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随风而起,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程说宁心脏一跳。
你信吗?他追问。
掌心里炙热的温度从手臂传至心尖,烫的程说宁长睫轻颤,整个人都慌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发热,像是被火烤着一般,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去面对徐望知,也不敢去想他的询问是真心的,还是只想给他一个台阶下,更加不敢去猜。
时间流逝的很慢,仿佛静止了一样,程说宁听见了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他嗓子发干,十分的渴,知道自己处于过度紧张的状态,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抽回自己的手,对徐望知九十度礼貌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那么荒唐的话,我向你道歉。
说完后,他快速进了别墅,像只兔子一样。
徐望知敛眸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觉到少年手腕的温度。
程说宁的手腕很细,细到他一用力就能折断,脆弱的需要他小心再小心。
神色儒雅随和的男人从别墅中走出,停在他面前,笑着警告:谁都可以,但不要对宁宁抱有不该存在的想法。
如果我偏不呢。徐望知抬头,与男人对视,眼里是犹如浓墨般是化不开的黑沉。
只是和你说一下。周寻渡微微一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别墅里更加热闹了,头戴金色皇冠的程说宁被众人围着唱着生日歌,在灯光之下,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越发耀眼夺目。
周寻渡转身进了别墅,没有再和徐望知有任何交谈。
程说宁看着眼前的蜡烛,双手交叉握紧,闭眼许下自己的愿望:希望所有讨厌我的人不再费尽心思伪装,能够坦诚一些。
他睁眼,在众人兴奋的声音下吹灭了蜡烛,拿起切蛋糕的长刀,将蛋糕缓缓切开,分给众人后又拿起两份,一份给了徐望知,一份给了周寻渡。
而李晟斐自始至终都在楼上,没有下来。
周寻渡拿出口袋里的礼物递给程说宁,成年快乐,宁宁,希望你天天开心。祝福和礼物都晚了些,不要介意。
程说宁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由字母z和字母n合并而成。
周寻渡要帮他带上,被他避开了。
男人一顿,眸子里闪烁着柔和的光,宁宁,你不信任我吗?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像他们那样,所以能不要一直拒绝我吗?
过于轻柔的请求声让人无法拒绝。
程说宁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在听见他心里的那一句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时,选择相信:好。
他还是自己把项链带上了,没有麻烦周寻渡。
无意间对上徐望知深邃暗沉的目光,程说宁窘迫地看向别处,不敢与其对视,生怕自己再次深陷其中说出什么胡言。
*
宴会结束时已经很晚了,程说宁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只隐约记得周寻渡似乎想抱他回房间,当时他直接转身缩在沙发上不肯被抱,让周寻渡有些无奈,只能临走前在他身上盖了毯子。
别墅里安静下来,他意识逐渐清醒,感觉到有人坐在他身边,视线极为灼热:抱歉,宁宁,让你不开心了。
今天发生的事真的不是我本意。你不喜欢程孟,我以后离他远远的,我只是看在你和他是兄弟的面子上,才说出那些话。我确实做错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宁宁。
躺在沙发上的少年呼吸平稳,长睫安静地垂着,在眼睑扫下一片阴影,明亮灯光将白皙精致的脸染上了一层暖光,看着乖巧沉静。
李晟斐心里一阵柔软,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结果还没碰到,就停下了。
程说宁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我们认识十一年。你是从小就很讨厌我吗?
那双黑眸干净没有一丝杂质,像是清冽的山泉,让人心中一凛。
李晟斐认真道:没有,我很喜欢宁宁,如果将来想选择一个人在一起,必然是宁宁。
所以是把我当成一个备用品,玩够了,放肆够了,然后与我在一起。是这样打算的吗?程说宁坐起身,把身上毯子放在一边。
见他那么平静,李晟斐没有辩解,只苦涩一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对不起。
他站起身,神色黯然地离开了,很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不管你怎么想我的,在我心里,你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程说宁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离开,见他走到门口时稍顿,忍不住淡淡勾唇。
没等到他挽留的李晟斐不禁咬牙。
程说宁最心软,之前误伤了他或者是和他闹小矛盾,只要他认错及时,去哄他,都会得到原谅,这次竟然什么也没说。
箭已离弦,不可能回头,他只能不甘离开。
在他离开还没半分钟,程孟头发乱糟糟地走下楼,眼神极为阴冷地扫了程说宁一眼,直接把灯关了,所有压抑的怒火在此刻喷发,你这张脸真是让我多看一秒都觉得恶心。
周围只剩下别墅外照进来细碎的光。
昏暗中,程说宁轻笑一声:觉得恶心你不应该关灯,应该关的是你的眼睛。
之前还对我爱答不理,怎么?现在因为他们讨厌你,气急败坏了?程孟双手环胸,极为冷傲地开口。
之前不搭理你是觉得你无药可救。程说宁起身,将灯打开,淡漠的神色暴露在灯光下,现在理你,觉得你不仅无药可救,还十分可怜。
你说我可怜?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程孟松开手,改为扶额,嘲笑出声,你身边围绕了一堆看似对你好,喜欢你,实际上恶心讨厌你的人才最可怜吧。
现在他们围绕着你,恶心的也成了你。程说宁莞尔,你觉不觉得你很像一个垃圾回收场。
你再说一遍?桌上的的杯子被拿起后狠狠砸下,碎了一地,程孟目光森然地瞪着程说宁,被他的话彻底激怒。
对比他的气急败坏,程说宁十分冷静,目光穿透黑暗落在程孟身上,虽然沉静如水,却无法让人忽略。
他缓缓地问:之前为什么找人撞我?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程孟心脏一跳,想起之前的事,有些不屑一顾。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但不是很明显吗?我想让你死啊,这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第18章 [二更]矛盾爆发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脸上是不屑与嫌恶掺杂出的神色,再加上那双死死瞪大的眼睛,像是厉鬼般,说不出的可怖扭曲。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辜,很委屈?委屈的应该是我才对。程孟轻蔑道,如果你不在,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看你的存在多么碍事。
我从小到大,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着你出事儿,不过真是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好好活着,命真是够硬。
他想摧毁程说宁的心底防线,但对方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反倒是他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像个小丑。
程孟一顿,改变策略,故意去戳程说宁的痛点,你这样怪不得他们会讨厌你,毕竟他们反应那么大,你却这么冷漠,弄得他们就仿佛是个笑话。
他很冷漠吗?韩添也这么说过。
程说宁扭头,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他的脸没什么表情时确实显得很冷漠疏离,但被人讨厌了,就一定得愤怒咆哮发泄出怨气吗?那到时候是不是又会说他像个疯子。
这样好了,我给你出个主意。程说宁的沉默并不影响什么,反而让程孟更加得意,他慢悠悠地说,你去国外,永远不回来,兴许我们的关系还能好一些,怎么样?
程说宁淡淡地将问题反抛回去,你为什么不去国外?
这里是我家,为什么我要离开?程孟一脸无辜模样。
这个表情太过于熟悉,程说宁看过很多次。
记忆极为深刻的是小时候父母不在家,他饿了,程孟不让家里的阿姨给他做饭,还把能吃的都藏起来了。
他只好自己搬着椅子站在冰箱前,打开冰箱寻找着能吃的东西,好不容易够到一瓶酸奶,却直接被程孟抢走。
程说宁拿一个,程孟抢一个,直到最后程说宁从椅子上摔下来,受了伤,程孟才躲得远远的,看着他红着眼忍着疼的模样,开口嘲讽他是一个没用的废物,废物没有资格吃东西。
等父母回来后,他就用着这么一副无辜的表情说:弟弟摔倒了吗?我不知道,弟弟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幼时的脸逐渐和眼前这张脸重合,程说宁想到什么,微歪脑袋,望着程孟:你喜欢他们?
一个听起来比较莫名的问题让程孟愣住了,随即脸色一变。
程说宁:李晟斐还是韩添?又或者是说周寻渡?
闭嘴。埋藏于心底的事即将被窥探破,程孟勃然大怒,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怎么了这是?万万没想到一回来就撞见两人吵架,程母看向地上的玻璃碎片,又望向程孟,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两个脸色都这么不好看?聚会已经结束了吗?我还以为能赶上呢。
程说宁满脸惊喜,也不去和程孟互相对刺了:妈?你不是很忙吗?怎么回来了。
再忙也不能错过宁宁的生日。程母抚摸着程说宁的脑袋,目光慈爱,还没十二点,宁宁,生日快乐。
一旁的程孟冷眼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讥讽道:是不是又以为我惹事?不好意思,这次真不是我。是你的宝贝儿子程说宁,先和人家韩添吵架,又和李晟斐吵架,现在还要和我吵。
程母还是了解程说宁的,无缘无故不可能会吵架,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宁宁,和妈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和韩添他们吵起来了?是韩添他们做了什么事吗?还有,你和程孟又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程说宁什么都说不出。
他如果告诉程母,程孟因为讨厌他,故意抢夺他身边的一切,甚至还想杀了他,程母会信吗?答案是否定的。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见状,程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
程母看他好几眼,最终还是起身跟了上去,临走前嘱咐程说宁:宁宁,很晚了,快回房间睡吧。
少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目送着两人背影消失不见。
他能感觉出程母的注意力都在程孟身上,对他只是分散了那么一点点。
想到这里,程说宁微微垂眸,遮去眼底的失落。
虽然平时对程母多数都是讥讽,但被叫去书房,程孟还是来了。
他推开门,冷着脸说:你如果是来替程说宁
话没说完,程母就打断他,语气带着关心:今天怎么回事?
程孟多看了她两眼,似笑非笑:我说的你信吗?我如果说是程说宁故意闹事,说我勾引韩添,李晟斐他们,你信吗?你肯定不信。
这么荒唐的话,程母第一反应是不信的,皱眉道,宁宁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不信的话还问什么?程孟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转身准备走。
程孟,如果你没说谎,我会和宁宁说明,让他不要再继续闹了。程母叫住他,柔声道。
步伐一顿,程孟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只怕你到时候去说,他会告诉你,是我在扭曲事实。
我不会让这件事没完没了下去。程母道,你放心。
程孟诧异鼓掌,表情十分夸张,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是良心发现了,现在开始在乎你的大儿子了?
这阴阳怪气的话差点让程母几十年的优雅端庄都没了,她忍着火说:不管你信不信,妈妈从来都没有不在乎过你,是你一直以来误会了。
程孟只当她在说谎,直接开门离开。
程母有些头疼,想到一切都源于程说宁,头更加疼了。
*
程说宁把鹦鹉放在了自己房间。
它时不时开口说一些话,大多时间都安静地陪着程说宁,一点也不闹腾。
结果次日,程孟直接在吃早餐时大发脾气:程说宁养的鸟很吵,吵到我睡觉了。要么把它弄死,要么程说宁就搬出去住。
明显针对的话语让程说宁抬眸盯着他。
对方给他一个灿烂且得意的笑。
我倒要看看这次是你滚蛋,还是你扔了那只鸟。
程母筷子一顿,看向程说宁:鸟?
李晟斐送我的鹦鹉,很安静,不吵。程说宁解释道,昨天晚上它就说了三句话,还很小声,不可能会吵到他。
总归是小鸟,宁宁,拿出去给别人养吧,放在家里太闹腾了。程母思索片刻,柔声劝道,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程说宁退一步得了。
这是根本不在乎程孟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想把鹦鹉给处理了,程说宁淡声问:为什么?
你要是养个不会说话的还好,鹦鹉学舌,很吵闹。程母叹口气,听话,宁宁。不然你把它送回给李晟斐也是可以的。
程说宁没有说话。
程母以为他没注意听自己说了什么,扭头看着他唤了一声,宁宁?
能不能退一步,别再不懂事了,我天天看你们吵头都要大了。
如果下次程孟说的是嫌我吵,妈你会让我也搬出去吗?程说宁放下筷子,轻声问了一句。
程母摇摇头,那当然不会,宁宁,你怎么能跟鸟比呢,现在这个鸟的存在确实影响到了
您应该知道他是在故意针对我,可是您还是希望我退一步。程说宁望着她,眼底毫无情绪,凭什么?还是您认为我欠了程孟什么?
话谈到这里,目的已经达到了,程孟直接拿起书包离开了。
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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