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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听鲸【亲姐弟】 真相卷82.重铸

真相卷82.重铸

    江范成回到家已是半夜。
    打开门客厅幽暗,只有电视机发出的一片蓝光,他正要开灯,却被叫了声“爸”。
    江范成抬头看去,江浔坐在沙发上,腿上躺着另一个人影,江范成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道点什么,却见江浔摇头示意他,完全没有瞒着家人做了坏事的自觉。不过也是,高考都考完了,马上就要进入大学,差不多也到了给儿子开放恋爱的时机,当然女儿就得晚一点,要是让他知道哪家的臭小子现在就想碰他女儿,他非扒了对方的皮不可——
    这么想的江范成忽然觉得沙发上盖着毯子睡着的人儿有点眼熟,走近了看忽然瞪大眼问:“这、这是……”
    江浔动作轻柔地抽出身,让江夏在沙发上躺好,拉着父亲的胳膊往厨房走去。
    “她好不容易睡着。”父子两人站到厨房里,江浔把门拉上,顺手捋了下被江夏睡得皱巴巴的衬衫下摆,“今天突然回来的,也没打过招呼。”
    江范成完全没搞明白状况:“咋回事?”
    “应该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江浔低了低头,没敢把事情现在就摊在面上谈,只能斟酌着说一半瞒一半,“这几天别问她,就当不知道就好,我会找机会打听一下。”
    “不是,上学上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之前什么都没说,在学校被人给欺负了?”江范成有点急。
    “我也不清楚。”江浔表情凝重,眉宇间皱成一团,真让他现在去细想,他几乎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当着爸爸的面,他不能捅了娄子,这种事情……她一定不想让爸爸知道,连他也要顾虑爸爸的身体,就算没有心脏病,气出什么好歹,他们姐弟俩谁都不想。
    江浔局促地搓了搓裤子口袋,“还得和你商量个事儿,姐姐这次回来得急,学校那边好像也没打过招呼,你看看能不能帮她想个理由请下假,免得那边不好交代。”
    江范成盯着江浔的眼睛:“阳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姐到底怎么了?”
    “爸我真不知道。”江浔焦躁得自己都快压抑不住,他本来也不是撒谎的料,“你再等几天吧,等姐姐她自己愿意说可能就跟我们说了。”说完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末了还回头又问了句:“家里有小夜灯么?”
    “要那个干什么?”江范成不解,只觉得前言不搭后语。
    “姐姐……最近怕黑,可是开灯又睡不着。”
    江范成大概理解甫先女儿会躺在客厅睡的原因了,“明天我去买一个吧。”
    他心里也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对于女儿的事情,他作为男人真的也不太会处理,与之比较起来,儿子似乎比他更懂得怎么关心人,大概是继承了老婆的聪慧,江范成多少有些欣慰。
    跟着回到客厅,江范成见江浔站在沙发边上,“怎么了?”
    江浔:“我在想要不要把姐姐抱回去睡,毕竟沙发有点小。”
    “以后你娶老婆,那家小姑娘一定赚到了。”江范成拍拍他的肩,“抱吧,动作轻点。”
    江浔的脸上浮现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即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江夏打横抱了起来,放回了房间床上。
    待到江范成洗漱完毕准备回房,他还是没睡,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范成问他:“你还不去睡?”
    两点了。
    “再等会儿就去了。”江浔撑着额,放下手机抬头望向父亲,“今天刚考完,睡不着,我玩几局游戏。”
    “行吧,虽然考完随你了,但是也别太疯了知道吗?”
    “好,爸晚安。”
    其实说要玩游戏,他的手机屏由始至终都停留在微信的对话框上——江夏的对话框。
    待到主卧传来呼噜声,江浔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江夏的卧室,坐到她床边。
    她之前做了噩梦,睡梦里大哭失声,怎么叫都叫不醒,那是第一次。
    第二次好不容易睡着,没多久就开始叫他的名字。
    后来他干脆就哄着她在客厅睡下了,这样就算爸爸回来见着,也不至于突兀。但想着这一晚,要是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还会挣扎多久,也许还会惊动爸爸,到时候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更解释不清。
    最重要的是,他放不下心。
    修长的手指拨弄她额际微微汗湿的发缕,江浔若有所思。
    如果不守在她身边,看不见她的脸,他就没有办法抑制自己胡思乱想,一想到姐姐遭遇了什么,愤怒就像是燎原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他想杀了那个人,真的想。
    江夏嘤咛了声,侧过身,恰好碰到他手,即使在梦中也下意识地握紧。
    “阿浔……”
    江浔呼吸滞了滞,慢慢在她身边躺下来,把她拢进怀里。
    明明你是喜欢我的。
    明明。
    因为前一晚守着江夏守到清晨,第二天醒来江浔睡过头了,一睁眼,床头的时钟显示10:25,他慌张地一骨碌从床上翻了下来,冲到隔壁房间。
    床铺整整齐齐地铺好,仿佛根本没有人睡过。
    “姐?”江浔心脏发疯似得狂跳,回身就朝着屋子叫道:“姐姐——”
    好在喊了没两声,厨房的方向传来回应:“这里。”
    是江夏的声音,淡淡的,清冷又温和。
    江浔大步流星扎进厨房里,江夏背着他正在洗菜,回头见他神情慌乱,只是安静地问:“怎么了?”
    这一刻江浔也不管这家里是不是还有第叁人,走上去就把她搂了满怀,像是流浪的旅人寻求神明保佑,俯首于她的庇荫之下求得一寸安宁。
    江夏抬手搭上他紧揽在胸口的手臂,小声道:“……爸爸还在家呢。”
    江浔没讲话,从背后捧过她的脸就低头吻起来。
    江夏没怎么抗拒,任他亲了好一会儿,分开时还气喘吁吁偏头靠进他的肩窝。
    “他快醒了。”江夏压着声音说。
    也只是说说而已,两个人贴在一起,看起来谁都没有要保持距离的念头。
    窗外传来初夏蝉鸣。
    “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一片鸣声之中,江浔声线清和。波澜不起的样子,像极了往日的江夏。
    江夏的眸光落下,余光瞥见他腕上那条手链,不由得晃了晃神。
    “如果你还不懂,我每天都提醒你一次——我喜欢你,姐姐。”往日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主动出击,不给她一点装傻的余地,“我十八岁了,我喜欢谁我自己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我也知道,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以前是,以后也是。”
    这些话。
    该怎么说呢?听到他这么说,不动容根本没可能。
    整个人都觉得发麻,那种透骨的麻痹感,好似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随之打开,通畅,呼吸,活了过来,觉得快慰,又难免不知所措——她开始回想过去的那一年自己究竟在做什么,那些困顿时光的意义,好像自己原本走上了人生的一段歧路,而这一刻被她的弟弟义无反顾拉了回来。
    竟然有这么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身为姐姐的她只有放纵去爱自己的弟弟,才是天经地义。
    厨房外传来一声大大的呵欠,打断了姐弟二人这一刻的温情。
    “我知道了。”江夏拨了拨他的手,示意他放开。
    然而江浔不放:“你答应我,不躲我,有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传到客厅。
    江夏本来平静的心绪被他打乱:“阿浔!”
    江浔非但不放,还亲了亲她的耳朵。
    脚步声一步又一步落在地板上,愈发清晰。
    “知道了,我答应你。”江夏叹气,又被江浔狠狠抱了一下才放手。
    她原本只是想在家人面前假装若无其事,心思全都封闭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当初会选择回来,就是想把它冷处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而是因为不想累及亲人。可是江浔这缕阳光就是不许她心中藏匿下黑暗,打定了主意要让她灭除阴影接受曝晒,她避无可避。
    江范成的脚步声消失在厕所的方向。
    江浔早就知道,所以临危不乱,现在得到了江夏的许诺,马上就恢复了乖驯秉性:“我帮你洗菜。”
    江夏一点也不领情:“……去刷牙。”
    随后两天的日子风平浪静,父亲没有多问,江夏也跟往日没什么差别,一家叁口齐聚,偶尔出去下个馆子,在家就一起看看电视随口聊聊天,好像时光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一切恬静美好。
    只在午夜梦回时,恐惧才会如跗骨之蛆纠缠不放。
    而当她流着泪从梦里惊醒,身边一定会有个安定的怀抱,一个温润的声音。
    “没事的,我在。”
    从前江浔难过到痛哭流涕,江夏也会这样抱着他,告诉他“我在”,种下的种子如今收获,她也得到来自江浔的温柔,互相陪伴,互相救赎,这很公平,但其实他们谁都没要求过公平——这世间不会再有这么稳定的关系,付出时坚定不移不求后果,只是真心的疼惜,希望你好就好。
    除了不被世俗祝福,这样相爱,原本很幸运。
    ……
    ……
    “去旅游?”
    饭桌上,江范成因为江浔的提议而开口问。
    “嗯。”江浔夹了一块排骨,“之前老爸你不是答应我高考完可以出去旅游玩一玩,所以那时候就和王嘉航他们约好了,过两天走。”
    江夏这几天话一直都少,即使饭桌上也是习惯于倾听父子俩对话,此刻听江浔这么说,不禁抬头看向他。
    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目光怔怔地,有些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什么。
    江浔很自然地吃掉那块排骨,丢下骨头时瞥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对江范成说道:“我带姐姐一起去。”
    江范成和江夏都有些意外。
    “反正姐姐去年高考完……”江浔说完这半句话顿了顿,去年是个敏感的时期,谁都没有这个心情,一家人都心知肚明,“今年有机会,不如就一起去散散心。”说到“散散心”,江浔偷偷跟江范成使了个眼色,俩人一通眼神交流,不过江夏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
    “咳,那就好好去玩玩吧,本来高考完了也是要放松一下,要多少钱跟爸爸说。”
    去年那场意外,施工方的渣土车在违规时段施工还撞了人判了全责,各种赔偿金和妻子单位给的抚恤金加起来就有一百多万,江家又有自己这套房子不愁住,哪怕儿女两人都上了大学需要学费,也足够江范成不上班养活他们十多年了,何况以后肯定还是要为孩子们打算未来,江范成不安于坐吃山空,如今工作也依旧勤恳,说到钱,江家现在确实不缺。
    只是江浔也没打算伸手讨,“不用,这两年的压岁钱我还有,今年一直都在忙着考试没怎么花,跟姐姐出去玩一趟足够了。”
    “连你姐那份你都包啦?我们阳阳长大了嘛,会懂得疼姐姐了。”
    江浔耳根悄摸摸涨红了几分:“这不是等到时候分数下来,考得好你还答应给红包吗,我才不怕。”
    江范成开怀大笑:“这么自信?”
    “那当然。”江浔一脸轻松,言末,偷瞟了眼江夏。
    “我就不……”
    “姐姐可得盯着我。”江浔好像早就清楚她要说什么,很干脆地打断她,“王嘉航他们玩得很疯的,到时候指不定带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姐姐一起去的话,至少还能拦着点。”
    拿自己的安全戳她软肋,江浔知道江夏这么一想就不可能不去。
    如果说以前的江夏还是个没心没肺只在关键时刻对弟弟施与关怀的姐姐,那么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的她,已经自动自发地把自己归位于母鸟的位置,无论是亏欠还是其他原因,她对江浔的保护欲都大过于自己。
    所以,江夏当然还是去了。
    出发的前一个晚上,江浔还是和之前那样,在爸爸睡下之后来到她房里陪睡。
    这些天江夏的情绪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好了一点,至少哭闹不醒的时候少了许多,江夏也知道这都要归功于弟弟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所以她对这种接触不再抗拒。
    除了偶尔安抚的吻,两个人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姐弟间关系既没有回到高考时的热恋期,也肯定不像分手后那般冷淡,要说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江夏也不知道。
    她对江浔的爱,其实比高考前深刻得多,只是……她已经不敢了,以前的她与现在的她,以前的江浔与现在的江浔,两人之间的差距似乎越来越远,她说服不了自己,至少这段时间,她没办法去考虑这段禁忌。
    所幸,江浔很有耐心,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治愈她之上,没有给她任何压力。
    除了,这一晚。
    江浔坐在床沿,拉着姐姐的手。
    江夏站在他身前。
    “可能你会受不了,我也会,但是,我还是需要听你说。”
    “……说什么。”
    “那个人的名字,你发生了什么。”
    江夏抿着唇,身体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发冷。
    “姐姐,如果你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扛不住,就像妈妈走了之后。”江浔仰着头看他,小夜灯暖黄的光亮打在他的侧脸,也落在两人牵起手的手背,“你有我,两个人承受总比一个人好很多,我不像你那么脆弱。”
    江夏垂下眉睫,眼神中的情绪如沉寂的死水,波澜不起。
    她还是没有开口。
    阿浔真的长大了,比她有担当得多,更像一个男子汉。
    但事情已经发生,多一个人知道去感受她的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只想要江浔能好好的,其他事情与他相比都不值一提。
    “我不想你带着包袱去旅行,姐姐。”江浔轻轻掂着她的手心,捏了捏,“要不然,我先告诉你我之前都在想什么,怎么样?”
    江夏抬眼望他的眸子,他眼里盛着温柔,让她不自觉沉溺其中。
    “我不恨你。”
    江夏下意识握紧了他。
    那是他自白的第一句话,“你和我说分手之后,我真的痛苦了很久,但是我不恨你。”
    “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我。”江浔用一种缓慢又温和的语气叙述道:“如果姐姐对我只是玩玩,不爱我才说分手的话,我想那段日子我一定会崩溃,可是我挺过来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是。”
    江夏一直保持缄默,眼底却有情绪在涌动。
    “我就是想,你强迫自己做坏人,感觉一定比我还糟糕吧,那段时间的你受到的折磨应该不会比我少。”
    “但我还是赌气。”
    “我气你一个人做了所有决定,气你不把我当个男人,气你真就那么坚决,只想做回我的姐姐。”江浔偏头陷入回忆,“所以那些‘早安晚安’,我一句都没有回,我就想看哪一天你能受不了,求我和你和好。”
    原来,不是意识到了两人之间不会有结果,不是刻意拉开的距离。
    江夏这一刻五味杂陈,呼吸轻声颤栗。
    “然后……”江浔说到这里时停住了,低下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覆又抬首。
    他冷静了下来。“然后,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我……”江夏忍不住想解释,可是江浔的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江浔摇摇头:“你先听我说。”
    江夏闻言耷拉下肩膀住了口,只是手上的力道更紧,像是生怕他从自己面前消失。
    “姐姐不是爱我的吗?”
    “为什么会喜欢上别人?”
    “我开始怀疑我之前所有的认知是不是都错了,是不是姐姐其实根本就不像我那么坚定,是不是我原本想的都是自我安慰,不然——为什么不是我?”
    “杂七杂八的,我想了很多很多。”
    江夏难受地一味摇头,不断否认他的质疑。
    “我就是会想,姐姐在离开我的这段时间里,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你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说他是你男朋友,他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你是他女朋友,就是这种,可以被这个世界承认的关系。”
    “然后,又会想,我输在哪里了呢?”
    “他对你好么?”
    “他能接受姐姐的任性么?”
    “他知道姐姐冬天容易脚冷睡不着,生理期一熬夜就头疼,知道你吃花生会过敏吗?”
    他突然顿住,随后,安静地反问——
    “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这些日子渐渐干涸的眼眶重新湿润,江夏蓦地弯下身抱住了他。
    “他……”江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能取代我吗?”
    “——不能。”
    江夏声线哽咽:“没有人能取代你,我也从来没想过让谁来取代你。”
    正是因为她太清楚江浔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她才犯了错,强迫自己去转移感情,然而直到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这种东西只有爱和不爱,根本转移不了。
    “我知道。”
    江浔回抱住江夏,“我也是这么想,他取代不了我。”
    “我是你弟弟,怎么说也和你有十几年的感情,他和我怎么可能一样?”江浔退开来,说这些的时候,少年的青涩的眼中确有自信,“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考上z大,把你从他手里抢回来。”
    “要是我早知道……”
    目色倏地阴郁,江浔连抱她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别想了。”江夏把他搂在胸口,低头埋在他发间,闭上了眼不断重复,“别想了阿浔,求你……”
    就这么相拥了许久,久到两个人的情绪都趋于平和,只听得见窗外夜色里的蛐蛐声。
    江浔在她怀中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完了,姐姐。”
    屋里很静,夏夜聒噪的蛐蛐声和他们分手的那一晚如出一辙,可是又比那一晚多出了一丝人情味。
    至少,今夜,他们是相拥而不是背离。
    江浔提醒她:“轮到你……”
    “我答应你。”江夏说:“我会放下包袱走出来,就让那个人从我记忆里消失吧,江浔。”
    不是她没想过,但她的这段遭遇真的太特殊,哪怕那一日她真的去报警,这件事也只会把父亲和江浔拉上处刑台反复被痛苦鞭笞,何况卢景州的背景,又怎么可能让事情简简单单水落石出,到了最后精疲力竭身心俱损不过换来卢景州几年的时光,和江家叁个人加倍的煎熬。
    不如不让他们知道,不如就当她用身体喂了畜生,那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余生她会好好活下去的,为了爸爸,为了江浔,也为了她自己。
    “好。”
    即便没有得到答案,至少,今晚江浔依然有收获。
    他知道,姐姐,不会骗他。
    旅行的目的地天涯岛位于比沂海更南边一点的望川,虽说沂海也有海,却永远比不过望川的海。网上有个热门的说法——“不见望川,不知海角天涯”,这些年都快成了望川的旅游标语,可见望川的海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沂海不同,望川是道道地地的旅游城市,因为地理位置好,气候极佳,风光怡人,一直以来城市的发展都以旅游业为第一优先,所以这里不仅是风景,好玩的旅游项目也多,尤其是夏天,一直是国内游的首选。
    一行人坐了大半日的高铁,又是各种转车,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因为学生党钱不算多,他们定的是最普通的快捷酒店,好在位置不错,就在海滩边上——这也得益于天涯岛的海景真的不缺,几个人就着海浪声,排队办理入住。
    这次旅行的人除了江家两姐弟,王嘉航、马俊枫和各自的女朋友,还有郭杰、于晓伟两只单身狗,一行八人,从人数来说已经不算少了,不过办理入住的时候犯了难,因为王嘉航和于晓伟……另有目的,他们两对自然内部解决了,剩下叁男一女,郭杰很理所当然就勾上了江浔的肩头,邀请组队。
    “来吧,我今晚勉强给你献身。”郭杰吊儿郎当地给江浔一个媚眼。
    江浔一手拄着行李把手,低头正在手机上调出预订过的二维码,根本没在意郭杰的疯狂示好:“献什么?没兴趣。”
    “哇,你太绝情了我的小宝贝,当初你无家可归的时候我是怎么收留你的,结果你转脸就忘了我们同床共枕的夜夜春宵了吗?”
    在后头听的江夏原本寡淡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是第一次听见你从口中连续蹦出两个成语。”江浔把翻出来的二维码递给前台:“双人标间。”
    郭杰笑嘻嘻:“我就知道我还是你的小甜甜。”
    江浔转身伸出手:“姐姐,身份证。”
    “诶不是吧……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敢跟你姐姐睡一间啊,你不害臊吗江浔?”郭杰大惊失色,眼见江夏把身份证交给了弟弟,立马又转移目标:“姐姐你听我说——这个人是禽兽啊,跟他一间屋子有危险的啊,他当初对我这样那样……”
    江夏被他唬得几乎要收出了双下巴。
    于晓伟看不过眼猛拍了他一记:“差不多得了啊,跟我一间怎么了,你还想让江浔为了你再另外给他姐订一间多花钱?”
    “你他妈打呼震天响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两人吵吵嚷嚷最后还是办了双人标的入住手续,整个大堂来来往往的游客都忍不住对他们施以瞩目,江夏有些头疼得揉了揉眉心。
    她还是喜欢静一些,可这就是江浔的圈子,她才是局外人。
    不过……
    江夏抬起眼,深呼吸了一口带着咸湿海风的空气。
    这样热热闹闹才有这趟旅行的意义,不是吗?
    生命本来就应该是鲜活无比的颜色。
    “别发呆了。”她思考的间隙,一群人已经往电梯口走去,只有江浔还站在边上,把她从自我的世界里唤回来。
    拉着行李箱,揣着牛仔裤的兜,江浔微微倾身在她耳边笑了声——
    “走了,小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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