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再说起高考,说起贺兰诀的成绩,赵玲心底隐约有那么点想法——贺兰诀在的普通班有七十个人,每个老师任教两个班级,精力很难照顾到每个学生,要是请老师开小灶辅导,一来贺兰诀不愿意,二来家长心底也没个期望值,如果郑明磊愿意帮忙,每周一两个小时也好,辅导费当然不是问题,贺兰诀成绩得益,还能增进孩子的友谊。
赵玲支支吾吾,这话没直接说出口,只是旁敲侧击听说最近很多高三学生都找辅导老师补课,郑明磊听罢,直接开口:“我最近也不忙,就是自己在学校看看书什么的,兰诀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辅导下数理化,别的或许讲不好,我物理应该还可以。”
这态度谦虚的!
“明磊你要是能帮忙那真的太好了,哎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们真是高兴还来不及。”赵玲喜笑颜开,推推贺兰诀,“还不快谢谢明磊。”
贺兰诀犹犹豫豫捧着饭碗:“那个……”
“真的不麻烦。”郑明磊转向她,含笑道,“举手之劳,能看见你成绩进步,我也很高兴。”
“我觉得自己也不太需要辅导。”贺兰诀呐呐,“我成绩也没有很差吧……”
她不是不知道,现成的完美人选摆在眼前,别人想求都求不到的机会,但就是……没必要这样麻烦人家。
“我跟你一起再学一遍知识点,可能对我自己也有提升,我也参加过去年的高考,也许能真的能帮你一点。”郑明磊开玩笑,“先试试吧,如果你觉得我讲得不好,没有用处,可以随时喊停。”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有点不知好歹了,赵玲念了贺兰诀一通,她和郑明磊再仔细谈,补习费肯定是要给的,但郑明磊坚持摇头,最后商量等贺兰诀成绩出来再谈这个事。
廖敏之对此反应很平和,还有一点鼓励的性质:“你跟着他的节奏走就可以,不会的多问问他,特别是物理,你基础还是弱,可以让他从头到尾帮你梳理一遍。”
“你这语气,说得好像我可以随意指挥人家一样。”贺兰诀嘴里叼着荔枝味棒棒糖,“待遇太好,我有点怕怕的。”
“怕什么?”廖敏之扭头问她。
“听说有辅导机构出高价请他,明磊都没去,时间花在我身上有点大材小用了。”贺兰诀烦恼,“他还不愿意收辅导费,你说到最后要怎么谢谢他?我还想着要买个什么贵重礼物,唉……”
廖敏之沉默下来,半晌看着她,禁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脑瓜,她的头发又长了,变成了齐肩长发,衬得脸庞小巧圆润,五官精致小巧,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扑闪扑闪,天真又狡黠。
廖敏之在她脑袋上狠狠地搓了一把,贺兰诀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拧他:“别碰我的脑袋。”
她把棒棒糖抽出来,让他拿着,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开口训人,哪想他直接低头,叼住她吃到一半的棒棒糖,含在嘴里滚。
他也不嫌弃。
贺兰诀眼神乱瞟,轻柔柔在他手背掐了一把,心软嘴硬,凶巴巴:“讨厌,吃我棒棒糖干嘛?”
廖敏之把棒棒糖往她面前一递,漆黑深邃的眼直直盯着她,火光四溅:“还给你。”
“我才不要呢。”贺兰诀慌慌张张跳起来,“走了,回教室了。”
课业愈紧张,两人的相处时间愈少,廖敏之近来也更忙,实验班的节奏更快,针对他的弱科,范代菁和实验班的英语老师交情不错,两人替廖敏之定了一份单人强化训练,至少不能因为英语拖累总成绩。
贺兰诀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都贡献给了郑明磊,每周好几个午休都在实验楼,郑明磊会帮着检查和讲解前一天的作业,若是遇上周末休息,就是在家里,两人跟着考点大纲重新复习,强化巩固训练。
她老妈笑得脸上开花,真没想到郑明磊肯这样稳扎稳打地帮忙,每天花样百出的想办法感谢郑明磊。
不久之后就是月考,考试成绩出来,贺兰诀的确有出乎意料的进步,郑明磊在考前陪着她做了两天的强化记忆,嗓子都有点哑了,贺兰诀还挺不好意思的,又有点想拒绝,郑明磊让她去看看楼下排名榜。
廖敏之的成绩在实验班尾部,排名榜上的名次也很靠后,但这回排名向上移动了一段,实验班竞争那么激励,真的很不容易了。
他们两个人,都在进步耶。
贺兰诀仰头望着红榜,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自己的名字也能和他出现在同一榜单上。
普通班的第一名,或者第二,才有机会出现在这张红榜上。
贺兰诀又默默抱着书去了实验楼,源源不断带过去的,还有她老妈准备的各种零食点心。
郑明磊待的小教室里没几个人,都是已经被提前录取的尖子生,在学校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也不经常出现,只有郑明磊和汪夏一直在,两人占据着教室两个角落。
那天贺兰诀过去,只有汪夏一个人在看书,看见贺兰诀站在门口,淡声道:“郑明磊还没来,你进来等吧。”
“好的,谢谢。”
桌上有手机外放声音,贺兰诀听见,问她:“你在学外语吗?”
“嗯,法语。”汪夏把手机声音中断。
屋内有点寂静。
“你吃饼干吗?我带了芒果酥。”
“不用了,谢谢。”
“好吧。”
汪夏为人有点冷淡,也向来不用正眼看贺兰诀,但似乎也不是心高气傲看不起人的那一类。
后来郑明磊匆匆进来,打了个招呼,只顾着和贺兰诀说话。
没过多久,贺兰诀瞟见汪夏悄悄出去了。
这年的春节时间略早,一月底就要放寒假,期末考就在不远。
天气总是不好,寒风凛冽,时阴时雨,雪粒子飘了好几回,就是不肯痛痛快快下一场雪。
全年级的体育课全部暂停,大家都埋头在教室学习,听说这次的考试又是省内联考,出题老师心狠手辣,题目挺难的。
贺兰诀近来很少有很廖敏之聊天的机会,一来能见面的时间真的太少,有时候匆匆几分钟的相遇徒留回味,二来她感冒了,断断续续一直没好,怕传染给廖敏之。
可能是久不锻炼,教室空调开得太勤,门窗经常关着,空气不流通,班里感染感冒咳嗽的人不少。
范代菁尽量少让大家开空调,门窗也要定时打开通风,建议大家多穿点,可以用热水袋和暖宝宝。
贺兰诀的位置轮换到靠窗,窗户一打开,雾蒙蒙的冷空气倒是沁人肺腑,她的咳嗽一直没痊愈,加上生理期来临,那两天有点发烧。
马上就是期末考,贺兰诀怕影响期末考试,不肯回家休息,最后赵玲带着她去医院,开了两天的输液。
也是中午放学后去医院,输完液再回家休息会,下午接着回学校——也不是她非得这么拼命,班上好几个人都去输液了,全是这么干的。
第一天郑明磊和赵玲都陪着她输液,贺兰诀就再不肯麻烦郑明磊,一点小生病,没必要搞这么紧张,把她当珍稀动物对待。
第二天赵玲送她去医院,这边刚挂上吊瓶,母女俩坐了会,赵玲看她精神挺好,正好也在医院,打算去门诊开点药。
“你自己待一会,我去给你外公外婆开点降压药,马上就回来。”
“知道啦。”
赵玲没走几分钟,输液室里悄无声息踅进来一个清瘦男生,低着头,径直路过贺兰诀,在她身边停住脚步,不经意碰了碰她的鞋尖。
贺兰诀无意抬头,心突然就跳到嗓子眼里,大惊失色,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廖敏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身边悄悄坐下,贺兰诀盯着老妈出去的方向,焦急道:“你怎么来了?!!”
又猛然捂住嘴:“我生病了,你离我远一点。”
廖敏之仔细打量她的脸色。
贺兰诀又想起来他需要读唇,放下手,身体往后撇,躲他:“你别离我太近。”
“顾超说你生病来医院。”他眉头微皱,神色怏怏,“你没告诉我。”
“我告诉你干嘛呀?输个液而已。”她伸手把他推开,“远一点远一点,你要是感冒就麻烦了。”
他就用那种她难以忍受的绵绵目光默默注视着她。
贺兰诀心里又欢喜又担心。
“难受吗?”他问,“多久了?”
“不难受。”她鼻音柔柔的,“昨天吊了一瓶,差不多快好了。”
“这么远,今天还下雨,你跑出学校干嘛。”贺兰诀埋怨他。
“要看你,只能这样……”他神色清寥,目光低垂,而后长长久久的沉了口气。
贺兰诀抿抿唇,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
两人袖手坐在一处,贺兰诀做贼心虚,眼神时不时往外瞟,怕她老妈随时随地冲回来。
廖敏之也知道她紧张,起身走开:“我去旁边陪你。”
他换了个诊室坐着,跟她隔了一堵墙。
赵玲配好药过来,看见她戴着耳机,唇角带笑,摇头晃脑听音乐:“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没什么。”
输完液,贺兰诀跟着老妈出医院大楼,悄悄回头一看,廖敏之站在楼梯旁侧,静静目送她离开。
贺兰诀鼻尖一酸,冲他微笑,挥了挥手,做口型:“学校见。”
-
熬过期末考试,等出了成绩,皆大欢喜。
高三寒假只放了八天,从大年二十九放到大年初六。
这个春节过得欢乐而迅速,至少家里的气氛十分之和谐,再去外公外婆家,贺兰诀再没敢让老爸车子绕路去看廖敏之。
为了谢谢郑明磊,赵玲还趁着过年给单位同事拜年,带着贺兰诀去郑明磊家,送了份隆重年礼。
贺兰诀在烟花爆竹和推杯送盏的恭维声中,无比期待新学期开学,期待校园内某个偏僻楼梯转角的短暂驻足,擦肩而过时指尖触碰的心悸和挽留。
第52章
新学期开学, 大家迈进教室的脚步都分外踏实、沉稳。
第一天的班会,校领导广播讲话,统一把高三班改口成了毕业班, 为了煽动大家的学习激情, 还请语文老师老周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
仿佛要把“毕业”和“高考”烙印每个人的dna。
开学后一周是情人节,在这种氛围烘托下, 顾超竟然收到好几盒表白巧克力,这些巧克力最后都造福了班上女生, 贺兰诀吃到两块朗姆酒心巧克力,导致她这天的作业算错好几道题。
下午教师工会还组织了一场趣味运动会,不少同学结伴去操场上围观加油,贺兰诀去实验楼找郑明磊,也听到了遥遥传来的呐喊声和加油声。
贺兰诀捏着笔尖做题, 似乎有点出神, 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郑明磊看她长睫低垂, 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事?”
贺兰诀嗫嚅:“没什么。”
郑明磊也听见外头的动静,想了想, 问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还是跟朋友约好?”
“没有啦……”
廖敏之这会和顾超在球场打球。
“不讲了。”郑明磊合上练习册,微笑道, “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讲了?”贺兰诀抿着唇角, 脸颊憋出两个小梨涡, “是不是我分心了?对不起……”
“这两道题不着急, 待会我也有事要去找老师。”他体贴道, “难得今天学校这么热闹,大家都休息一下。”
贺兰诀与廖敏之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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