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镜水月
    月色撩人，云彩漂浮。
    前方凉亭静静地立在那里，只有皎洁的月光照射在琉璃瓦上，泛出淡淡磷光。
    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传令下去，曾府下狱之事，务必全程封锁消息，不得走漏风声，尤其是幽州。”
    “幽州……”
    云合抬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她接着道：“对了，闫佑江艾二人现在在何处？”
    “现下应当是在金銮殿内，皇上您要做什么？”
    孟卿娇美的姿容里，暗中隐藏刀刃，一颦一笑令人害怕窒息。
    “此二人来路不明，派人将他们二人控制住带下去审问一番，逼问出幕后主使，再一网打尽。”
    “是，皇上。”
    “另外，朕记得前些日子莜竹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子，那名男子像是晋国人，名叫裴久之，你再让人下去查查他的底细，若是居心不良，立刻杀了。”
    “杀了？皇上，这若是交陆掌柜知道了……”
    “无妨，莜竹她现在应当并不想见到他，咱们替她处理了又何妨？”
    “奴婢明白了。”
    “朕交代你的这些事，就先下去办了吧。”
    “是。”
    ……
    幽州路上。
    竹林深幽，小溪潺潺。
    晴朗的夜空中孤悬一轮弯月，繁星点点闪烁光芒，风声骤然响起，小兽般刮蹭着耳畔。
    枯黄泛黑的泥土上搭建着篝火，猩红的火焰在众人脸颊上疯狂跳跃，烤熟的肉香在这时飘逸而出。
    溯舟看着手上握着的木棍，棍子被削得干干净净，棍尖插着已然烤熟的兔肉。
    转动两下，默默望向坐在身侧的男人。
    萧砚他一身藏青色交领束腰长袍，外披一件大氅，手中拨弄着那像包了浆的紫檀佛珠。
    火光熊熊燃烧，火焰的形状频频跳动。
    他的侧脸一半笼罩在黑夜，一半尽显人前，却还是没见到半分喜色，便只有忧愁和烦闷。
    “主上，烤好了，您吃点吧。”
    溯舟将烤熟的兔肉递上去，犹豫间也不见他伸出手。
    他那双眼眸紧紧地盯着火焰，手中佛珠只是微顿。
    “你用吧。”
    被拒绝后，他悻然垂首。
    “还有半个月才能抵达幽州，您若不吃点，怎还会有精力去查看幽州各地的税务详情？”
    萧砚目光不移亦不动。
    “死不了。”
    溯舟厌极了萧砚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要多少没有？回到晋国以后多的是女人，还差孟卿一个吗？
    他苦恼的挠了挠脑袋说道：“主上！她不过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您这少食多行耽误的是您自己的身子，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值得！”
    萧砚敛目静思。
    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本就最不该动情的两个人，却因各种原因对对方动了情。
    孽缘罢了，他们就是这个结局。
    溯舟自知劝不动他，只能道：“难道您不想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萧砚指尖微僵，长睫动容般颤了两下。
    怎么会不想呢？
    他不知道孟卿打算在哪里对他动手，但只要猜一猜就能猜准。
    按照孟卿的心思，她会选在他回京复命的途中将他劫杀，因此他还能活个几个月。“咱们真的要这么坐以待毙吗？”
    萧砚不再拨动佛珠，放在掌心仔细窥探，眸中深意依旧不减。
    良久，他才喃喃道：“这是我欠她的……”
    “欠？主上您都为她做了些什么，没有人比您更加清楚，您何时欠过她？”
    “前世……”
    “前世？这世上哪有什么前世之说？您何苦要自欺欺人？”
    “存在于世间之物，你又怎知没有前世今生。虽是镜水月，却也要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溯舟：“……”
    分明是每日念经给念魔怔了。
    真当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整天想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萧砚不吃东西，溯舟就一个人默默的将手收回，闷闷的大口啃着兔肉。
    ……
    次日。
    梁府里因着二人的婚事喧闹了整夜，次日清晨起身后梁吟秋携妇灵予入宫谢恩。
    凤鸣朝阳，滚滚露珠从青葱翠绿的树叶上滴落进草丛之中，倏然不见。
    瓢虫舞动着翅膀，飞舞进窗。
    朦胧间，孟卿刚洗漱完，正要去上早朝，净手后用帕子拭了拭便来到二位新人跟前。
    梁吟秋和灵予跪坐在地上，神情臣服，面上喜色尽显无疑。
    “都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
    二人相扶相携起身，站在孟卿跟前，犹如一对金童玉女，般配极了。
    “谢皇上。”
    他们异口同声道。
    孟卿的目光落在灵予脸上。
    她的容颜比往日更加俏丽迷人，褪去平日少女装扮，眉眼间多了三分人妻之感，面色也愈加红润起来。
    比起昨日而言，今日的她更为娇俏动人。
    “昨夜过得可还习惯？”
    问题抛出，灵予便有几分羞涩地看了眼梁吟秋，随之不好意思的将头埋下，低低地盯着朱红色绣鞋。
    “一切都好，皇上不必为奴婢挂心。”
    “还奴婢奴婢的叫，你现在是吟秋的妻子，应当自称臣妇。”
    灵予尊敬道：“是，臣妇。”
    梁吟秋的面容呈现古铜色，因为经常训练，便成了现在的肤色。他时不时会不由自主的偷偷瞄一眼灵予，对于灵予这个夫人，他是及其满意的。
    他们二人的模样，也正是孟卿向往的模样，只可惜了……
    她此生无缘。
    “灵予，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些话要跟吟秋说。”
    灵予规矩行礼：“臣妇告退。”
    她即刻转身离开。
    梁吟秋的眼神还是紧紧跟随着，一直没分离。
    待人远去，消失在长廊，孟卿才放下心来。
    梁吟秋抱拳道：“皇上，您把灵予支开，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屏退四周，整座金銮殿内外上下只剩下他们二人。
    梁吟秋眼神坚定，丝毫没有任何理想信念的动摇。
    “确实有件事，朕要托付给你。”
    “皇上请说，只要是微臣能办到的事，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为您解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