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务必平衡省财政厅的意见
    豪迈给王江和柳芽建议，起码有两个靠谱的理由。其一，省上的工作组都赞成给王淼她们评英模，闲杂议论起码有了一种解释的理由。这事不是市委做主，是省委工作组定的调子。给堵住了社会各界的嘴，也让王江和柳芽不被人戳脊梁骨，还给省财政厅脸上添了彩，他们下派的工作人员因公牺牲成为英模，厅主要领导不仅不被责难，还可能四处巡讲。当然，现在还是一种理想的假设。要这样做，最基础的就是要找到评英模的理由，这就和侦破王淼她们的死亡与爆炸是否有关，是否两人是保护国家财产献出的年轻生命。
    要见王江书记和柳芽市长的第二个理由，很显然就是关于侦破的方向。刘副厅长的一席话，打开了豪迈的思路，只要确定王淼和欣欣的死亡与项目有关，那么就能寻找出其中的破绽。那些入围的公司和没有入围的公司，总有可能留下各种尚未掩藏周全的证据。如果这样，侦破的力度势必就要加大一些。
    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新问题。现在全市上下本来就高度关注着这件事，已经影响到灯城的经济建设速度了，市委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息事宁人，把发展放在首位。所以在平衡这个关系上，必须要有选择。现在这个选择却落到了豪迈的头上。
    在见到王江书记和柳芽市长之前，豪迈内心一直没底。根本就不知道两位会不会赞同刘副厅长的意见。他给了王江电话：“书记，我现在能见你吗？”
    王江说：“我现在回家了，省里的工作组安排好了吗？”
    豪迈说：“是的，我有个紧急问题想当面给你柳芽市长汇报。”
    王江说：“哦，很急迫吗？”
    豪迈说：“是的。”
    王江对豪迈很了解，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他绝不可能轻易找他和柳芽。于是说：“柳芽市长在家，你要见我和她，也只有你辛苦一趟，两面跑了。”
    豪迈说：“没关系的，我先到柳芽市长那边吧。她的身体吃得消吗？”
    王江说：“她的身体很虚弱啊，你不是必须要汇报吗？也只能是让她坚持一下了。”
    豪迈说：“实在对不起，这事只能是你们做决定啊。那我先去见柳芽市长吧。”
    王江说：“行，把她的意见带过来在说吧。”
    豪迈联系了柳芽，十分关切地说：“柳芽市长，你身体如何？我现在在你的楼下。”
    柳芽有几分意外，她出事之后，豪迈这已经是第三次来看她了。心存感激地说：“是你啊……”
    豪迈问：“我现在方便上来吗？”
    柳芽说：“太麻烦你了，要是没事的话，你就忙你的去吧。我现在好多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豪迈说：“刚才给王书记去了电话，有点事情我得给你们俩汇报呢。”
    柳芽说：“哦，很急吗？”
    豪迈说：“是的。”
    柳芽问：“王书记怎么说的？”
    豪迈说：“王书记说先听听你的意见。”
    柳芽坐直了身体说：“哦，那你上来吧。”
    豪迈走进了柳芽的家，萌萌去了清风县上班，家里只有保姆。一进门，保姆就说：“豪迈书记，柳芽市长卧床休息呢，请你跟我来吧。”
    豪迈虽然到过柳芽家几次，但却从来没有进过她的卧室，他下意识地问：“柳芽市长身体怎样？她能多说话吗？”
    保姆说：“我看很差。”
    豪迈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柳芽的卧室。柳芽果真靠在床上，当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在等候豪迈了。看见豪迈她就说：“什么事啊？好劳烦你跑一趟，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豪迈关切地问：“你能支撑吗？”
    柳芽轻微的咳嗽一声说：“没事的，你说吧？”很明显，她异常虚弱，说话显得底气不足，且略带沙哑。
    豪迈只能十分简洁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最后说：“希望你能有个明确的意见。”
    柳芽低着头，认真聆听豪迈的介绍，直到豪迈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也没有插话。这事太复杂了，叫她一时不好表态啊。她只能说：“你给王江书记汇报吧，一切都都听他的。”
    豪迈正在迟疑时，保姆进来说：“王江书记到了。”
    保姆话音未落，就听见王江说：“什么一切听他的啊？”
    豪迈站起身来，说：“王书记，你过来了？”
    王江说：“我担心柳芽市长的身体呢，所以就过来了。另外，你不是需要集体意见吗？我过来也好和她商量啊……”
    柳芽吃力地坐了起来，努力坐直了一些，看见王江进来了，说道：“你不在家休息，又跑过来干嘛呢？豪迈书记，你可得劝劝王书记，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有休息好，你看看，他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王江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的，豪迈同志要找我们商量事情，你现在这样虚弱，我总不能让你走动吧？”
    豪迈看见面前的王江与前一段时间完全判若两人，不仅身体变得精瘦了许多，陡然之间头发几乎全白了，这几天显然他又没有修边胡，就连胡须也有很多是雪白的，反熟悉他的人，无不为他捏一把汗。豪迈是他最熟悉的同志，更是志同道合的战友，看见他这样神态，内心一阵阵的酸楚。他十分动情地说：“两位领导，我要不是没有办法，我绝对不愿意打搅你们俩，这都是我无能啊……”他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眼眶里已经略带泪痕了。
    王江反而大度地说：“没什么的，谁让我们都是党员干部呢。家的事归家里的事，公事可不能耽误啊。闲话不说了，说说工作上的事吧？”
    柳芽见此情景，还能有什么话说呢。她知道，要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作支撑，恐怕王江真的就要倒下了。她努努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更是让企图奔涌而下的眼泪止住了。事实上，她本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要是常人，自己身边的亲侄女，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娃娃突然离世，且是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揪心难过吗？可她不行啊？她现在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市长缺位的时候她就是理所当然的当家人，市里面的各种事物她没有推诿也没有推脱的途径和理由。也好在有这样的一种无形的责任，才使得她不得不隐忍内心的悲伤。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豪迈尽量简洁地说了要领，十分为难地说：“真的是个两难境地，省上财政厅的想法虽然本位，但是也有其道理。是不是尊重他们的建议，还请你们决定。”
    王江说：“这个我早有所料，不过，所有的决定，不都取决于你们侦破的结果吗？”
    柳芽也忧虑地说：“是啊，没有相关证明她俩就是捍卫国家财产，是不是太牵强了啊？要是这样主观定论，恐怕群众不答应啊。这样草率决定，只怕是后遗症不少呢？”
    豪迈为难地说：“那么财政厅这边呢？我也是考虑了很多的，灯城这样一个城市，现在正处在高速建设之中，很多事情是绕不开省财政厅的，要是把关系搞得太僵，我想对灯城发展不利啊……”
    王江和柳芽沉默了一刻，是的，灯城在高速发展之中，的的确确很多事情需要省财政厅的支持，王江和柳芽不是也经常往财政厅跑吗？很多地市州还可以与财政厅建立良好关系呢？灯城虽然没有采取特别手段，但是灯城得罪不起财神爷啊。
    沉默了许久，王江问：“你们侦破进展如何了？可以预知一个未来的大概吗？”很显然，王江已经有倾向性了。
    豪迈说：“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有人蓄意为之，但是现在不清楚究竟是针对什么去的，要是这伙人就是针对王淼她们去的，就完全可以确定为谋杀了，捍卫国家财产也就顺理成章的成立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没有直截了当的展开调查，而是选择从外围突破。”
    王江说：“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对市重点项目办公室尚未展开明确的调查是吗？担心影响了项目的建设进程和推进速度？”
    豪迈说：“嗯，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
    王江说：“现在看来，必须破釜沉舟了。萌萌提供的线索发挥作用了吗？”
    豪迈说：“应该是一个重要方向，我马上询问一下。”
    几分钟之后，豪迈再一次进了柳芽的卧室，脸上表情凝重，却也有几分乐观。进门就说：“两位领导，有重大突破了，实在让人想不到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