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岁岁声音很小，温温柔柔地继续安慰谭峰：“谭总，你别跟越擎这种人比，他是天才，不能用人的标准看待，谭总你也很厉害。”
    顾岁岁的话，简直是一把又一把的钢刀，每一刀都精准无比的插在了谭峰的心上，他心里烦躁地抓住了顾岁岁的手腕。
    然而下一秒，顾岁岁挣脱了谭峰的手，反抓住了谭峰的手腕：“谭总，咱们是上下属关系，不易过于亲密，别人看到了，以为谭总自己输了比赛就拿女下属发气，到时候传出去，整个业内大概要笑好几年。”
    “一到网络安全大赛，大家就会想起这一届，原本有希望夺冠的谭总，结果惨败给越擎，灰溜溜的提前退场，自己输了比赛还拿女下属出气。”
    顾岁岁声线是那么地甜，那么温柔，她的眼神更是毫无攻击性，可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是谭峰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刻薄。
    他看着眼前的人，她曾经也是用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表情，安抚地告诉他：“老公别着急，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先难后易的过程，你学过这些难的部分，后面就简单了。”
    她也曾用这样的声音告诉他：“老公，那些说你的人，他们只是嫉妒你，嫉妒你还有梦想，嫉妒你还有去追求梦想的勇气和精力，所以他们在不停地嘲笑你和打压你，希望你能够放弃梦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那个声音仿佛停留在了上辈子，停留在他的记忆里。
    谭峰有些疲倦，仿佛认清了现实，整个人都没有之前的精神气，说道：“你不是她……你真的不是她……”
    顾岁岁挑了挑眉，她？不是她？谭峰自己给自己加了5%的变态怀疑度，所以，对方那样对她，还有可能是因为她像另外一个女人？
    顾岁岁之前一直想不通，如果真的是谭峰，那他图什么？
    如果谭峰刚才这句话是真的，那理由也就有了。
    谭峰说完那句话以后，扔下了顾岁岁，自己失魂落魄地朝着外面走去，顾岁岁站在酒店门口，准备打车离开。
    “岁岁。”
    顾岁岁回过头，就看到越擎正好出来，
    越擎看到他的时候，立马加大了步伐，走了过来，脚下带风。
    顾岁岁咳嗽了一下，不看这个大金毛。
    “谭峰自己离开了？”越擎有些惊讶。
    顾岁岁：“再不走就要被我气得吐血了。”
    “你别老是激怒他，感觉他精神不太正常。”越擎眉眼都是担忧，他觉得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远点。
    正常人没有必要跟精神病斗。
    顾岁岁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客气地说道：“我要是干不掉他，这辈子我都会心里不舒服。”
    “不说这个了，你赢了比赛，不去庆祝吗？”
    “你去吗？”越擎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顾岁岁不知道是不是越擎那颗年轻的心还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被生活蹉跎，他期待地看着她的时候，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到了庆祝的地方，顾岁岁才发现大家都在等他们，包间里站着的都是元气满满的年轻人们。
    有男有女，估计都是越擎在圈子里的朋友，顾岁岁挺惊讶的，她原本以为越擎这种天才少年，跟其他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多共同话题。
    但他们一进来，顾岁岁感受了众人真情实感的开心。
    “老k来了！”
    “老k，你那小企鹅，把谭峰气得脸都青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这个时候，大家也看到了站在越擎身后的顾岁岁。
    不得不说，顾岁岁一到陌生人面前，就非常有欺骗性，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裙子，蓬松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走进来的时候，浅色的大眼睛看向众人的时候，包间里的空气都像是清澈了。
    偏偏她身上有种很内敛的温柔气息，仿佛为自己美得格格不入而不好意思。
    原本吆五喝六的一群人，声音一下子就轻了下来，最前面的人咳嗽了两下，带头问道：“老k，不介绍一下吗？”
    越擎同样也被顾岁岁这灵活应变的气质给惊到了。
    他想起了顾岁岁好像只在自己面前以本来面目，于是咳嗽了两下，说道：“我朋友，顾岁岁。”
    两个人在旁边坐下来的时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地把席中一个漂亮姑娘和越擎隔开。
    漂亮姑娘正是于莲，她好不容易才混进来，大家听说她要跟越擎告白，纷纷表示一定会助攻。
    “我坐——”于莲看到越擎和顾岁岁坐到了另一边，正要起身，想要坐过去，旁边的姑娘一把就把她拉了下来：“来来来，咱们选菜。”
    开玩笑，老k那狗脾气，居然能够看到他带姑娘来庆功，分明就是喜欢人家姑娘，好不容易有了脱单的可能，一群好友恨不得时光倒退，在这位妹子说是越擎迷妹想要认识越擎的时候，把人家拒绝了。
    顾岁岁原本担心自己听不懂他们专业内的东西，会很尴尬，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坐下，旁边的姑娘就问：“岁岁，你和老k是怎么认识的？他是不是也给你上了一课？”
    然后一桌的人都看了过来，仿佛她是这个聚会的核心。
    越擎立马阻止大家：“说话一定要慎重，一定要考虑一下自己不能承受一个月不上网。”
    “来了来了，老k发火了，这还是第一次老k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
    “岁岁想不想听老k的中二黑历史，我决定两个月不上网了，一定要曝光这个天才背后的中二历史。”
    包间里，一片欢声笑语，顾岁岁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缘分，第一次发现原来一群朋友是这个氛围。
    还挺有意思的。
    ☆、我喜欢你
    第十章
    包间里气氛异常热闹，顾岁岁却没有觉得不适应，反而觉得大家还挺有意思的，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一群黑客的聚会，应该是比较严肃沉默讨论着她完全听不懂的一些东西的。没有想到这么欢乐。
    越擎的朋友们聚会实际上都是讨论圈子里的事情，但这一次大家情商集体上线，怕顾岁岁听不懂圈子事情，觉得受冷落，所以专门挑越擎的事情说——
    “我们认识老k的时候，他才十四岁，跟我们说他四十岁，他那个时候表现得人狠话不多，我们完全没有怀疑过。”
    越擎一听到这个事情，立马起身，就要用盘子去堵住想爆他黑料的人的嘴，顾岁岁一下就越擎的手拉了回来。
    “那你们怎么发现的？”顾岁岁满眼都是好奇。
    顾岁岁想起了越擎在网上，的确话非常少，话少给人的印象就特别成熟。
    “有一次群里谈起了恋爱问题，我们说完了以后，就让这个40岁的大叔来教育我们一下。”朋友们一人一句开始补充，力求让顾岁岁明白这是一个多么多么洁身自好的人。
    “老k也不客气，上来就说爱情阻碍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情，能够减少人类一半以上的痛苦，还苦口婆心地告诉我们，跳出自己的思维和感情，俯视人类文明，就会发现，所谓的爱情亲情友情都只是人类历史长河中不起眼的沙粒……”
    顾岁岁能够想象当时觉得自己熟知全世界道理的中二少年说出这些豪言壮语的时候，群里一群人的目瞪口呆。
    其他几个人实际上就是想要暖暖场，并不知道顾岁岁比越擎大几岁，越擎也是真的着急，整个人耳朵都红了。
    今天在场上运筹帷幄的天才，此刻眼睛都不敢看她，仿佛遇到了特别大的难题。
    顾岁岁想象着这个人以前的看透一切，尔等都是被爱情拖累的凡人的中二模样，心里憋住了笑。
    越擎身上散发着，他一定要让这群人都上不了网的气急败坏气息。
    顾岁岁等朋友们说完，她立马转过头，说道：“说得真好，我也经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多跳出思维的局限，站在人类文明的高度看待自身的情绪和感情。”
    房间里都被顾岁岁的认真惊呆了，还是那个带头的人率先说道：“你们两这个境界，难怪合得来。”
    于莲也立马开口说道：“可不是，爱情有什么好的，是手机不好玩了还是钱不香了？”
    众人立马投过去询问的目光，妹妹，你刚才不是还一副你勇敢追爱的样子吗？
    越擎周身的不自在一下子消失了，趁着大家都在关注其他人，凑到顾岁岁身边，小声问道：“你没认同这个观念，对吧？”
    “当然不。”顾岁岁轻笑：“我还相信爱情呢。”
    她轻柔的说话声扑进了越擎的耳朵里。
    顾岁岁说这话的时候，转过头，看向了越擎，她柔软的头发夹在耳朵后面，因为转过头，划过修长的脖颈，黑色的头发，在包间冷色调的灯光下，更衬得肤白胜雪。
    “没有想到你居然对爱情这么不屑一顾，真厉害，”顾岁岁调笑地拍了拍越擎的肩膀，留下了淡淡的清香。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岁岁把他压在地上的时候，他扭过头，闻到的就是这种气息，后来他梦里，总是梦到顾岁岁亲他，把他压在地上亲他，笑得一脸得意。
    也是这种香气，这种熟悉的气息，轻而易举地勾出了隐藏在心里的秘密，于是心的跳动就变得不一样了。
    有一种奇异饱满的情感在他心里涌动着，翻腾着，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只觉得心好像绽开了，里面涌出了他从来没有过的东西，那些感情这一次来得如此的汹涌，几乎控制不住。
    看着顾岁岁依旧淡定的样子，他心里莫名地想要顾岁岁知道，知道他现在心里涌动着什么。
    越擎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他在顾岁岁耳边说道：“我出去一下。”
    越擎一往外走，于莲立马就起身，跟了出去。
    越擎没走几步就被于莲追上了——
    “学长！”
    于莲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越擎面前，两颊通红，眼神里带着崇拜：“学长，我叫于莲，我……知道时机有些不适合，可是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越擎心里那种饱满的情感依旧在心底发着热，他都没有注意到跟上来的人，他知道顾岁岁不会喜欢他，顾岁岁觉得他年纪小，他何必说出来……
    “学长——”于莲又叫了一遍。
    “什么？”越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
    “我知道我配不上学长，我也没有奢求能够跟学长在一起，我只是希望学长能够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喜欢学长，如果以后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遇到了不开心的人，也能够想到还有人很喜欢很喜欢学长！”
    越擎愣了一下，只觉得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于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卡，有些懵，她跟顾岁岁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按理说她这种主动又温柔又体贴，怎么都也不应该得一句这么高兴的谢谢，然后跑了吧？
    越擎回到了包间，拉着顾岁岁走出了包间：“岁岁，我有话想跟你说。”
    于莲还没有完全明白越擎的表现，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越擎正面对着她们谭总喜欢的女生，大男生话里饱含着感情，比她真挚多了。
    “我知道你觉得我才十九岁，拥有的感情是不牢固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感情会持续多久，但此刻的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一想到一个人就觉得开心，我也从来没有害怕在另一个人面前出丑。”
    “我本来不想说出来，可现在我迫不及待想告诉你，因为我也想要你知道，有人喜欢你，喜欢你本来的样子，喜欢你伪装出来的样子，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把人过肩摔。”
    于莲听到这一切，目瞪口呆，她的内心是崩溃的，所以这两个人之前还没在一起！
    那绝对绝对不能让谭总知道，原来这两个人没在一起，更不能让谭总知道，是她的出现，导致越擎告白了……
    ☆、害怕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