。“伊万?干吗?”
“这个...”伊万尴尬地搓着手,“我没打搅你吧...”
“你已经打搅我睡觉了。”杨帆没好气地道,侧过身子让伊万进来,“啥事?大白天的叫我起来,给个理由先。”
“那个女孩儿,就是叫安娜的那个,她,她...”伊万坐在沙发上,硕大的身躯把沙发挤得满满的,还在不安地扭动。
“干吗?”一听这个,杨帆立刻就清醒了,“你找她干吗?警告你,不要打她主意!”
“这个,咱们晚上走的时候,你能,你能让她也去么?我想,我想...”伊万磨蹭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来。
“不是吧...”杨帆看着居然这副模样的伊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
“什么事啊?”睡眼惺忪的艾丽斯穿着蕾丝花边的黑色睡裙,赤脚套着红色拖鞋,抱着还在熟睡的黑喵打开了房门,拉着杨帆的手把他领进了屋子。杨帆看了看这只死猫,总觉得它又胖了一圈...
“那个安娜,住在哪里?晚上能她来送送我们么?”杨帆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舍不得了?”艾丽斯眉开眼笑,把黑喵往柔软的长毛地毯上一丢,就靠在了杨帆的身上。一只手搭在了杨帆的胳膊上,轻轻地抚摸着。
“不是不是,”杨帆吓得拼命摆手,他可不想再被掐,“是伊万,伊万找她有事,真的不是我...”
“谅你也不敢。”艾丽斯得意地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好,我这就给你安排。”她起身去卧室里拿电话,留下一双红色的kitty拖鞋在地上。杨帆伸手摸了摸一旁熟睡的黑喵,结果被它闭着眼睛咬了一口。
“操!反了你了!”无缘无故被咬的杨帆大怒,“我他妈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看都不看就给我一口...”
“你在干吗?”艾丽斯一转身,就被对着黑喵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杨帆吓了一跳,赶紧把它抱起来。
杨帆看着惬意地呼噜着,亲热地用头蹭着艾丽斯脸颊的黑喵,被噎得几乎吐血。
“这死猫...”杨帆刚一开口,就被艾丽斯打断了。
“她有名字的。叫黑冰(blackice,防火墙的名字,不是女王书里的那只)。你看它身上是黑的,就腹部和四个爪子是白的,多漂亮。”说着还温柔地晃了晃,黑喵呼噜得更厉害了。
“你养的热带鱼呢?”杨帆指着桌上空空如也,一条鱼也没有的玻璃缸,奇怪地问。
艾丽斯回头望了一眼,大惊失色。
“呼,总算安排好了。”半天后,艾丽斯放下电话,长出了口气,笑咪咪地道,“她答应了,你们到时等着就行了。还有事么?”
“艾丽斯?”杨帆的声音有一点抖。
“干吗?”艾丽斯笑意盈盈地道,“难道你想...”
“砰”的一声,杨帆被她一脚踢出了门。
“造孽呀。我好死不死地昨天说那些干吗?”杨帆自怨自艾地埋怨着,垂头丧气地走掉了。
————————
夜。城堡门口。
伊万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兜着圈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楼梯。身后不远处,是杨帆与艾丽斯。
杨帆立在艾丽斯身边,静静地望着她。艾丽斯戴着银面具,看不出表情变化,双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
“对了。”杨帆精神一振,道,“我都快忘记了,该把这个给你的。”说着,他解下了腰间挂着的承影,放到艾丽斯手里。
“她这么漂亮,给我用真是太煞风景了。”杨帆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再说你有她在身边,我也能多放点心。”
“这是什么?”艾丽斯愣了一下,刚一拔剑出鞘,就被她那万年寒冰一样晶莹剔透,寒气逼人的剑身迷住了,有如梦呓地道,“这是...这是...给我的?多少钱?你哪里买的?”
“啥?”杨帆吃惊地张大了嘴,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你父亲送我的,你没见过?”话刚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了,立刻捂住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老家伙,”艾丽斯面具后面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一字一字地道,“有这么好的东西,宁可给别人都不给我!一会就给你好看!”
杨帆听得心惊肉跳。城堡的某处,公爵忽然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奇怪地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温度计,裹紧了罩衣。
她脱下了手上戴着的用皮革和索网相连的钢质手套,轻轻地放到杨帆手心里,想了想,又拿回去了一只。
“这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也是那个老东西送的,”杨帆注意到她纤细白皙的手握成了拳头,不由得头皮发麻,“这个叫礼尚往来,呵呵。”艾丽斯得意地笑。
杨帆看看这只可怜的手套,再看看她抱在胸前的承影,完全说不出话来。
“好啦。”艾丽斯温柔地道,主动抱了他一下,“很快就回来了。还是你最好。”
艾丽斯柔柔地道:“第一个想的就是我。一点都不像那个老,东,西。”
杨帆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忽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到最后笑得都蹲在了地上,几乎就要上不来气了,满脸通红。
“你笑什么?”艾丽斯很是奇怪地道。
“我就主动抱了他一下,就把他激动成这样?”想到这里,她脸色绯红,好在有面具挡着看不出来。
“我终于达到人生终极目标了。吃软饭,当小白脸。”杨帆捶着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想啊。住在你家,吃在你家,花的钱也是你家的,骗了你父亲的东西再送给你,顺便挑拨你们父女关系,过一阵子连你也要骗走...”
“砰。”杨帆两眼冒着金星倒在地上。
路易戴着sony耳机,摇头晃脑地听着音乐从楼上走下来,后面跟着一个提着灰色皮箱的血仆。他看看没头苍蝇一样的伊万,再看看一边被艾丽斯拳打脚踢的杨帆,倒吸了一口凉气,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都疯了。”
“安娜!”伊万看到跟在血仆后面下来,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安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你...你...”他讷讷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全都堵在了肚子里。
“我,我...”
“你是谁?”安娜淡定地问道。
“我是,我是...”伊万憋了半天,正要说点什么,却看着安娜望着他脚边惊喜的脸庞愣住了。
“小猫咪真可爱,谁养的?”
“艾丽斯,你的猫跑出来了!”倒在地上,正在被艾丽斯狠k的杨帆一听这话,立刻捂着头大喊。
“猫?”艾丽斯果然马上放开了鼻青脸肿的杨帆,回头望去,“哎呀!忘记关门了!”
“猫?”伊万呆呆地低头。在他脚边,那只又救了杨帆一次命的黑喵正在亲亲热热地蹭着他的裤腿...
“猫??猫??猫??猫!!”
伊万发出一声惊天动地,可以把死人吓活,活人吓死的惨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
十分钟后。汽车上。
“哇哈哈哈哈!”路易倒在座位上,不住地抽搐着。
“伊万你死定了!以后我每天都买上它十个放到你卧室里!”杨帆想忍笑,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都流出来了,抱着路易笑成了一团。
“操,就别笑了。我他妈郁闷死了。”伊万揉着太阳穴,垂头丧气地道,“我还啥都没说呢,日。”
“我不行了。”路易抽搐着,“我会成为第一个因笑致死的血族的...”
一直到下车,路易和杨帆捂着笑疼的肚子,还是不时就莫名其妙的大笑不止,路人无不侧目而观,纷纷让路。
“就是这趟专列。”蓝眼睛的司机指着停在一旁的绿色专列,对着他们道,“还有半个小时发车。我先回去了。”说完后,就离开了。
“上车了。操,你们两个,真他妈不够兄弟。”伊万看看两个笑得走不动路的家伙,憋屈得想死。
“最后一节?”路易张大了嘴,“那不是餐车么?你要我们坐餐车?”
“非常时期,请您原谅。”列车员客气而坚决地道,杨帆注意到他手背上有表示家徽的纹身,“十三氏族中最尊贵,美丽,神秘的安吉丽娅公主也在这趟车上。我们要保证她的安全。”
“安吉丽娅!你说的是安吉丽娅?”路易的眼睛变成了心型,“哦,我的公主,我的唯一...”
杨帆装作不认识他们两个的样子,走到最后一节,进入了车厢。
从外表看上去,这就是一趟普通的列车,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唯一有点不同的就是每一扇窗户都挂着厚厚的黑色窗帘。但当走进里面,这才能发现,每一扇车窗都已经被钢板封死,墙上挂着厚厚的土耳其黑色羊毛壁毯,就连桌上铺着的塑料桌布,地上的木质地板,也都以冷色调为主。餐桌是那种古老的欧洲风格,古朴且尊贵,典雅而神秘,上面摆放着银质的酒器,刀叉,在顶棚装着的水晶吊灯照耀下闪闪发光,散发出贵重金属特有的光泽。
“你跑那么快干吗?”路易这才和伊万追上来,拍了拍杨帆的后背,一屁股坐进了黑色的皮椅。
“真有钱。也不怕被偷。”杨帆拿起一把擦得锃亮的银质餐刀端详着。
“偷?你在开玩笑吧。”路易神采飞扬地道,“我刚才去看了,这可是十三氏族的首领——梵卓族的专列!真没想到我还能有与我梦中的公主同车而行的荣幸。哦,我的心,我的心为什么这样激动...”
“得了得了,”伊万挥了挥手,像赶走了一只苍蝇,苦着脸道,“我一听这个就头疼。你就老实一会吧。”
“我说伊万,你怎么这么怕猫啊?”杨帆凑到伊万身边,饶有兴味地问道。
一听猫字,伊万的脸立刻就白了,还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冷战。
“我...我...”他嘴唇上下翕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看他这副模样,杨帆和路易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
餐车里已经坐满了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血族,只有他们三个这里还有一个空位。有些在低声交谈,有些在阅读报纸,有些在闭目养神。他们后面的一桌还拿着纸牌打起了惠斯托,只有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傻坐着。
“我去拿本书?”杨帆提议道,看他们两个兴趣缺缺的样子又停住了。他无意之间注意到过道右侧对面座位上的一位白发老人在读一本有关花卉种植的书籍,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位血族抬头望来,杨帆微笑着行了一个礼。
老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算是意思了一下,继续读他的书。杨帆的眼光移到了他搭在身旁的黑色燕尾服和粗重的紫杉木手杖上。
“会读花卉种植,那他一定能在阳光下活动了,起码也是个侯爵。”杨帆心中想道。
“喂,你们两个,”路易踢了杨帆和伊万一人一脚,把快要睡着的两人唤醒,“用餐了。不知道我梦中的公主安吉丽娅,会不会来...”
餐车的玻璃门打开了。四位身穿黑色燕尾服,胸前别着银质胸针的血族走了进来,神色肃穆,不出声地在门两侧站好,餐车里立刻静了下来。
一位裹着黑色大披风,戴着金色胸针,面容冷酷的血族缓缓步入车厢,环视了所有人一遍,而后坐在了贵宾席的预留位置上。蓝色制服的侍者躬着身,小心翼翼地用银制的餐盘端上了各种各样的饮品,其种类之繁多看得杨帆眼花缭乱。
在他用餐的时候,那四个银质胸针的血族就站在他身后,像钉子一样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受他们影响,餐车里也没人乱动,没人说话。
戴着金质胸针的血族用餐的声音,就是餐车里唯一的声音。
那个血族用过餐,摘下系在脖子上的三角形餐巾,拿起一旁银质托盘里的白色丝绸手帕擦了擦嘴丢在桌上,站起身来离开了。直到他离开后,那四个留下来的血族才开始用餐。
“哗啦。”白发血族手里的书翻过了一页。
无形的压力消失了,车厢里又恢复了生气。
“呼——”路易长出了口气,心有余辜地摇了摇头道,“那个就是梵卓之虎安德烈公爵吧。好有压迫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公爵。”
杨帆没说话。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训练营里的boss就是个公爵。他看到一个公爵竟然可以有这样的威势,不禁对艾丽斯的父亲为什么甘心呆在那种地方更加好奇了。
突然。
在杨帆的眼中。
仿佛时间的流逝都慢了下来。
车身奇异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水晶吊灯脱离了松木天花板,斜斜地落在空中;固定在两侧墙上的土耳其黑色羊毛壁毯向前微微地荡起;壁毯后面的淡绿色金属墙壁像水一样泛起了细细的波纹,所有的波纹都向着一个方向运动;餐桌上的酒具翻倒,金质酒杯,银质餐刀纷纷跳离了桌面;失去平衡的血族还侧在空中。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这才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随着这声巨响:
车厢剧烈地振荡着,时不时向一个方向倾斜,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空中的水晶吊灯落到黄色木质地板上摔得粉碎,七彩的碎片滚落了一地;土耳其黑色羊毛壁毯高高扬起后又回到了原地,把几个血族也裹在了里面;淡绿色金属墙壁上大量的波纹聚集在一起,把墙壁撕开了大大小小的裂口,断裂处的金属像刀子一样锋利;酒具里面的液体洒满了桌面后落在地上,餐具飞得到处都是;与车反向的血族胸口撞上了餐桌,另一半则被强大的惯性紧紧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杨帆一只胳膊横在路易胸口,把他按在座位上,另一只胳膊顶住了桌子,承担着两个人前冲的力量。他看了一眼被压在对面座位上的伊万,那个眼神,和他一样满是惊恐。车厢不住地上下颠簸着,杨帆觉得自己就像油锅里的豆子。
“哗啦!”白发血族手里的书又翻过了一页。
除了被撞伤时按捺不住的剧痛,没有一个血族因为惊惶而失措,因为痛苦而*。
从外面看去。
随着发生在列车中部的爆炸,餐车的车厢先是一顿一跳,而后与前一节车厢的连接处就断裂了,脱离了铁轨,冲下了两米多高的路基,歪歪斜斜地滑行在铁路旁边的草地上,车轮与地面擦出了长长的火花。它在草地上滑出了几十米的距离,还越过了一道半是绿色积水的小水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了。
奇迹一样,它竟然没有翻倒。
所有血族纷纷立起,摔倒的也是如此,几个受了重伤的则被同伴搀起。他们不出声地从衣服下面拿出各种武器,安静地打开已经变形的车门,按照次序,丝毫不乱地离开了车厢,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始终坐在黑色皮椅上,面容镇定的白发血族合上了手里的书,把它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捡起掉在一旁的紫杉木手杖,缓缓地立起身来,望着还坐在椅子上的杨帆三人,慢慢地道:
“我们得走了。”
杨帆平息了一下心中纷乱的情绪,站起身来,一手摸上了腰间长剑冰冷的剑柄。
伊万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宛如梦呓地道:“我们...我们是不是有麻烦了?”
白发血族抓住手杖的杖头,从里面徐徐抽出了一把寒光四射,没有护手的细剑,微笑着道:
“别担心,小朋友。我们从来就不怕麻烦。”
————————
二十几个血族手持武器站成两排,冷兵器在前,*在后,警惕地与不远处,竟然没有趁机进攻的敌人对峙着——十几个身披亮银色金属铠甲,戴着覆面式头盔,手持泛着淡淡白光宽刃剑,披着白色披风的骑士。路基上面站着一个中等身材,一身红袍,头戴饰有圣十字法冠的教士。他的两侧,分立着两个高大的骑士,两把巨大的斩剑抱在胸前,身后,白底红十字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飘扬。
在目光难及的路基另一边,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低沉的*。
“红衣主教!圣殿骑士!”白发血族的瞳孔猛然收缩,“是拦截队伍!目标在那边!”
站在他身旁的杨帆却已经从被突然袭击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他一点都不怕,相反的,还有些淡淡的兴奋,一种莫名的期待。身边有这么多可以信赖的同伴,怕什么?
就像战场上的战士一样。只要指挥官还在身旁与自己同生共死,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拼死作战。但一旦指挥官阵亡,士气就会迅速崩溃,瓦解,队伍也随之而溃散。
“如果他们能打,我一个人就可以做掉那个主教。”杨帆看了看周围虎视耽耽的同伴,咬着牙想。
他却没有想过。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死,看着敌人的血液四溅,是不是会上瘾?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逃跑?是受周围面对强敌视死如归的血族感染么?还是自己天生就有嗜血的爱好,只是平时潜藏得太深,所以看不出来?
“上!”
白发血族眼皮略略跳动了一下,挥手大喊。
随着这声大喊,杨帆提着纯黑色的长剑,第一个势如猛虎地扑了上去,把同伴都甩在了后面。他虽然不明白面前敌人的虚实,但也感觉得到他们比自己的同伴强很多。如果自己不全力发挥的话,队友很快就会被他们杀光的!
原本严阵以待的骑士们看到杨帆的速度和手中的黑色长剑,稍稍慌乱了一下。下一刻,杨帆就冲进了他们中间,借着前冲的速度同时发剑,向着面前的第一个骑士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斩,锋锐的长剑带起了低低的尖啸。
“当!”
那个骑士双手握剑,竖起架住了对着他脖颈凶猛而至的黑色长剑。两把剑交错出耀眼的火花,堪堪停在了他脖子的边上,剑刃已经切进了颈部的护甲才不甘心地停住了。双剑相交处,火花四溅。
骑士被这记差点砍掉他头颅的劈斩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以前从没离死亡这样接近过,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架住这一剑。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似乎连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想用膝盖去撞这个可怕的敌人,却无法抬腿,那把要命的黑色长剑压得他只要稍稍一动身体就会失去平衡。
在他眼睛看不到的部位,那把黑色的长剑一寸寸地切断了他手中还在泛着白光的宽刃剑。
旁边的骑士看到自己的队友处在下风,对着杨帆暴露的侧肋就是一记迅捷的突刺,意图解救陷入困境的队友。杨帆无奈,最后发了一道力后收回了长剑,猛推对手的铠甲向后一跳,险险避开了这记直刺。
那个骑士却没有趁势追击。他丢掉了剑,徒劳的捂住颈侧,殷红的鲜血从锁甲手套的指缝里潺潺而出。
杨帆最后的一剑,已经割开了他颈侧的动脉。
骑士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后就栽倒了,失去了意识的身体还在微微地痉挛。白色披风的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盖在脸上,白色的中间,一抹鲜红在不住地扩散着,扩散着。
下一刻,杨帆身后的队友扑了上来,两股人流凶猛地冲撞到了一起,咬牙切齿地互相砍杀着。凄厉的枪声,金属的撞击声,凶狠的喝骂声都响了起来,倒地垂死的战士发出痛苦的*。
面对以强悍耐战闻名的圣殿骑士,没有一个血族因惊恐而退缩,杀掉面前的敌人拯救另一边同伴的念头充斥着他们的身心。他们无暇恐惧,死战中的人是感觉不到害怕的,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干掉面前的敌人,一个又一个地干掉,直到自己也被怀有同样念头的敌人干掉。
看到杨帆一招就杀掉了他们的一个队友,五个提着闪亮银剑的圣殿骑士杀气腾腾地扑了过来,对旁边激烈的战斗几乎不管不顾。
“必须拦住这个敌人!不能让他放手大杀!”这是五个人共同的想法。
杨帆寒着脸,咬着牙盯了他们一眼,拔腿就跑。五个意图为同伴报仇的骑士毫不犹豫地紧追不舍,六个人立刻脱离了战团,在空旷的草地上兜起了圈子。
不到几秒,追在杨帆身后的圣殿骑士就分出了先后,白色的大披风被奔跑带起的狂风刮得呼啦啦的作响。
疾奔中的杨帆猛然转身,不顾自己身体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前冲,对着追在身后的第一个骑士左胸就是一记毫无花巧的直刺。撑在地面上的双脚带着草皮和泥土一直滑出了好远,在草地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身后的骑士猝不及防,一直指在对手后心的宽刃剑也因为对手的转身而落空了,从身侧擦了过去。而后胸口就是一凉,仿佛一道冰冷刺骨的寒冰刺入了身体,在热血的温度下,它,显得是那么的冷,那么的凉。还没有等到中剑的痛苦沿着神经传入大脑,面无表情的对手就收回了黑色的长剑,开始再次狂奔。
骑士不甘心地又追了几步,而后倒下了。抽搐的左手深深地**了泥土,鲜红的血液从铠甲胸口的裂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
一直到死,他都没有放开手里的剑。
另外四个骑士看到又一个队友的死,不自觉地放慢了奔跑的速度,与杨帆的距离也迅速地拉开了。其中一人短促地低喊了几句,四人同时站定,遥遥对着杨帆,不再追赶,也没有离开,四双满是愤怒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杨帆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意图,打算不让他进入战场,等那边分出胜负以后再一起合围收拾他。他连换了几个方向都没有冲进去,面对四把一心防守的宽刃剑,他自己短时间内是很难突破的。他看着不远处血肉横飞的情景,看着伊万被一把泛着白光的宽刃剑砍倒在地,看着路易在苦苦抵挡着潮水一样涌来的骑士,愤怒烧红了杨帆的眼睛。
“我他妈先宰了你!”
打疯了的杨帆看到了路基上那个神情高傲,始终没有出过手的红衣主教与旁边的两个披着白底红十字披风的骑士,一声大喊就扑了过去,两步就跳上了路基,把没有反应过来的骑士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激战中的白发血族大惊失色,拼命高喊着让他停下,他却完全没有在意。
他几乎失去理智了。
看着那个敌人势若疯虎地扑了上来,红衣主教冷冷地笑了笑,似乎还带有一丝怜悯。站在他身旁的两个骑士一左一右散开,迎着杨帆快步冲了上来,两把巨大的斩剑一上一下,带着凄厉的尖啸挥砍而至,剑上乳白色的光芒划出了两道美丽的光弧,劈开了夜晚的黑暗。
面对这样的招式杨帆无暇减速,情急之下一跃而起,避开了一把取头一把断脚的斩剑,高高跳过了两人的头顶,像一颗炮弹一样连人带剑砸向立在原地的红衣主教。在他身上,闇气的黑色火焰熊熊燃烧着,如同魔鬼狰狞的咆哮,又如同死神冰冷的拥抱。
面对着飞鹰一样凌空扑击而至的杨帆,红衣主教只是简简单单地伸出了一只手,一只五指张开的手。
一星耀目欲盲的光芒在他手心亮起。
瞬间,光芒爆发了。如同太阳一样炽热,如同潮水一样汹涌的光线向空中扇面射出,吞没了尚在空中的杨帆。
没有谁的速度可以快过光。
也就是说没有谁可以躲过红衣主教的圣光术。
这样强烈的圣光,哪怕是拥有公爵的力量,正面抵挡也惟有死路一条。
强大的黑暗生物感知力,加上瞬发无法躲闪的圣光术,构成了红衣主教号称黑暗杀手的赫赫威名。
散射的圣光落到激战中的血族身上,他们惨叫着,哀号着,挣扎着,躲闪着,被圣光照到的地方像夏天的冰雪一样迅速地崩解,融化,散成了金色的光点飘散在空气中。路基另一侧,几十个圣殿骑士的包围中,正在与两个侯爵联手抵挡一个身着银光闪闪铠甲骑士进攻的安德烈公爵猛地向后跳开,拉起了身后的黑色大披风,把一个他们团团簇拥着,保护着的白衣少女裹在里面,避过了这一波的打击。
只是被攻击杨帆的圣光术余波带到,就让苦战中的血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红衣主教微微笑了笑,正要收手,突然,他盯着空中的目光因为震惊而呆滞了,瞳孔都缩成了一个小点。
那个眼神中带着火的敌人破开强烈有如白昼的圣光自空而至!
燃烧着黑焰的长剑带着刻骨的仇恨刺向他的面孔!
圣光术,对他竟然毫无作用!
“日行者!”
红衣主教脑海中泛起了一个恐怖的名字。面对着传说中行于尘世的魔鬼他想惊恐地大喊,刚刚张开嘴,一把长剑就刺进了他的口中。
凌空而至的杨帆凶狠地扑倒了红衣主教。燃烧着黑焰的长剑从他大张着的嘴里刺入,又从后脑穿出,透体而过的黑色剑身沾满了殷红的鲜血,灰白的*和金色的头发,把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大半个剑柄都**了他的嘴里。
染有鲜血的法冠在地上滚出了好远。
杨帆弃剑,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才站起身来。
由于太过强烈的光芒,竟然没有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杨帆弯腰,拔出满是鲜血的长剑再次合身扑上的时候,骑士们才如梦初醒一般发出了愤怒而惊恐的呼号:
“弗莱德大人!”
“拦住他!拦住那个魔鬼!”
“异端!”
“...”
“撤退!”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骑士们如同潮水一样带着愤怒与不甘的眼神撤退了,带走了所有的伤者与尸体,与他们来时一样走得无声无息。路基两旁伤痕累累的血族们重新集合在了一起,拄着插在地上的剑剧烈地喘息着,惊异地对望着,像是不相信眼前所现的一切——自己还活着,而那个恐怖的红衣主教却被杀死了。
安德烈公爵看着刚才那个有如神助一样一剑击毙了红衣主教的战士,两道粗粗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路易一瘸一拐地走到傻站着的杨帆身旁。两人紧紧地咬着牙,默默地看着倒在地上,正在缓缓化为灰烬的伊万。
“我操你妈!”
杨帆流着泪大喊。而后扭头,转身,向着骑士们撤退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当伊万就要失去意识的一刻,他眼里的最后一幕景象,却是那个一袭蓝色长裙,有如天使一样微笑着的女子。
“我还没有对你说。其实,我很喜欢你的。”
他想。而后,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杨帆的队友,血族成员之一,伊万.伊万诺夫子爵,死亡。
————————
人物设定之二
名字:伊万.伊万诺夫
身高:188cm
体重:95kg
星座:天秤
爱好:喝酒
等级:子爵
喜欢的东西:纯正的伏特加
讨厌的东西:猫咪
设定:这个人物的原型就是《城市猎人》中的海怪,大块头,精通枪法及格斗术,极度害怕小猫。他最后的台词:“我还没有对你说。其实,我很喜欢你的。”来自于《大逃杀》中一个女孩儿临死时的呓语。这部片子大家可以看看,北野武的作品还是不错的。(未完待续)
第十章 流血的夜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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