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肉肉屋
首页照玉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裴随月换了便服从凌波殿出来,看着南棠伫立在堂前。
    “怎么不进去?”
    “我……我用过膳了,殿下是还有公务在谈?我先于宫中转上一遭也是无妨的。”南棠侧过去,看见他身后的人蓦然一惊。
    赵嘉邯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还是来了?
    画不都烧了!
    赵嘉邯皱起眉头。
    “是有些事要同赵大人商议,公主若觉乏闷可以在锦鲤池旁观鱼。”裴随月提议道。
    见她点头便在桌前坐下了。
    “赵大人留下同本宫用膳。”
    掠过他身侧的时候赵嘉邯骤然出手捉住她的手腕,那眼里饱含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但是一瞬间变了。
    他的手乍然一松,目光不自觉地就要往下看去,所及之处正是她的掌心。
    南棠先他一步收回去,尽力无视他方才的眼神。
    池子里的锦鲤涌动,日光下颜色鲜亮,鱼尾在湖面荡出层层涟漪。
    他知道今天她要来?
    想起画苑的那把火,南棠心里突兀一跳,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她下意识的把掌心摊开,那之中赫然放着一片信纸。
    字也是他惯用的飞白:
    狩猎选婿。
    他以为她不知道?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一心为她筹谋,为了两个人虚无缥缈的,根本不可能的未来。
    心上一叹,默默无言。
    裴随月用膳的时候不喜有人随侍,除了小安子也只有对面的赵嘉邯。
    裴随月只挑了几道菜就放下筷子,见赵嘉邯兴致缺缺,“可是饭菜不合口味?赵大人尝尝这道主厨做的清蒸鲈鱼。”
    “谢殿下,臣已多年不食鱼腥。”赵嘉邯婉拒,垂下的目光四处游离,并不在桌上佳肴处逗留。
    裴随月微微一笑,执杯抿上一口淡酒。
    语气也是平淡如水:“此鱼非彼鱼,你心中装了一尾锦鲤,自然再容不下这条鲈鱼。本宫说的可对?”
    赵嘉邯罕见地眯起眸子,眼底隐隐透出警惕的迹象,“臣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怎么会?”裴随月单手执壶,提袖为他倒上一盏,“求鱼之心人人皆有。”
    “今日的事本宫可以不同你计较——但你真觉得能一手遮天?这尾鱼今天不落到别人网中明天也会被捕走,赵大人。”
    赵嘉邯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按捺不住眼里的犀利:“殿下此言何意?”
    裴随月哑然失笑:“本宫只是想奉劝你一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既得熊掌,难道还能把这尾鱼也收到掌中?”
    气氛一触即发,小安子早见状不妙溜走无影,裴随月一杯接一杯地饮酒,将赵嘉邯的变化视若无睹。
    “有何不可?”
    “当然可以。”
    赵嘉邯双目放大,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瞠目结舌,不知所谓。
    “你喜欢她,父皇喜欢你,将她嫁给你既可以成全了你,又能了了自己一桩心愿,他何乐而不为?”
    “但你有没有想过,树大招风,你引来的又会是谁的瞩目?况且,她也未必肯如你所愿。”
    “你怎确定她不会答应?若是陛下肯降下圣旨,即便是倾尽一族之力,我也绝不会让她受难!”
    赵嘉邯疾言厉色,几欲击案而起。
    “此番构想的确是好,但是注定化为一江春水,虚无消弭。”
    赵嘉邯不解:“为什么?”
    面前的白衣人唇边浅浅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这条鱼是本宫的。”
    几乎是刹那间赵嘉邯的眼里划过不可思议的惊愕,片刻就被铺天盖地的怒火席卷,其中夹杂着层层叠叠的威胁感。
    “殿下勿要妄言愚弄臣!”
    这句谨言也仅是儿时伴读的一点情谊。
    裴随月……
    他竟然存着这样的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样说着心里不禁开始回想起以前的事。
    从他在酒楼救下南棠时开始的?还是自己在北疆充军这些年趁虚而入?
    再往前简直不敢回想。
    逢宁出嫁前他抗旨拒婚,若不是他那般作为,和亲的根本不会是庆国公主,只会是西戎来的太子妃!
    朝上当时对他口诛笔伐,骂声一片,难道,他居然是为了……
    南棠呢?她知不知道这人抱着这样的心思?
    越想越觉得心惊。
    依稀记得她刚入宫做伴读那些年,自己是看不上她那样嚣张跋扈的女子,她跟逢宁混在一起,更是沾染了他不喜欢的习性。
    赵嘉邯忽然忆起,哪一年冬天,自己看见她坠到冰湖里,因着些许矛盾打算冻她一冻,裴随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去把她捞上来。
    那么多太监都在他身旁,他却单单自己义无反顾跳下去。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一定是!
    又想起某一个深沉的秋夜,母亲那时夜里宿在宫中,陛下在明光殿中教他练刀,皇贵妃在外面磕破了头也换不来陛下的只言片语。
    那一病几乎夺去了裴随月的命脉。
    南棠在那时跑到殿中请陛下去东宫,若是自己是那个她肯豁出命来求圣的人,也一定会……
    心如刀绞。
    在东宫住了那么多日,他二人,他二人究竟是个如何过法?!
    背着他耳鬓厮磨?背着他对弈亭间?想起那个进来时见过的锦鲤池,他心里的怒恨就要喷出来。
    还是背着他在廊下对影成双,看月赏鱼?
    南棠是根捂不热的木头,但裴随月决计不是!
    “你引起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赵嘉邯起身将酒杯挥袖撩到地上,“还是说是要跟我抢?”
    “既如此又何必大费周章为她选婿?整一出狩猎劳人伤财,将整个上京的贵族王孙玩弄于鼓掌之中,坐收渔翁之利,太子殿下,赵某真是有眼无珠,竟妄敢把珍珠当鱼目!”
    “朝上的人恐怕也真以为殿下无能无为,不堪大用的吧,陛下若知您有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哪里还会任郑家那个卑鄙冷血的小人坐上异性王的位子!殿下真是好手段。”
    “赵大人。”
    裴随月拂袖而起,眉目间染上冷意:“你最好适可而止,上京不比北疆,更不是你自以为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那人如今用你,焉知过后除了郑云情不会杀你,你自己逆水行舟不要紧,若是连累身后人,可付得起这个代价?”
    “狩猎自然会如期举行,但其中绝不会有她的良人,本宫保证。”
    “殿下是要以一己之身阻断所有求娶之人的前路?想过这样做的下场么?陛下会任由你将满朝文武耍弄,还是说殿下心中已有‘妙计’?”赵嘉邯反唇相讥,不甘示弱。
    “怎么会?”那人眉尾稍挑,露出十分把握的笃定之意来。
    “本宫赌,她不会选择场上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赵嘉邯闻言冷颜嗤笑:“那就走着瞧!”
    南棠在廊下见到意柳从外面回来,意柳远远的向她见礼:
    “奴婢见过公主,公主万安。”
    “公主为何独自一人在廊下观景?”
    “殿下正在用膳,赵……赵国公府的世子也在,代他们谈完正事,再论看画一事也可。”
    南棠回首看了一眼正殿的方向,奈何相隔太远,什么也看不见。
    “公主还不知晓?”意柳笑言,“今日画苑失火,已经烧掉了许多珍奇画像,其中就有给公主选婿准备的三十八幅驸马图,殿下临时下令让公子们去狩猎场等候,画像是不必再看了。”
    南棠想起进宫的时候也听过画苑失火的消息,没想到居然……
    “烧掉了画像?”她问道,面上的疑惑展现在意柳面前。
    意柳若有若无地弯了唇角,似有所指道:“保不准,是哪个贼人不想让公主嫁与他们呢?”
    ……
    南棠想起刚进来时赵嘉邯那副活见了鬼的模样,难道是他?
    他也……确实干的出这样的事情来。
    “陛下不知道该有多生气,昨夜季家的事情闹得满朝风雨,今日宫中失火,画苑的看守恐怕是要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南棠叹了一口气。
    “公主慈悲心肠,奴婢代宫中受难的看守们谢过,若有他日,定将公主的一片心意告知众人。”
    “我没什么可做的,这些年在西山抄录过许多佛经,若是意柳姑娘不嫌弃,大可派人取来在宫中的慈宁堂烧掉,也算为他们积福。”南棠颔首。
    从东宫到狩猎场的距离不算远,起码比起梁王府到朔州狩猎场的距离近上许多。
    南棠自幼在京中长大,朔州也只是当她父王携军归朝的时候会住上些时日,更多的还是在京中和母亲住在梁王府。
    这个梁王府并不能同朔州的相提并论,但也是他们一家在上京的落脚之处。
    父王曾带她去狩猎场打过几次鹰,犹记那附近的大雁塔养的雁子个个膘肥体壮,林间的鹿肉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南棠从前都是骑马来,如今手上受伤,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打猎,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不知天南地北。
    阿玉为她撩开车帘,她看见天上飞翔的大雁。
    远处的狩猎场已若隐若现。
    车外的是曲剑和曲十七,前者看见她的目光微微点头,后者笑着放慢了马步。


同类推荐: 快穿女主是个真大佬陆地键仙无限之催眠术士嗜血毒尊迷雾猎场帝宙宅男魔法使的法师塔封魔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