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这边……
袭人说道:“进来的,谁不知道这玉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呢?谁敢检了去!你们好歹先别声张,快各处问去。若有姐妹们检着,你们给她磕个头,要了来;要是小丫头们偷了去,问出来,也不回上头,不论用什么送她,换了来,都使得的。这可不是小事,真要丢了这个,比丢了宝二爷的还利害呢!”
麝月、秋纹刚要往外走,袭人又跑出来嘱咐道:“之前在这里吃饭赏花的倒别先去问。找不成,再惹出些风波来,更不好了。”
秋纹等依言,分头各处追问。却人人不晓,个个惊疑。二人连忙回来,俱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宝玉自己也吓怔了,袭人急的只是干哭。找是没处找,回又不敢回,怡红院里的人吓的一个个像木雕泥塑一般。
眼见太阳就要下山,怡红院里的众人心只觉心凉了个透。
大家正在发呆,只见各处知道的都来了。探春叫把园门关上,先叫个老婆子带着两个丫头,再往各处去寻去。
一面又告诉众人:“若谁找出来,重重的赏他。”
宝玉丢了通灵宝玉,大家都想要脱干系,后来又听探春说找到重赏,便都不顾命的满园子找了一遍,甚至于连茅厕里都找过了。
谁知那块玉竟像绣花针一般,找了好久,全无踪影。况天又黑下了,还哪里去寻?
李纨急了,说:“这件事可不是玩的,我要说句无礼的话了。”众人问道:“什么话?”
李纨想了一下,道:“事情到了这地步也顾不得什么了。现在园里除了宝玉,都是女人。要求各位姐姐、妹妹、姑娘都要叫跟着来的丫头,脱了衣服,大家搜一搜。若没有,再叫丫头们去搜那些老婆子并一些粗使的丫头,不知使得使不得?”
大家说道:“这话也说的有理。现在人多手乱,鱼龙混杂,这么一来,倒是让她们也洗清一下。”
只探春没有不言语。
那些丫头们也都愿意让自己洗清嫌疑的。第一个便是平儿起身,说道:“打我先搜起罢。”
于是其她丫头见状,各人自已解怀。
李纨混搜了一通。探春嗔道:“大嫂子,你也急糊涂了,那个人既偷去,哪里还肯藏在身上?况且这件东西,在家里是宝贝,到了外头别人不认识便是废物,偷它做什么?我料想,必是有人故意使坏。”
宝玉从外间进来,听见倒急了,说道:“都是这劳什子玉闹事!我也不要它了,你们不用闹。”
袭人和麝月等急的又哭道:“小祖宗,你别以为这玉丢了没要紧,要是上头知道,我们这些人就要粉身碎骨了。”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更加着急,明知此事遮掩不住,只得要商议定话,好回贾母诸人。
宝玉道:“你们也不用商量,硬说是我砸了它,就完了。”
平儿道:“我的爷,好轻巧话!上头要问为什么砸的呢?她们也是个死啊。倘或要说要看那砸破的渣来,又怎么样呢?”
“不然,就说我出门丢了。”
众人一想:“这句话倒还混的过去,但只这两天又没上学,又没往别处去。”
宝玉道:“怎么没有?大前天还到临安伯府里听戏去了呢。就说是那日丢的就完了。”
探春叹了口气,道:“那也不妥。老太太若问:既是前儿丢的,为什么当日不来回?可又怎么说呢?”
众人正在胡思乱想要找理由撒谎,丫头来说:“太太来了。”袭人等不禁慌了神。
宝玉带着众人赶忙出来迎接。
王夫人见众人都面带惊惶之色,方才相信适才听见的话,便急忙问道:“那块玉真丢了么?”众人听了,都不敢作声。
王夫人走进屋里坐下,便叫袭人,慌的袭人连忙跪下,含泪要禀。
王夫人道:“你起来,快快叫人细细的找去,一忙乱倒坏事儿了。”袭人哽咽难言。
宝玉唯恐袭人把真话直接说出来,便说道:“太太,这事不与袭人相干,是我前日到临安伯府里听戏,在路上把玉弄丢了。”
“为什么那日不找?”王夫人冷声对着宝玉。
宝玉惊的把脖子一缩,喏喏道:“我怕她们知道,没有告诉她们。我叫茗烟等在外头各处去找。”
王夫人喝道:“胡说,如今你脱换衣服,不是袭人她们几个伏侍的么?大凡哥儿出门回来,手巾荷包短了,还要个明白,何况是这块玉不见了,难道她们会不问么?”
本就是临时想的借口,现在被这么一审问,宝玉竟也无言可答。
还是李纨和探春将事情的实情,告诉了王夫人一遍。
王夫人顿时急的眼中落泪,今日人多事杂,何从搜起?
索性要回明了贾母,去问邢夫人那边来的一些人。
凤姐自贾母这边出来,也听见宝玉失玉,知道王夫人过去,便扶了丰儿来到园里。正值王夫人起身要走,凤姐上前一步,说:“请太太安。”宝玉等过来,问了凤姐好。
王夫人因说道:“你也听见了么?刚才错眼就丢了,再找不着。你去想想:打老太太那边的丫头起,至你们平儿,谁的手不稳,谁的心促狭,我要回了老太太,认真的查出来才好。不然,是断了宝玉的命根子了!”
凤姐回道:“自古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里保的住谁是好的?只一吵嚷开,待人人都知道了,偷玉的人要被太太查出来,明知是死无葬身之地,他着了急,反要毁坏了灭口,那时可怎么办?”
“要说起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倒是有几个人要怀疑一下。虽只不妥,但也终是顾不了了。”
凤姐心中一凛,“不知太太说的是谁?”
“今日的海棠花开的蹊跷,晴雯回来的更是突兀,撵在今天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再者,还有那会子环小子出入进去,可叫人问了他没有?林丫头人现不在府里面,许是她看见了也未可知?”与她闹不满的人何止是这几个,他们一个个的都难逃干系。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丢玉王夫人猜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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