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上一顿,又掏了心说道:“奴婢先前劝您,是担心您一气之下抗旨会惹恼皇上,但奴婢也觉着……”帝王之心过分凉薄了。
最后几个字,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转了话锋道:“北芩王世子并非您的良配。”
闻言,魏涵双沉默了半晌,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格格说过的话。
“我听说你们胤朝相当重视嫡庶尊卑,公主想必不能明白如今的北芩王室是何等的荒唐。”
“自从那女人抬了平妻后,行径越发地无法无天。甚至,暗中在父王的饮食中掺入毒/药,偏偏后者还完全无知。”
话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挑了挑细长的眉,笑得意义不明。
“起初我还有些奇怪,凭她那点本事儿,怎么能轻易取得这般贵重的药材,还是草原里不多见的……原来,全是你们胤朝那位三皇子一手提供的。”
“这都管到北芩王室的内部了,公主以为,他打着什么算盘?”
思及此,魏涵双红艳艳的唇角凝起一抹冷意。“谁说本公主是要嫁人了?我这不是,要把他们丑恶的嘴脸揭开来给世人看看么。”
半夏虽有些不明就里,却也知道事情恐怕与北芩格格脱不了干系,不禁提醒道:“格格……不,和庆郡主与公主素昧平生,她所说的话儿未必值得公主相信。”
说着说着,半夏径直跪了下来,“还请公主三思,以免误入了有心人的圈套。”
魏涵双看着半夏低眉顺目,满脸忠心的样子,不由打心底生出一丝怜惜,便伸手扶了扶她。
“确实,我在这当口过去和亲,必然讨不了好。”一顿,“但,圣旨又岂容儿戏?只怕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话落,魏涵双便在梳妆台前坐定,“替我好生打扮打扮,去向父皇谢恩。”
“公主,您这是何苦呢?您的背后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撑腰,事情未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半夏心里发着愁,语气也有些苍白。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再让他们因我而受到波及了……”魏涵双叹了声气,“时安哥哥也是,我总担心他会去做什么傻事。”
半夏听闻她口气坚定,也知道是下定了决心,再难更改,便依言为她妆点起来。
当魏涵双乘着轿子,行至延英殿时,碰巧遇上了刚从殿中出来的姚时安。他脚步稍退,随即恭敬地行了个礼,“参见公主。”
魏涵双抬了抬手,指挥下人落轿,而后逐步走近他的身旁,“你……”脱口而出这个字的瞬间,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险些就要把她的理智给吞没。
魏涵双几乎完全忘记了方才设想好的开头,只是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相对于她,姚时安面上则显得平静许多。
只见他躬了躬身,态度诚恳地说道:“臣既然说了会护公主无虞,自然是说到做到。”一顿,“皇上已然应允了,让臣作为大使,随着和亲部队一道前往北芩。”
魏涵双怔了怔,想问他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盘算,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许久,却是吐不出只字片语。
最终,她还是别开了眼,拖着愈渐沉重的脚步往殿里走去。
魏涵双看不清身后的姚时安是什么神情,却能从他的声音中辨别一二。只听他素来温润的音质,在此刻显得格外有力度,仿佛在向四周宣誓着主权,道“臣恭送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这道绵长的回音中,魏涵双一脚踏进了主殿。
听见动静,皇帝却连头也未抬,仍旧将半个头埋在堆积如山的奏章中。
直到魏涵双平心静气地施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他才舍得将视线移往她身上,只不过这一眼,却叫皇帝惊讶了好半晌。
魏涵双年纪轻,又是个爱俏的姑娘家,平日里总以一身张扬的红衣示人。虽然光彩明艳,看久了却也容易感到腻味。
然而,她今日却难得着了件绛紫色的素面裙装,顿时显出几分天之骄女的贵气来。
“免礼,坐吧。”皇帝的语气,比起白日虽有稍缓,却也远远算不得好。
魏涵双乍一起身,又猛然跪下,“儿臣这会儿是特意来领旨谢恩的。”
“嗯?”
皇帝自认为还算了解这个独女,行止不端,心高气傲,活脱脱就是个被宠坏的小祖宗。但凡是她入不了眼儿的人事,皆半点情面不留。
他审视的目光落在魏涵双那张生得姣好的脸蛋,来回扫视几圈,却没有发觉任何怨懑,不由起了点疑心,就听得她继续说道。
“父皇乃一代圣主,您下的所有决策都是为着大胤着想。若儿臣区区一人的不幸,能为家国换来二十年的安宁,那么儿臣心甘情愿。”
闻言,皇帝撂下笔,仰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涵双,这件事确实是父皇有愧于你,但事关朝廷机密,父皇也不宜多言……总归来说,这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父皇不会让你吃太多苦的。”
魏涵双听罢,也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并未记在心里。
毕竟,她人远在北芩,真要出了什么事,等救兵赶到时只怕连尸骨都凉了。
想归想,她到底也识趣地没有多提,只笑意盈盈地应了声,“儿臣明白。”
皇城的另一端,小舟缓缓靠了岸。
待舟身停稳,魏旻言便将姚思浅拦腰抱上岸边。温香软玉在怀,连拂面的微风都似带了一股清甜的香气。
魏旻言正欲放她下来,却不料,姚思浅转身用双手紧勾住他的脖颈,脚缠着腰,似不愿就此落地。
魏旻言温声哄着,“时辰不早,我等会儿尚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恐怕不能亲自陪你回府了。”
姚思浅左右摇头,眉眼带了点娇嗔,似乎在怨他不懂得自己的心意,“我想去见一见皇后娘娘。”
闻言,魏旻言墨色的眼眸闪了闪,明显有一丝惊诧掠过眼底。
姚思浅见了状,莫名地心慌起来,“怎么,不合适吗?”
“这倒也不是。”魏旻言垂了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神越发温柔,“只是我以为经过上回的事,你怕上了母后呢。”
“你别说,我还真怕了。”
姚思浅面朝着下,往他的颈侧钻了又钻,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引得他连连低笑几声。
“但总也不能怕一辈子吧?我这不,正好趁着母后心里难受的时候去宽慰宽慰,也便博取几分好感呀。”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母后这人,是个心肠极软的。嘴上虽然没有说明,心里却早早拿你当自己人了。”
魏旻言说得是云淡风轻,姚思浅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毫不留情就道破了事实的真相。
“为了替我美言,你没少费神吧?”
她伸手抚上魏旻言的下唇,指尖细细摩挲着他或深或浅的唇纹,“这么好看的一张嘴,无论说什么都是动听的。”
魏旻言抿着唇,在她指头落下一个浅吻,而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处处都在撩拨我。莫不是,想测试我的底线在哪?”
姚思浅顿时羞红了脸,又感受到他的气息近在颊边,“直接告诉你也罢,很低,别试了。”
说罢,不等她挣扎,魏旻言径直把人给放了下来。
姚思浅一个站不稳,险些往旁边栽倒。
待她好不容易踏稳地面,不禁气得直直跺脚,“你想摔死我啊!还懂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魏旻言朗笑几声,道:“得了吧你,嘴皮子耍个几次够了。”
话音落地,他收敛起几分玩笑,双目的深情霎时便增浓许多,“你要再不走,我可真不让你走了。”
姚思浅怔了怔,才开口道:“那我走啦。”一顿,“你赶紧去忙吧,可别像上次那样偷偷地跟过来了。”
往前走几步,她忽地回过头来,本意是打算学着魏涵双那样偷亲一口。可谁想得到,她踮了踮脚,也只够吻到魏旻言的下颚。
“啊,好丢人。”姚思浅轻声喃喃着,羞得一路小跑而去。
魏旻言站在原地,待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只觉得真正丢脸的该是自己,天知道他方才忍耐的有多辛苦。
姚思浅提着裙摆,直直奔到后宫,才逐渐放缓脚步,以免无意间冲撞了哪个宫里的主子娘娘。
然而,或许真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她就这么刚巧地,在拐弯处碰上了江氏一行。
只见,身着华服的江氏被侍众团团簇拥而来,行走间头戴的珠翠相互碰撞,迸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么看上去,江氏的唇不点而红,实在是气色极好的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不适?
回想起魏旻言再三叮嘱的话,姚思浅正欲绕路避开,就听得她身旁的大宫女先开了口,“是谁?见了宜贵妃娘娘竟敢不过来行礼问安!”
姚思浅眉头紧蹙,连个宫女都敢仗势骑到她头上来,可见江氏平时在宫里处事有多么嚣张跋扈了。
这口气,她可以暂时吞下去。可是以后呢?难不成还要事事都忍让着么。
这种人,就是欠教训罢了!
那宫女未曾见过姚思浅,单看她年纪轻轻,又面生得很,早在心里将人归类为某个不受宠的低等妃嫔。
这会儿,怒气冲冲地就要过来拽人。谁知姚思浅袖子一甩,正欲出声训斥时,便听得一道满是讥讽的声音响起。
“我说是谁呢,这般地有眼无珠,居然连当朝太子妃都不认识。真不知……你这对眼睛生来做什么?”
这句话乍一听是在谴责宫女,实则却是暗讽着江氏这个做主子的。
江氏听后,便有些气极反笑地道:“太子妃又如何?还不就是个倚着太子逞威风的小ㄚ头。今儿个别说是他的妻子,即便他的亲娘在场都得看本宫的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肥章奉上~
我苟住了初吻!想不到吧~还是没有亲上(使坏.jpg
第23章 和我私奔
方才,端贵嫔远远地就瞧见了江氏,不由轻嗤一声,似想驱散晦气般甩了甩手巾。 “今儿可真倒霉,看来是不适合赏花了,咱们回去吧。”
反倒是身旁的宫女眼尖,小声提醒道:“娘娘您瞧,那位似乎是太子妃,要不过去打个照面?”
“太子妃?”端贵嫔沉吟片刻,便笑开了花,“那自然是要会一会的。”
于是,就有了面前这一出。
只不过,对于姚思浅来说,端贵嫔仅仅是在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无恩无怨,更没有深入结交的打算。
再者,她现在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江氏的挑衅上,压根无心理会旁的。
“ㄚ头,本宫劝你放机灵点儿。即便这太子妃的名号再怎么响亮,也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江氏仿佛是担心姚思浅没听清楚似的,又‘好心’地咬重了字眼道:“你,和你那母后都得看本宫的脸色过日子。”
端贵嫔和江氏交恶已久,早早就习惯了她句句带刺的说话方式。正欲回嘴,却不想姚思浅那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快步上前就扇了她一巴掌。
“这是替皇后娘娘打的。”
江氏有瞬间的恍惚,再抬起头时,眼里已有怒火在窜动,“这宫闱可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眼看她的怒意几欲爆发出来,姚思浅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扬起手,又抽了她一记耳光,“这次,则是替太子殿下打的。”
当朝太子是个妻奴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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