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别在这儿抽烟。”
    看见自己爸爸在房间里抽烟，樊胜美微微皱眉道：
    “你到楼道上抽，好吧？”
    “不是，我抽烟怎么了？”
    樊爸爸很是不满，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继续抽着烟。
    “你都咳成这样了还抽烟，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樊胜美关心地道，樊爸爸不理她，坐在那儿沉闷地抽着烟。很快，屋里弥漫起一股烟味，樊胜美伸手掩了掩口鼻，这时，樊妈妈走了过来，她伸手戳了戳樊爸爸的胳膊，说道：
    “老头子，你出去抽吧，这里还有雷雷呢。”
    “真是的，抽个烟还这么麻烦。”
    樊爸爸嘴里嘟囔着站起身往屋外走，樊胜美和他说道：
    “爸，那个出门左转就是楼梯啊。”
    樊爸爸走出屋去楼道里抽烟，屋里，雷雷到处跑来跑去的，顽皮得很，樊胜美想管管他，樊妈妈就在一旁护着，同时不停地数落着樊胜美，尖酸刻薄地道：
    “你说说你啊，一个人在大城市里租这么高级的房子住，这么大面积，这一个月要多少钱啊？”
    “这房子是我跟人合租的，我就租一间房，没多少钱。”
    樊胜美道。看着她，樊妈妈问道：
    “没多少钱是多少钱啊？”
    “一个月三千。”
    樊胜美说了一个大概的数字，闻言，樊妈妈顿时大吃一惊，张口就骂道：
    “你要死了啊，真是作孽呀，一个月三千这么多钱，你们公司不是有免费的宿舍吗？你怎么不去住公司宿舍啊？”
    “我现在住不了宿舍，我我自己钱租的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樊胜美皱眉道：
    “总比我哥强，在家啃老，还要我工作赚钱帮他养家。”
    “你哥怎么啦？”
    坐到沙发上，樊妈妈数落道：
    “你哥这几年总算给樊家生出个孙子来，你呢，你有什么呀？钱也没存下来，身上还有几个钱啊？”
    说着，她看向沉默不语的樊胜美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那张银行卡真是那个男人的啊？”
    “啊，我骗你干什么啊？”
    看着自己妈妈，樊胜美编了一个理由道：
    “我身上没钱了，刚刚交了房租和物业管理费，就剩几百块钱都在你那，你们都来上海了，这几百块钱哪够用啊，我就跟他借钱，他就给了我一张银行卡，那张银行卡上还有他的名字呢，不信你明天去银行里问问，那张银行卡真不是我的。”
    看着樊胜美，樊妈妈信了几分，不过，她又打起了别的主意，看向樊胜美笑道：
    “我看他好像很有钱，开那么好的车子，还把银行卡都借给了你，你跟他借了多少钱啊？”
    “五千。”
    樊胜美假装随意地说道，她不敢说多了，怕她妈妈起贪心。
    “五千？”
    樊妈妈眉头微皱，很不满足地道：
    “你借五千能干什么呀？太少了，你跟他多借一点啊，我跟你讲啊，你哥哥说了，等他在外地找到落脚的地方就给你打电话，你给他寄点生活费去，他们两个人到一个不认识人的地方，那没钱是不能活的。”
    “妈。”
    看着自己妈妈，樊胜美道：
    “我一个人刚到上海来打拼的时候，你怎么从来没问过我有没有钱呀？你给过我钱吗？”
    说完，樊胜美找来自己记账的笔记本翻给她妈妈看道：
    “这些年我给我哥的每一笔钱我都记了下来，你看看吧，这样，你们把我哥的房子过到我的名下，不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出。”
    “什么？”
    听到樊胜美要她哥的房子，樊妈妈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樊胜美的样子就像是看仇人似的，这时，樊爸爸抽完烟回来，听见樊胜美刚刚说的话，原本还一直死气沉沉的他立马就精神一振，瞪着眼睛看向樊胜美，十分精神地说道：
    “小美啊，你的钱都是给我们的，不是给你哥的，我们俩怎么怎么用，你不用过问。”
    “就是。”
    樊妈妈在一旁瞪着樊胜美，那眼神让樊胜美觉得心寒，她爸爸的话同样像刀子似的直戳她的心窝子。
    “房子应该归在你哥的名下，不能归在你的名下，免得到时候你嫁人，那房子姓了别人的姓了，是不是？”
    “哎，对。”
    樊妈妈直点头，她看向樊胜美眼神十分不满地道：
    “还想打你哥房子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看着自己父母，樊胜美忍不住笑了，问道：
    “我不姓樊吗？我是外人吗？”
    “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跟你哥哥比呢？”
    “就是，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呀。”
    “好好好，我是外人，我是外人。”
    樊胜美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怕自己会被气死。
    “我去楼下拿外卖。”
    “去吧。”
    ……
    夜里，樊胜美睡在之前关雎尔的房间里，她想了很多，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想的最多的还是袁旭东，她家里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她不禁有些担心，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嫌弃她。
    一夜过去，樊胜美早早地起床去买早餐，樊爸爸站在楼道口抽烟，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安迪跑步回来了，看见樊爸爸站在楼道口抽烟，烟雾缭绕的，不时咳嗽一声，一口浓痰直接吐在地上，她不禁眉头紧皱，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2202打开的房门，看见樊妈妈追在雷雷的后面跟着他到处跑。
    这时，2203的房门打开，曲筱绡像个小妖精似的喝着一瓶牛奶，肩上背着包，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蛋糕出门，遇见安迪，她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打招呼道：
    “安迪，早上好啊。”
    “早上好。”
    安迪微笑着回应一声，曲筱绡走到电梯口，突然看见樊爸爸，她吓得一激灵，脱口而出道：
    “哎呦我去，这是谁呀？”
    “我也不知道。”
    看了一眼樊爸爸，安迪道：
    “我刚刚在楼下看见樊小妹了，可能是她的家人吧。”
    看了一眼樊爸爸，又看了一眼旁边打开的2202的房门，曲筱绡不由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地道：
    “臭男人，心大萝卜。”
    曲筱绡口中的臭男人，心大萝卜自然是指袁旭东，她知道袁旭东在别的地方还有房子，而且还把关雎尔她们三个都接过去住了，这让她很不高兴，故意不联系袁旭东，结果袁旭东竟然也不主动联系她，这让她更不高兴了，好在还有一个安迪陪着她。
    就在这时，雷雷从2202跑了出来，樊妈妈追在他后面喊道：
    “雷雷，雷雷，你跑慢点，别摔着了，你干什么去啊？”
    “我要出去玩。”
    “你别跑了呀，快点回来，外面凉别感冒了。”
    看见安迪和曲筱绡，雷雷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曲筱绡正在喝的牛奶和她手里的那盒巧克力蛋糕。
    这时，樊妈妈也追了过来，她拉着雷雷的手就准备回去，又顿了一下，看向曲筱绡笑道：
    “姑娘，我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想给我儿子打个电话。”
    “可以啊，号码多少？”
    曲筱绡愣了一下道，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樊妈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打开给她看道：
    “你看看，就是这个号码，我想问问他现在在哪里，找到住的地方了没有，身上带的钱够不够。”
    “好。”
    曲筱绡按照本子上的号码打了过去，结果语音提示对方手机关机了，她看向樊妈妈道：
    “关机了。”“关机啦？那谢谢了啊。”
    樊妈妈有些失望，她拉着雷雷往回走道：
    “雷雷，走了，我们回屋去啊。”
    结果雷雷硬拽着她不肯走，眼睛一直看着曲筱绡手里的那盒巧克力蛋糕。
    “走了，雷雷，干什么？”
    樊妈妈想把雷雷拽回屋里，可雷雷就是不走。看着他，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那盒巧克力蛋糕，曲筱绡看向雷雷笑道：
    “想吃这个吗？”
    看了看曲筱绡，雷雷直点头，一旁的樊妈妈道：
    “雷雷，不要啊，咱们回去回去。”
    “过来。”
    曲筱绡蹲了下来，她看着雷雷笑道：
    “阿姨美不美？”
    雷雷挤眉弄眼地直点头。
    “阿姨漂不漂亮？”
    雷雷接着点头。看着他，曲筱绡笑了笑，将手里的那盒巧克力蛋糕递给他笑道：
    “拿去吧。”
    雷雷伸手接过，樊妈妈在一旁让他不要，可雷雷不听她的，把巧克力蛋糕抱在怀里。
    没办法，樊妈妈心疼孙子，只能依着他，满脸和蔼地笑道：
    “雷雷，快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不客气。”
    曲筱绡笑了笑，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樊妈妈见她人挺好的，脸上笑道：
    “姑娘，不好意思啦。”
    “没关系，小孩子嘛。”
    曲筱绡微微笑道，看着她，樊妈妈道：
    “姑娘，我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啊？”
    “可以啊，你说。”
    曲筱绡微笑道，看着她，樊妈妈还真把她当成了是好心人。
    “哎。”
    樊妈妈笑着应了一声，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旧手帕打开，曲筱绡和一旁的安迪看了一眼，里面包着几百块钱的零钱和几张银行卡，樊妈妈拿出其中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曲筱绡，说道：
    “姑娘，你帮我看看，这张银行卡上面写的是什么名字啊？”
    她还是有些信不过樊胜美，便想让外人帮忙确认一下。
    “我看看啊。”
    曲筱绡接过银行卡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的是袁旭东的名字，她眼睛滴溜溜一转，瞬间就有了坏主意，一旁的安迪看着她，见她嘴角微微上扬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由微微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的。
    作为一名高收入的金融精英，晟煊集团的cfo，安迪早就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这种高高在上并不是流于表面的傲慢，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俯视。
    和曲筱绡有些相似，对于像樊妈妈这样的社会底层人物，或者说是最普通的老百姓阶层，她们表面上对她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实际上呢，她们的态度是傲慢的，根本不把普通的老百姓阶层放在眼里。
    就像现在，手里拿着袁旭东给樊胜美的那张银行卡，曲筱绡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故意夸张地说道：
    “我的天哪，黑卡耶，袁旭东，阿姨，袁旭东是你什么人啊？”
    见曲筱绡这样的反应，樊妈妈顿时觉得这张银行卡不简单，这时，曲筱绡又自顾自地说道：
    “这种黑卡，只有银行的贵宾客户才会有，身家起码几千万上亿，我好羡慕呀。”
    曲筱绡的演技浮夸而做作，旁边的安迪看着她，差点没有笑出来，她还朝安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很显然，她想给袁旭东找点小麻烦，至于这样做会对樊胜美和她的家人造成什么影响，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她也无所谓，对于像樊胜美这样没钱没权没势的人，曲筱绡从来不放在心上，而安迪更是不食人间烟火，她只觉得曲筱绡还挺有趣的，至于其他的，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知道银行卡不是樊胜美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当听见袁旭东的身家起码几千万上亿，樊妈妈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赶紧把银行卡从曲筱绡的手上近乎是抢了回来，拿手帕包好，生怕被曲筱绡给抢走了似的，见她这样，曲筱绡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里十分地鄙夷，她最讨厌这种穷还贪婪的人。
    就像她很讨厌樊胜美一样，又穷又装，贪男人的便宜，就是一个捞女。
    这时，樊妈妈把手帕重新揣进了兜里，她看向曲筱绡笑着问道：
    “姑娘，谢谢你啊，我想问一下，一般这种银行卡能取出来多少钱啊？”
    “呃，这个……”
    曲筱绡想了一下，随口回答道：
    “几万，几十万，或者是几百万都有可能，这种银行卡的额度都是可以设置的。”
    “这样啊，谢谢你了啊。”
    “不客气。”
    樊妈妈拉着雷雷回到了屋里，曲筱绡转身离开，她朝一旁的安迪眨了眨眼，迈着开心的步伐走进了电梯里。
    安迪微微摇摇头，笑着回到2201。
    此时，樊胜美正拎着刚买的豆浆油条包子回来，她走到小区门口，曲筱绡开着她那辆小黄车从她身边经过，朝她挥了挥手，笑道：
    “樊姐，早上好啊。”
    “早上好。”
    樊胜美朝她挥了挥手笑道，此时，她还不知道她就要有大麻烦了，从曲筱绡和安迪的角度来看，曲筱绡只是闹着玩的，开个玩笑，想给袁旭东添点无关紧要的小麻烦，可从樊胜美的角度来看，她家里就要闹翻天了，各种丑恶戏码都将上演。
    等樊胜美拎着早餐回到家里，就看见她爸妈满脸严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先是一愣，接着把手上拎的早餐放到桌上笑道：
    “爸，妈，你们干什么呢？吓我一跳，来吃早餐了。”
    “我问你。”
    看着樊胜美，樊妈妈满脸严肃地问道：
    “那张银行卡到底能取出来多少钱啊？”
    “五千块钱啊，怎么了？”
    樊胜美笑着回答道，她心里格登一下，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樊妈妈呼天抢地哭道：
    “真是作孽呀，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狠心的女儿啊，我都问过别人了，那张银行卡……”
    樊妈妈和樊胜美闹了起来，一旁的樊爸爸也是很生气地骂着樊胜美，说她不孝顺，就连五岁多的雷雷都骂樊胜美是坏姑姑，买的早餐一点都不好吃，没有那个漂亮阿姨送给他的巧克力蛋糕好吃。
    樊胜美这才知道都是曲筱绡干的好事，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就像袁旭东说的那样，她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完全就是自己愚蠢作的，这件事曲筱绡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但问题的根不是在她自己爸妈的身上吗？
    ……
    另外一边，袁旭东家。
    接到樊胜美的电话，说她爸妈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想要见他一面，袁旭东直接答应了。
    挂断电话，袁旭东拿了一个背包，他先去附近的银行里取了五十万的现金，接着开车驶向欢乐颂小区。
    对于樊胜美的父母，他很不喜欢，拿这五十万也不是要孝敬他们，而是樊胜美的“彩礼”，或者说是用来买断樊胜美这个人的钱，他就想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卖女儿，而樊胜美又愿不愿意被她爸妈卖掉，卖女儿的父母，愿意被父母卖的女儿，这两种人袁旭东都看不起，当然了，他说的是一般情况下，不包括那种特殊情况。
    就比如一个女孩卖淫赚钱，却是为了给自己父亲筹医药费，结果被警察抓了，赃款要没收，这种特殊情况下，袁旭东觉得女孩并不可耻，只是走投无路了，被逼的。
    除了这种特殊情况，只是单纯地为了搞钱而“卖女儿”，又或者是女儿“自愿被卖”，袁旭东觉得都是非常可耻的，在他看来，樊胜美的爸妈就是这样可耻的父母，而樊胜美，她一点都不冤枉，自愿被卖被剥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袁旭东有钱，他愿意给是一回事，想“卖女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为人是无价的，而商品有价，谁要是把自己当商品，那就别怪被人物化，价钱明码标价，论斤称量。
    五十万，就是袁旭东给樊胜美这件商品开的价，如果她把自己当商品的话。
    要是樊胜美的爸妈收了钱，而樊胜美自己也不反对，那樊家以后所有的事情就跟樊胜美这个女儿无关了。
    至于樊胜美和她爸妈是否会遵守这个约定，其实袁旭东并不是很在乎，遵守也行，不遵守也罢，只是五十万而已，也就是樊胜美十个月的零钱，袁旭东不缺钱，更不缺像樊胜美这样的女人，与之相比，也只会是樊胜美舍不得离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