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排队的时候，白霜霜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坏的都已经想好，她甚至在心底复习起如何安慰顾学章的话，带着一点释怀和玩笑，就这么轻轻揭过。
    可是心灵的最深处，还是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期盼在蠢蠢欲动。
    十年了，希望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渺茫，因为怕自己痛苦，顾学章直接拒绝了试管，一切都等着天意。
    轮到白霜霜进去检查了，她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丈夫：“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只是我误会了……你会怪我吗？”
    顾学章抬起脸，十年的时间已经让他变得更加成熟从容。
    他轻笑着握紧白霜霜的手：“怪你的话，不就是怪我自己吗？先去吧，医生在等你了。”
    医生对于前来检查的人大约是司空见惯，但白霜霜每进行一步都觉得心跳在加速，拿到最后的检查结果时她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清上面的数字——真的太紧张了。
    医生是一位年纪略长的和蔼女性，她翻了翻白霜霜给她的检查报告说：“孕酮数值不高，你再等等来看吧。”
    “这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
    “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等两周再来看。期间如果有肚子疼或是出血，要立刻来医院。”医生简单叮嘱了一句，就直接叫了下一号。
    出来的时候，白霜霜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还是不太理解医生话里的意思，这样的检查做了比没做还要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受。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白霜霜举止小心谨慎，顾学章更是把她当成了大熊猫。
    随着复诊时间的临近，白霜霜又开始不安起来：“你说会不会是诈和啊？”
    顾学章忍不住笑了：“你去医院复诊不就知道了？”
    白霜霜晕乎乎，她很想给苏杭打个电话，详细询问一下关于怀孕初期的那些征兆。想了想，她又不安的放下手机，在忐忑中等来了复诊日期。
    跟上次一样的流程，只不过这次多了一项b超。
    当听到耳边响起扑通扑通的胎心时，白霜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医生笑眯眯的说：“听见了吧？这是你的宝宝。”
    白霜霜一阵哽咽，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的点头。
    胎心不错，各项数值都达到标准值，从医院拿了一堆药物回家，一路上白霜霜和顾学章都意外的保持沉默。
    两个人似乎各有心思，一齐踏入家门的时候，夫妻俩四目相对。
    白霜霜发现顾学章的眼眶都有点红了，她一把抱住他：“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多年才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当时不是我怀孕，你都不会——”
    情绪太复杂了，她竟然提起了那些陈年往事。
    顾学章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白霜霜痛哭流涕，心中像是被暖流挤满了，幸福得就快要溢出来。
    顾学章在她的耳边说：“说什么傻话，夫妻都做了十年多了，你还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赶紧想着怎么好好的度过整个孕期，还有下一次产检是什么时候。”
    白霜霜抽着鼻子，又哭又笑的点点头。
    孕前三个月，白霜霜既想遵循风俗直接保密，可又想光明正大的在家里休息。但公司里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处理，她可是莫征手下一员大将，没有确切的理由如何能告假？
    顾学章皱眉：“不如我去跟莫征说。”
    白霜霜忙摇头：“我跟苏杭说比较好。”
    得知白霜霜怀孕，苏杭高兴的连连摆手，直接问了三遍：“真的？确定了吗？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看着好友兴奋的脸通红，白霜霜的喜悦早就难以抑制：“嗯，明年年初吧。不是年前就是年后。”
    苏杭笑得合不拢嘴，她直接一个内线电话打到楼下：“吴然，帮我送杯热牛奶上来，再那点有新鲜水果的点心，刚出炉的那种最好。”
    白霜霜一阵惊讶：“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现在是孕妇了，这咖啡啊茶啊什么都不能喝。还有吃东西也要注意，高糖高油的也得忌口，最好是吃新鲜的时令的东西，还有啊每天蛋白质可不能少。”苏杭说着，恨不得拿张纸给白霜霜都写下来才安心。
    “对了，还未满三个月吧？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了。”苏杭眨眨眼睛，“你放心，莫征那边我去说，保管给你前期休息好了，你要是愿意休息到生产都没问题。”
    白霜霜一阵好笑，自己还没开口，对方已经把话都给说完了。
    她笑完有些不安：“我还是有点担心……我怕怀孕到后期再出什么意外。”
    苏杭眼睛眯起：“别胡说，这是你们夫妻等了十年才来的宝贝，老天才不会这么亏待你们呢。”
    是的，老天确实没有亏待这个宝宝，但对白霜霜而言日子就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由苏杭开口，莫征很快就给白霜霜批了假，整整一百天，不够还可以再加。
    假期下来的第二天，白霜霜就开始害喜了，反应极大让她招架不能。
    先是什么味道都不能闻，后来就变成胸口发闷什么东西都不能吃，每天就着一碗清汤白粥，几天下来白霜霜的脸庞都瘦了一圈。
    坐在桌边两手捧着碗都在祈祷，白霜霜口里念念有词：“千万不要吐，让我好好的吃完。”
    一百天的假期里，白霜霜足足瘦了十斤。
    顾学章心疼不已，去了莫征家求食疗的配方，还去问了各路老中医，得到的结果出奇的一致——都说白霜霜现在只是正常反应，还远没有到入院治疗的地步。
    一句话，熬着吧。
    白霜霜嘴里直泛苦，扒着手指过日子。
    终于，到了孕五月，白霜霜的肚子大了起来，害喜的反应也仿佛一夜间都消失，她开始能吃能睡，就这样一直到了临产前一天。
    进手术室前，白霜霜一把拉住丈夫的手：“我……”
    “你放心，我会在外面等你。”顾学章吻了吻她的额头。
    白霜霜瘪瘪嘴角，难言的温暖：“那你正好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我听苏杭说了，孩子出生证明就得用到名字。”
    “好。”顾学章笑了。
    窗外天色阴沉沉的，当白霜霜听到一声啼哭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十年之盼，终于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