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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失控 第46节

    电影里有一段反复出现的钢琴曲,谭阵说这是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但又说作曲者是拉赫玛尼诺夫,盛野没明白,谭阵就耐心和他说:“拉赫是俄国的作曲家,主题狂想曲的意思,就是他把帕格尼尼创作的小提琴旋律拿来做了24首变奏,这一首是其中第十八首。”
    “你会弹吗?”盛野问,这首真的太美了,真的像逝水年华流过。
    “会啊,”谭阵说,“这首不太难。”
    盛野还没开口,谭阵就说:“下次我弹给你听。”
    “在哪儿弹啊,家里没钢琴啊?”
    “我买一台回来弹给你听。”谭阵说,“只是我弹得可能没这么好。”
    盛野立刻吹彩虹屁:“你弹得宇宙第一好!”
    谭阵失笑:“你还没听呢。”
    “你就算弹得像狗啃,在我这里也是天籁!”
    谭阵笑着摇了摇头,好像认命了,他打开了影院里的灯。
    盛野看他站起来,故意在后面问:“你怎么不说了?”他学着谭阵的语气,“‘我不完美’‘就把我当普通人吧’……”
    谭阵笑着叹了口气:“时间长了你自己就会腻的。”他转过头来,“别学我。你学得都不像。”
    盛野一晃一晃跟在他后面离开私人影院:“是啊,我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谭阵又回头看他,嘴角憋着笑。
    盛野拍他手臂:“你大方地笑啊,西施哥哥!”然后一拍,两拍,三拍,“笑,笑,笑!”
    拍到第三下,谭阵终于绷不住笑了:“什么西施哥哥……”
    盛野心动地想,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看你对我笑。
    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总是过得飞快,回到二楼主卧,谭阵脱了外套在床边坐下,又回头犹豫道:“你要不然今天一个人睡?我明天会起得有点早。”
    “多早?”盛野已经钻进被子了。
    “五点半。”
    盛野拿手机一看时间,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他忙把谭阵摁下去:“那快睡快睡!”
    谭阵被他强行摁进被窝里,哭笑不得,抬头看他,说:“关灯啊。”
    盛野“哦”了一声又爬起来,去把灯关了,又一个猛子扎回了床上,乌漆嘛黑的看不见,和谭阵撞到了一块儿。
    谭阵抱住了他,虽然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但盛野能感到谭阵在笑,他忽然想起来:“好像可以叫智能管家关灯的啊……”
    “是啊。”谭阵说。
    “那你干嘛……”
    话音未落就被谭阵一个轻巧的翻身压在了身下,然后很神奇地被堵上了嘴。
    嘴唇一点没偏,亲得那么准。
    ***
    凌晨时分盛野就感到谭阵起床了,因为谭阵动作很轻,大概并不想吵醒他,他也就装作没被吵醒,等到谭阵离开后,他才坐起来,拿过手机打开,看见时间居然是凌晨3:35分。
    这么早……
    他顿时懊恼起来,早知道就该劝谭阵昨晚走的。
    谭阵走后他也睡不着了,整个别墅变得异常的冷清,他下了楼,看到冰柜上谭阵给他留的字条。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看你还在睡,就没有喊醒你。
    盛野看着谭阵的笔迹,他不知道谭阵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的,他难道不觉得这看起来就好像是要一别经年的前奏吗?
    “下次不要了,特别不吉利。”
    偌大的客厅空空的,只回荡着他一个人不知道在对谁说话的声音。
    ***
    工作一忙起来,年底一晃就到了,盛野感到一种解脱,他终于可以进组了。
    30号他上完一个直播回到家,西媛没给他后面再安排通告,再没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他可能得在剧组过圣诞了,没准还得在剧组过年。
    晚上一个人在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等剧组的进组通知时,忽然收到了谭阵发来的微信。
    谭阵:圣诞节快乐,情人节快乐,我在书房的书架上给你留了个礼物。
    盛野看得一愣,末了又苦笑,是啊,今年的情人节他们又不能一起过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只能明天再去富山山庄了。
    躺在床上刷微博,虽然微博和超话他时不时就会看看,但他自己的微博却很久没更新了,西媛姐让他有事没事在微博上出个气,要不然粉丝都要流失光了,他便发了一条:要进组了,估计圣诞节,元旦,春节,情人节都得在剧组过了。单身狗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啊!
    很快就收到了粉丝影迷的留言,他甚至认出了好几个阵野的cp粉,边看边乐呵着,这样其实就挺好的,感觉不那么孤独了,但他还期望着什么,自己都说不清楚。
    这个时候谭阵哥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忙里偷闲刷一会儿微博,他和谭阵的微博是互关的,谭阵会不会看到这条微博呢,假设看到了,会不会有回应呢?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的微博,他记得每一条谭阵回复过的微博,在《稳定结构》上映那段时间,真的无比怀念,也许那就是热恋期吧,不知从何时开始,谭阵没再评论过他的微博,他不明白明明他都拥有谭阵了,为什么还要在意他回不回复自己的微博,为什么那天他删除和谭阵的合影照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怀着自己都道不清的心思,反复看谭阵有没有回复。
    当然没有。谭阵也许看到了,也许在剧组根本就不上网。
    他为什么总是期待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是他太贪心,太虚荣了吗?
    ***
    第二天起床草草吃了一点东西,盛野开车去了富山山庄,别墅里空荡荡的,冷清得很,他都不知道谭阵什么时候回来过,还留下了礼物,因为并没有感到屋子里有半分谭阵的气息,但谭阵可能是匆匆回来一趟,留下礼物就走了吧。
    去了二楼书房,扫了一眼书架就看到了那个礼盒,并不大,是一只粉紫色的绒布盒子,看着就很精美很吸睛,谭阵居然放在书架最高一格,太过分了吧,盛野哭笑不得。
    他踮脚伸手,够到了礼盒,但礼盒一下掉下来,就摔开成两半,从里面掉出来一枚戒指。
    并不是什么订婚结婚戒指,而是一枚时尚的银戒,上面有一颗飞行的星星。
    是飞星。
    盛野一眼就认了出来,感觉胸口“怦”地一下。
    他拿出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很漂亮的设计,五角星的下方有几条尾线,缠绕在手指,看着就像星星在飞。看盒子上的logo,这好像是谭阵代言的那款珠宝饰品。
    他笑着将那只盒子盖好,顺手想放到书架下方的柜子里,一打开柜子,却愣住了。
    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是他送给谭阵妈妈的那张唱片。
    唱片外还包着民国风情的包装纸,都没有拆开一点。
    盛野整个人傻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唱片会在这里,甚至努力说服自己也许只是包装一样,但里面不是同一张唱片,那张周璇的唱片谭阵已经送给伯母了,伯母明明很喜欢。
    他紧张不已地拆开了包装纸,只拆了一角就停手了。
    不用继续拆他也知道那就是周璇的那张初版唱片,何日君再来。
    他几乎脑子一片空白地离开了别墅,开着车,才看到手指上的戒指,这一刻看起来何其讽刺。
    到底怎么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
    第74章
    谭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一连好几天盛野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怎么可以那么温柔,又偷偷地那么残忍?他想不出谭阵不把他的礼物带回去转交的理由,想来想去地为谭阵开解,最后也只能想到,他是在避嫌。
    他能理解谭阵对家里人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哪怕是作为朋友,也不行吗?
    是因为那份礼物太过讨好,太可疑了吗?几千块的礼物,花了一个月淘到的绝版的周璇初版唱片,是不是以他和谭阵“普通朋友”的关系,真的不应该送出手?
    还是谭阵太想要隐藏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就连作为“朋友”都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地步?
    这到底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恐惧啊?
    以为那次谭阵带自己去蓝田郡见他的家人是有什么用心,但也许谭阵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地以为。又或者谭阵是想要为他营造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他又想起谭阵那双秋水般清澈忧郁的眼睛,那里面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些复杂?他这辈子没见过比那更纯粹深情的眼睛。
    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问谭阵,既然他都已经将礼物藏起来,伪装到这个地步,去拆穿他情何以堪。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想见谭阵,还是想念他那份哪怕是关起门来才敢于表露的温柔。背着人才会给他的温柔,都叫他眷念得不行。也许谭阵是真的厉害吧,或许那些与他相关的cp之所以那么热,之所以那么多粉丝磕到上头,也不全然是营销炒作的结果。
    这样煎熬了好几天,终于收到进组通知,盛野如同抓到一把救命稻草,拼命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后。
    谭阵甚至比他先知道进组的消息,提前发来了一条微信:加油,古装戏可能会有点辛苦,让西媛无论如何给你安排一名助理吧。
    盛野看着屏幕上一条接一条的文字信息,努力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谭阵不再频繁回复他语音和视频通话的。
    他还是按下了语音,举起手机,想了一会儿,说:“我可能要进组小半年,你能来探班吗?”
    隔了很久,谭阵回他:我尽量。
    我尽量。
    这三个字,当没有了谭阵的声音,没有了他温柔蛊惑的语气,没有他眼神的加持,原来看起来这么冰冷啊。
    盛野放下手机,早早地睡了。
    ***
    古装剧是真的累,天没亮就要起床做造型,造型繁复,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假发头套勒得人头皮疼,新剧开拍也是三把火,时不时就要拖戏到很晚,盛野是主角,大冬天的常常一天只能睡四五个钟头,好几次在片场忘词。不过累也有累的好,他没什么心思琢磨谭阵这个谜了。
    唐沁导演对他是满意的,说他有灵气,偶尔一起吃饭的时候唐沁导演和他聊天,一不小心就聊到谭阵。
    “这部片子在《稳定结构》上映前就已经在写剧本了,”唐沁导演说,“我生病那会儿谭阵来看我,我和他聊到这部剧,他当时就问得很细,我说怎么你想演啊,我怕我现在请不起你了,谭阵说我给你一个比我更好的演员,我那时还觉得他言过其实,现在看来他没骗我啊。”
    盛野忙道:“我没有那么好,是谭阵哥过誉了。”
    “他可能是过誉了,但也差不离了,你是我见过入戏最轻松的演员,”唐沁导演笑道,“但入戏了,也要记得出戏啊。”
    盛野听着这句话,或许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有一场戏,拍的是一直守护在逃亡太子李鸢身边,无微不至地保护他的影卫,最后背叛了太子。时年十六岁的李鸢遭遇人生中最信赖的人的背叛,大受打击,几近崩溃。大雨中,吊臂摄像机拍他仰着头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这场戏盛野拍完后一直很恍惚,下午的一场文戏老是进入不了状态,唐沁导演就让休息十分钟,让他调整状态。
    他好像是被唐沁导演说中了。
    后来他找唐沁导演和搭那场戏的演员们道歉,唐沁导演通情达理地道:“没关系,你上一场戏爆发得太好了,我当时看得眼眶都是泪,可以理解,演员的能量也是守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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