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他和平时不一样的状态沈陵还有些好笑。
“......阿陵啊,为兄最喜欢你了。”严清辉终于把魔掌伸向沈陵了,一把按住沈陵的肩膀。
沈陵躲闪都来不及,被他一把按住,他喝醉了,整个人摇摇晃晃,份量全压在他身上,还自称为兄。
严清辉道:“你特别好,最不势力,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读书的时候,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为兄很高兴,高兴啊,来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沈陵感动的同时又是一阵好笑,扶着摇摇欲坠的他:“清辉兄,少喝点。”
“这么高兴的日子,我今天才算真的在这皇城下扎了根......”
从严家喝完酒出来,沈陵也是醉醺醺的,被六福扶着上了马车,文以苓让他喝点解酒汤,道:“你们男人那边今日都喝高了,爹也是,喝倒了被娘骂了一顿。”
沈陵咧着嘴笑,此时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文以苓瞧着也是一阵好笑,夫君难得有这样的时候,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给他按压头部,沈陵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这么高兴?”
沈陵呢喃:“替清辉高兴,大家一起走过来不容易,他是尤为的。没想到我在他心里评价还挺高的,嘿嘿嘿......”
一家名叫沈记的铺子悄然在城南的闹市上开了业,这家店卖木制品,小到木盆,大到孝子机纺织机,样样都有,刚开的时候,不少人都笑话这么好的地段竟然开这样一家店,谁家买木制品不是找木匠的,都觉得这店开不久。
这家店的掌柜笑吟吟地邀请他们有空来安看,开店第一日打折。
沈陵特地分了一部分人专门做一些简单日用品,规格都规定好,木盆分两个规格,椅子分可以折叠的和不可折叠的,那间店面的后边就用来做仓库,简单日用品就多存一些,像大件的,孝子机、纺织机,店里留个一两架就够了。
起先大家觉得家里也没什么要买的,可开业头一日,四周的邻里都去瞧了一眼,掌柜的说打折,瞧瞧这木盆,感觉还挺不错的,算一算价格还真划得来,心里就动摇了。
孝子机和纺织机也有人过问,普通百姓买不起,不过这两样东西一摆出来,瞬间就觉得这铺子底气可真厚,谁家不是要的时候再找工匠做,这铺子还给先做好了,也不怕亏了本。
“掌柜的,你家东家就不怕亏本吗?”
掌柜的笑眯眯地说:“我们家东家说了,这东西过个几年也坏不了,但要用的时候要等可不急人。”
无形之中,大家也接受了这样设定,还别说,的确挺方便的,有时候忽然间没了什么,去铺子里买一个就拿回去了,沈记的东西还挺好用的,这木盆上挖两个手指伸进去的槽,拿起来都方便。
孝子机和纺织机也是有人买的,像有些商户想给女儿做陪嫁,原本都是找木匠的,木匠一般是根据沈家卖出去的孝子机仿造的,但沈陵这是原版,他还时不时改进一下,而且现成的。
掌柜的还透露,过一段时日,铺子里还有风扇。过一段时日,上面饱和了一些,就不那么紧俏了,该轮到这些买都没有门路的富商们了。
这下子可是引起了热烈反应,普通百姓都听过风扇,可还真没见过,都是各种传言,说得玄乎其玄。这买不起难不成还不能瞧一瞧!
富商们得到消息,纷纷派人来询问:“你家真有风扇卖?”
掌柜的道:“绝对有,不过要再等一阵,若真的要,先交个定金,小的给您排上,一户只能定一架,您瞧瞧你要定什么样的规制的,有三种样式的......”
那下人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不似作假,赶紧回去禀报。
天气热了之后,京城出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要是没几架风扇,都不好意思办宴会。
“哎呦,年年,那个不能踩,你个小坏蛋,把你爷爷种得菜都给踩坏了。”
“咯咯咯!”年年高兴地笑了起来。
沈陵正好下了值,年年看见他,兴奋地就要扑过去,方氏还拎着学步带,他现在自己会走几步路了,就是走不稳,摸着围栏可以走得稳,沈陵就做了个学步带,大人提着带子就行了。
“爹、爹......”他嘴巴里口齿不清地喊着,小脸红扑扑的,即便是傍晚,太阳还是很热,白天不让他出来,也就这一段时间能放他出来。
方氏拎着他,让他慢慢走过来,笑着说道:“果然有了爹什么都不要了。”
沈陵看他亮晶晶的双眼心一软,告诉自己还是要硬下心来,沉着脸色蹲下来:“年年。”
这个年纪已经会察言观色了,瞬间脚步顿了顿,不知所措地看着沈陵。
沈陵把他抱起来,抱他到菜地那边,指着被他踩坏的菜:“是不是你踩坏的!”
年年看看菜地又看看沈陵,小手指纠结在一起了,知道沈陵这是生气了,开始害怕了。
方氏道:“诶,我们年年又不是故意的,一颗菜而已,你这个做爹的这么凶干嘛!他还什么都不懂,还小呢!哎呦,我们家年年委屈的。”
年年虽然没听懂方氏说的什么意思,可他能感受语气,找到了给他撑腰的,立即就委屈了,瘪了瘪嘴:“坏,坏!”
“就是,爹坏!”方氏还拍了沈陵一巴掌。
沈陵此时此刻忽然想起了齐子俊小时候,齐老爷也一定和他一样无奈,踩坏一颗菜是小事情,真正有事情的是背后的大人,尤其方氏这样的态度。
也许换做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方氏对小辈还是该打的时候就会打的。但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又只有年年一个孩子,方氏就舍不得了。
之前年年摔跤的时候,沈全和方氏就会很心疼地怪地、怪门,沈陵觉得摔跤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原本也许不会觉得多委屈,在他们的各种心疼下,他也就委屈了。沈陵会把他扶起来,拍拍身上,对他说没事的,不疼。
文以苓在沈陵的影响下也没有那么在意,所以年年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比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更坚强一点。
沈陵觉得有必要好好和父母说一说这件事了,他不管方氏说了什么,继续对年年说道:“年年!不可以踩知道吗?这是吃的菜,不可以踩。”
沈陵做了个凶的表情。
年年余光一个劲地瞥方氏,推搡着沈陵:“呜呜呜,奶.....”
沈陵拎着他到菜地边上,让他看着那颗菜。
方氏可心疼坏了:“他又什么都不懂。”
“娘,他现在不懂总有一天要懂的,不懂就要教,不是等他懂,而是要教的。”沈陵也是见好就收,把他给抱起来,年年委屈地趴在他肩膀上。
“这也太小了。”
沈陵说道:“不小了,他已经懂一些意思了。娘,你以后不能这么惯着他,错了就是错了,年纪小可以原谅,但是要纠正。等年纪大了,有些错误没法被原谅,子不教父之过。”
沈陵很严肃地和沈全方氏说了一下年年的教育问题,尤其是在他教育年年的时候,不能出来相帮,他们宠可以,沈陵知道扭转不过来,但是他教的时候不能扰乱。
方氏说他狠心,沈陵也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硬下心,原以为自己会是慈父,但随着年年的成长,沈陵更能感觉做父亲的一份责任,他从小没有父亲教,所以对年年的教育更加注重。
还好年年也不记仇,哭过转眼又来找他。
许久未来的齐王今天晚上忽然来找他了,这个时间点很是少见,沈陵也纳闷他怎么这个时间来。
齐王见了他的面,头一句便道:“孝原,我这回可是被滑梯秋千坑惨了!前段时间我王府里头全是孩子不说,我给造了一套放宫里头,这回可好,捅马蜂窝了!”
第101章 101
齐王开始絮絮叨叨了, 事情经过很简单, 因为齐王府这个小游乐场,小皇孙们都爱来齐王府玩,家里天天一堆小孩子, 齐王就做了一套送到宫里去,本来这事儿挺美的,小皇孙们玩得也开心。
谁知道最后来了一场血光之灾, 起因是两个小皇孙因为争抢打起来了, 太子家的还被打破了脑袋。圣上一联想到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一小见大,震怒,把几个皇子都叫了过来痛骂一顿,被教育之外,还要回去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孩子闯祸爹负责,这种家丑自然不能外扬, 圣上罚他们做木活, 你们儿子不是要抢那一套玩的吗, 你们做爹的就给我做!
东宫的庶孙虽然被打破了脑袋,看似是弱者, 但据说是他说了挑衅的话, 还说了他地位更尊贵, 这可就被抓住了痛脚。
这事儿自然还是被掩得紧紧的, 毕竟两边都不占理, 圣上也不想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传出去, 所以朝中一片风平浪静。
齐王痛心疾首:“......我这是被殃池及鱼啊!被骂了整整一个时辰,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做木活!父皇罚我们每个人都去做木活,每个人做一套滑梯秋千,本王这手,你瞧瞧,被刺的!”
沈陵看着他激动的样子,默默咽下那句殃及池鱼。
齐王觉得自己也太无辜了,好端端地被殃及了,几个兄弟竟然还怪他搞这么个玩意出来。
沈陵安慰道:“圣上没有过多责罚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齐王不解气,又埋怨了好一会儿,最后道:“这段时日我就不来你这儿了,哎,你家的东西收收好。”
齐王虽说了一大堆没用的,但沈陵也听出了一些信息,圣上如今喜怒不定,越发难以捉摸,其次就是几位皇子之间,关系也更为紧张了。
沈陵看了一眼还在絮絮叨叨的齐王,心中有些微微奇怪,齐王绝不是跑来和他说些有的没的,他是在告诉他一些局势信息。
果然能在宫中活得这么滋润的,没一个是傻子,平日里看似只会吃喝玩乐的齐王,也是有他自己的生存法则。
沈陵也有些感动,齐王特地跑过来和他说这些。他和齐王走得近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上面的,虽说齐王是没有实权的王爷,但到底也是王爷,就怕有心人对着他下黑手。
齐王在这儿待了一会儿,从后门走了。
沈陵敲打了一番家里的下人,先把自家的篱笆给扎紧了再说。
宫中这么大的事情,沈陵在朝堂上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可见圣上对家事的掌控。今年夏天圣上比往年迟了半个月去避暑,并且没有让太子监国,而是交给了几位中枢大臣。
圣上钦点三皇子陪同避暑,朝中的风向很微妙。
圣上年纪越大,越多疑,今年因一些小事责罚过太子,其他几位皇子也挨过批,但是圣上不在京城时,太子没有监国还是这么多年头一回。
谁也不清楚圣上如今的想法,对沈陵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上层的争权必定会带来下层的动荡,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沈陵基本上不怎么参加宴会了,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一些得好,他也不想站队,神仙打架,神仙一般不会怎么样,有事情都是身后的虾兵蟹将。
今年夏天有了风扇,比往年都要舒坦一些,大家都说今年这冰块钱都省了不少。
因大人的房间里头有风扇,年年就开始和大人睡了,还好他如今夜里也不喝奶了,一夜能睡到天亮。
夏季也最悠闲,事情少,且有消暑假,沈陵不怎么出去应酬,正好多陪陪儿子,如今他爬得很溜了,一个不留神,就能给你爬远了,嘴巴叽里咕噜往外崩几个词。
年年很喜欢粘着沈陵,知道沈陵经常会在书房,就非要去找沈陵,沈陵有时候也会带着他,让他在塌上玩,虽说这样办公、看书效率是低了一些,但也能多陪陪孩子。
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不定性,年年玩了一会儿玩具,就要到沈陵那边去,想要沈陵陪他一起玩,还想玩沈陵案桌上的东西。
他对沈陵经常拿着的书很好奇,每回都想动书,下人们自然要制止,小孩子就越好奇。
沈陵自然不可能把书给他玩,他这个年纪对书没有概念,徒手撕书都是有可能的,后世的小孩子那么多书,本本被涂鸦、撕坏。
但沈陵还挺希望他从小就能爱上读书,而不是到了启蒙的年龄,觉得读书是一种逼迫,这样求学的道路就比较艰难了。
沈陵思来想去,还是要寓教于乐。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沈陵想到了图画书,干巴巴的文字对于小孩子没什么吸引力,对于这个年龄段,图画更能直观表现。
沈陵不善画,但文以苓会啊。
“......咱们画一些意思比较简单的,纸张容易碎,我让人裁一些小的薄木片,你画在木片上,然后我刻出来。”
文以苓也觉得有趣,两个人商定了几个意思简单的主题,文以苓画完,沈陵再雕刻,他采取的是阴刻,阳刻太过费时。
等刻完,沈陵用个铁圈把薄木片都装订起来,这样翻起来很容易,就相当于连环画,木质的也不容易被弄坏。
画上的意思很浅显易懂,年年看到后就抱着连环画玩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但看他玩得这么津津有味,沈陵和文以苓也觉得值。
沈全慈爱地看着年年,道:“这东西好,以后年年不用了,还能给下面的弟弟妹妹,木头的也放得起,用几代都没问题。”
沈陵有些发窘,最近他爹娘总是提到二胎的事情,觉得年年一个孩子特别孤单,但沈陵还是觉得等他再大一点再生,一个都还没搞好呢。
年年看着看着,忽然抬起头啊啊啊地朝着他们,然后做了个飞飞的动作。
沈陵眼睛一亮,试探道:“年年想说蝴蝶是不是?飞飞?”
年年更激动了,蹬着腿儿,又指了指连环画。
沈陵毫不吝啬地亲了他的脑袋一口,夸赞道:“乖年年,对,这是蝴蝶,年年见过的是不是?”
年年又啊啊啊地指了指屋外。
文以苓高兴地说道:“他居然看懂了,知道那是蝴蝶。”
沈全和方氏也隐隐有些明白了沈陵所说的,孩子自己会学的,不懂就要教。沈陵也是没想到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父母的教育观念产生了改变。
功名路(科举)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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