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大仙本来想把你也算进去，但是你爹娘实在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这么多年的潜伏，你的一张画像都得不到。没人知道谁是苏家小少爷，也没人知道你到底在北冥京城还是在北冥边境。所有可疑同龄小孩都找过了。哪怕是懂得画骨的大仙也无法确定你的真实容貌。”
    “因此大仙决定，先把你娘解决，至少能让苏子安失去大半理智。”
    “所以，真正的目标，是你父亲。大仙要做的，是要从精神上，击垮你父亲。”
    “你瘦得不像是一个习武的十岁少年，是你父亲做的手脚吧。你的身高高过同龄人，却瘦如街边乞丐，想想都不合理。你自幼习武，本就不应该如此瘦弱。我能猜到你十岁，是从你的声音判断的。未到变声期的孩童和变声过的少年，区别还是很大的。想必你平时出门，都有服用变声丹和易容丹吧。七日前的潜伏，为了让自己更像孩童，才停止服用的吧。”
    苏清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会汇报给我爹和军师的。”苏清起身，说道：“至于你的两个儿子。会画画的话，把他们画出来。我会先让在商潜伏的暗哨帮忙找人，一旦有消息，我就亲自潜入商，将他们带回北冥。”
    “谢谢小少爷。若是您把我儿子救出来，顾某为你做牛做马，在所不辞。”顾子昇听到这话以后，立刻朝苏清不停地磕头。
    苏清赶紧扶起顾子昇，说道：“这我可无福消受，不过是兑现诺言罢了。现在商恐怕不知道你还活着。就麻烦你在这牢中吃点……肉，多等待一段时间。”
    “多谢小少爷。”顾子昇呜咽地说道。
    帐中
    苏清将顾子昇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苏子安和军师。
    “他的话，几成可信。”苏子安担忧地说道。
    “等过几日，商朝的暗哨传来他儿子的消息时，便可知真假。”苏清说道：“但我认为他没有撒谎，以血亲为代价，没有这么傻的棋子。更何况，他本就是将死之人，若不是那件外袍，也不会有现在。大仙再神通妙算，估计也算不出来，人能为情感，做出什么事情。”
    “若是假，一切都好。但若是真，该当如何。”
    “其实顾子昇对苏清的猜测，几乎无错。”苏子安阴沉地说道：“若真是他猜测，一切有救。但若是那个大仙猜的，就更恐怖了。”
    “大仙应该猜不到，不然那日，死的不止是我娘了。”苏清说道：“若他说的全为真，怎办。”
    “若大仙没猜中你，一切好办。”苏子安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说道。
    “为何？”苏清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是我最大的王牌。”经历过妻子死亡的苏子安一夜白头，如今露出久违的笑容，像一个神采奕奕的小老头。
    “我？”
    “正是。”苏子安点点头，骄傲地说道：“我费那么多心思把你藏起来，就是为了应对今天。”
    苏清眼瞳震了一下，满是震惊。
    “等梓瑶的后事处理完，我会向陛下提出隐退。然后举荐你。没人会把十岁小孩当回事。王上也肯定想借机削弱苏家势力，一定会同意。届时，我们的反击机会，就到了。”
    苏清瞬间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单膝跪地，认真严肃地发誓道：“为了给母亲报仇，我一定，不负父亲的期望，成为极北之地里，最让人畏惧的野狼。”
    “十年磨一剑，是时候让你这个天才现世了。”苏子安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半月后
    苏清再次踏进了大牢，看着顾子昇开始明显的啤酒肚，陷入了沉默。
    “小少爷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有你的两个儿子的消息了。”苏清没好气地说道：“他们被发卖到奴隶市场了。我准备潜入商去救他们了。”
    顾子昇又要磕头，苏清预判了顾子昇的动作，身边的两个侍卫上前拉住了顾子昇。
    “想报答我可以。在我带你俩儿子回来之前，给我减肥，瘦不回来我就不让你见你儿子。”苏清的话语，字字诛心。
    大牢里瞬间充满了顾子昇绝望的尖叫声。
    三日后
    “大人，这是你要的货。”奴隶卖家搓着双手，讨好地说道：“如您所愿，他们都四肢健全着呢。”
    苏清将钱包丢过去，以一句不用找了便带着两个小孩离开。
    走出奴隶市场，苏清看着两个瘦弱小孩，顿时想起了顾子昇的声音。
    “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七岁，叫顾羽；小儿子五岁，叫顾燕。以羽燕为名，是因为我希望他们碰到危险的时候，能身轻如羽毛，跑得像一只燕子一样快，能够逃过危险。”
    “这是我攒了好久的钱找画师给他们画的。我害怕他们有一天走丢了，我没有画像，没办法求人帮忙找。”
    “他们投错胎了，投到了一个流放人的胎中，吃了太多不该吃的苦了。”
    “我本是一个普通商人，因堂哥在殿前出惹怒商的王上牵连流放。我十八岁成亲，二十五岁流放。本来我应该被杀头，王上念在我是无辜之人，免去死罪，判了我入奴籍，流放充军。”
    “我原本还有一个女儿，流放的时候死在了路上，负责流放的士兵用一片草席盖住便丢弃在路上。我的妻子在生下小儿子的时候难产而死。现在，我只希望我的两个儿子，能够早日摆脱奴籍，平安长大。这样就算我死了也值得。只是没想到，他们连这轻如鸿毛的小事都不打算帮我办，那我也只能不义了。”
    “顾某在军中已有十五年，虽职位不高，但在作战计划中一直深受重用，军营边防地形早已熟透。若小少爷能够把我的两个儿子平安带回来，顾某愿意亲自画出商的边境布防图，上交给小少爷。”
    回过神来看着两个瘦弱的小孩。一个不到自己的肩膀，一个不到自己的腰。
    这才是真正的营养不良。苏清暗道。
    寒冬腊月，两人却都是一件单衣，没有穿鞋子，手脚都是紫的。
    苏清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兄弟俩披上。一个人的外袍刚好盖住兄弟俩。
    随即递给兄弟俩顾子昇给的画像，抬了一下自己的斗笠，向两个小孩露出自己的脸，面带笑意地说道：“顾燕弟弟顾羽弟弟你们好，我是你父亲托我来接你们回家的哥哥。”
    “所以，跟大哥哥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