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洗澡到一半，就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他不在，她每天都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睡到半夜还会惊醒，一头一身的冷汗，连床单都湿了。今天，他回来了，也许，潜意识里，她觉得安心，这时就困倦不堪了，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以弥补多日来睡眠不足。
    洗澡的动作越来越慢，终于洗完，裹了一条浴巾坐在椅子上泡脚，海姨专门为她买的按摩脚盆，每晚泡脚，有助于睡眠，艾叶每天都泡，即使睡眠糟糕到不行，还是被海姨逼得养成了习惯，一边泡一边跟海姨聊天，今天海姨不在，她竟然泡到睡着，水温一直保持在恒定的温度，以至于，于航开门进来时，她靠在墙壁上，头歪在一边睡着了，脚指头都泛白了，有点吓人。
    他回来就注意到了，她眼底下的阴影很深，此刻，在浴室柔和灯光的照耀下，那层阴影更厚了，眉头也拧着，呼吸有些不稳，忽而急促忽而缓慢，慢得让他担心，按着她胸口，摸到心跳，他才放心。
    把她脚擦干，抱起来放在床上，浴巾抽走，他盯着她的身体打量，眼里，没有欲念，只是单纯的观察。
    她腹部深深凹陷，髋骨凸出得吓人。
    看来，他不在，她没吃好，也没睡好。
    拉住被子一角，盖在她纤弱的身体上，她嘤咛一声，翻了个身，他贴到她背部，抬起她的头，让她枕着他的胳膊，另一只胳膊横过她的腹部，手掌自然地盖在她一方浑圆之上，缓慢地揉捏，停不下来，只是为了充实手心而已。
    这个动作，显然，让睡梦中的艾叶有些不适，她扭了扭身体，想把他的手甩掉，可他膏药一般粘在了她身上，怎么都躲不开。
    迷蒙中，她醒来了，背对着他，她眼睛适应了黑暗，低头，看着那只在胸口造次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有薄薄的茧，摩着她柔腻的肌肤，感觉，直达心底，痒痒的，骚动着连接着她皮肉的每一根神经，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微粒，随着他动作的轻重缓急，她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特别是，当于航喷在她头顶的气息越来越浑浊炽热时，她呜咽了一声，“今晚，饶了我吧。”
    “嗯。”于航答，漫不经心的，她知道，他不会放过她。
    他总是这样，床事上，想来就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央求，他一般不会妥协。
    她不报希望。
    揉捏的力量猛地加重了几分，两指夹着她顶端用力往外扯了一下，她呻.吟，“碍…”
    他吻了吻她的耳朵，“睡吧。”
    手上的劲道全部收了回去，手掌，只是单纯的盖着那个地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艾叶诧异着，他轻声说，“知道你累了，好好睡。”
    这是做什么？离婚前，给她一个好印象？艾叶苦笑。
    这样的姿势，有点别扭，但她没有心力多想，在他怀里蹭了会儿，就睡着了。
    身后，于航黑亮的眼眸，一直看着她的睡颜，看得累了，扳过她的身体，让她平躺，继续看。
    后半夜，睡去。
    清晨，艾叶醒来，于航不在。
    门上贴了一张便利条，“下午两点半，民政局见。”
    艾叶心神一晃，他真的准备跟她离婚了，这么干脆，不太像他。
    不过，他许是觉得累了，跟她在一起太劳心劳力，他终于有了觉悟，趁早离开，是明智之举。
    一夜好眠，艾叶来到公司，一上午的工作神采奕奕，中午，高盛约她吃饭，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厅。
    她到的时候，高盛已经替她切好了牛肉，大小正合口，一粒粒的摆得整整齐齐，连酱料都沾得很均匀。推给她，“吃吧。”
    艾叶说了声谢谢，没有客气吃了起来。
    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于航和华商。
    华商看到她，脸色不自在地撇开眼，走向他们的位置，与他们这桌隔了两个位置。
    艾叶侧头就能看到他们。
    服务员端了一瓶红酒走过来，放在桌上，指了指，“6号桌那位先生送的。”
    艾叶惊讶了一下，于航朝她举了举酒杯，低头吃饭。
    “你们……”
    高盛看她尴尬的表情，忍不住打听。
    “下午领离婚证。”艾叶一句话，封了他的嘴。
    他讷讷地说，“我不是催你，只是……”
    艾叶笑了笑，“我知道，我们……是朋友嘛，你表示一下关心，我不会误会你什么。”
    他脸色赧红，说话支吾，“其实，我并不想做你的朋友，呃，不是，是想做关系更为亲密的朋友，不知道你……”
    “这样，不好吗？”艾叶低头。
    “好，当然好，但是也不够好，虽然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轻浮，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是真的！我没有对别的女人说过这种话，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考虑一下好不好？”
    他真的是一个容易害羞的男人，说了这些话后，耳朵和脖子，全红了。
    放在桌上的手，也有点发抖。
    可是那双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她，唯恐错过什么似的。
    艾叶愣了一下，莞尔，“你别这么紧张，搞得我也很紧张。”她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他双手接过去，碰到了她的手指，他说了一声对不起，咕咚灌了一大口，呛住了，有酒液顺着嘴角，滴到了裤子上，他更加手忙脚乱了。
    艾叶把纸巾递给他，眼里温情脉脉，望着他，他怔了片刻，反而镇定了，“谢谢。”
    他擦完，她说，“你，挺好。”
    “真的吗？”他大喜过望，有点激动，眼里波光闪闪。
    他不是个俊美的男人，眼睛不大，五官很平淡，这样看着她的时候，却让她觉得，他眼里只有她，她说了那样一句话，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男人，让她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感动。
    她甚至在想，如果一开始，最初的最初，她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然后，结婚生子，过着平淡却踏实的油盐柴米的生活，该多好。
    可惜，物换星移，物是人非，她的心，早已历经沧桑，而这个男人，也许，只是伪装。
    伪装对伪装，这样的婚姻不需要担负任何责任，对现在的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维持到，彼此都不想再伪装的时候，再说再见。
    她抿了一口红酒，嗯，果然是好酒，应该不便宜。
    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不远处的于航，切着牛排的刀子几乎把盘底捣一个窟窿，吱嘎吱嘎的响声，让华商嘴角一抽，“为她，至于吗？”
    于航不语，唇角闭上的纹路很深。
    吃饭完，艾叶和高盛一起过去，向于航道谢，高盛没有自讨没趣地跟冷握手，寒暄了几句就离开。
    回到公司，艾叶吩咐简助理下午的工作，她要出去两个小时。
    刚坐在办公室椅子上，于航就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请——”
    说了一半，人就进来了。
    艾叶看了看表，“现在还早。”
    咔嚓——
    落锁的声音。
    艾叶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于航脱了西装，只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挽了起来，袖边折叠得很整齐，他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夹着一支烟，抬起送到嘴边，隐约可见小臂的肌肉，有力匀称，艾叶坐得很不安宁，她微微躬身，想要按内线，手指刚触到，就被一双大手牵住了手腕，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把电话线给拔了，他深沉的语气夹带着浓浓的烟味扑到脸上和耳朵，“怕什么，不敢单独见我？”
    艾叶缩回手，嫌弃地看他一眼，“别抽烟。”
    “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可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抽烟会死。”
    艾叶抬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真不像说假。
    她叹口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反正，都要离了。
    他的自尊不容许他现在反悔，她相信他也不至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昨天眼也不眨的签字，今天主动提出去民政局。
    他是下了大决心的。
    所以绝对不会做出自扇嘴巴的事情。
    她唯有怕的，就是他对她使坏，今天中午，那瓶红酒少说也值十万，她从不喝那么贵的酒，他可真舍得，只差说一句恭喜她了。
    他狠狠吸了几口，噙在嘴边，解开皮带，说，“趁着还有时间，趁着还是名正言顺，把昨晚没做完的事情做一下，免得，领了证后就没得做了，搞不好，还要被你高强.歼。”
    艾叶胸口一窒，盯着他已经打开的镀金皮带扣，眼皮跳了一下，“于航，你收敛点，这是办公室1
    “又不是没做过，这么严肃做什么。”
    是啊，又不是没做过。
    她矫情什么。
    想起以前，她那次，还主动勾.引的他。
    艾叶坐在椅子里不动，冷冷看他，他松开皮带，裤子松垮垮地吊着，嘴里的烟没了，他又掏出一支，续上，邪气地盯着她看。
    办公室里，充斥着烟味，和一种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