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谁先主动的？”钱生华继续问。
    “……我先主动的。”克莱尔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但它形容不出来。
    “没想到大人您这么勇敢。”钱生华忍不住为之惊叹！
    “……”克莱尔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总觉得它说出来的东西有点奇怪，具体也抓不住那种微妙的感觉。还是不说话吧，更安全一点。
    索伦也觉得有点微妙，但说不出来。除了林夜白，大家心情都很微妙。
    “艾利克斯，像克莱尔这种邪神祭司，满口谎言，毫无底线，让它做事可以，要学会控制，如果发现它有失控的趋势，一定要及时损毁。”
    两人独处时，霍夫曼主教耐心教导道。
    “我知道了，您放心。”林夜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当实力强大到一种程度时，就不用再担心克莱尔会带来麻烦。
    现在他和克莱尔距离不远，就算克莱尔随身携带月之辉，他也可以随时控制克莱尔的身体。
    实际上林夜白对操控章鱼触手兴趣不大，因此一直放养。
    “最近海中似乎有异动，那些鱼人说灾难即将降临，所以才抬高交易价格，他们要建造祭坛，祈祷海神庇佑。”
    霍夫曼主教与林夜白相对而坐暗色木质桌案上，放着克莱尔送来的炼金协会期刊。
    “看来鱼人不会主动降低价格。”林夜白语气平淡。
    霍夫曼点头，主教继续分析道：“是，近期暗沙岛附近发生了海啸，那里的鱼人都搬迁了，部落里的鱼人祭司说海中将有动乱，可能是某个邪神复苏制造出的动静。”
    “到时候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假死，然后制造出一个假身份加入炼金协会。”
    “其实炼金协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如果炼金术真的没用，贵族们怎么会接受电灯？”
    “您要和我一起假死脱身吗？”林夜白问。
    “对。”霍夫曼主教唇角微扬，笑容温和。
    “凭借月之辉吗？它不能完全瞒过神明。”林夜白早就猜到霍夫曼主教有事瞒着自己，假死很好安排，真正困难的是怎么瞒过光明之神。
    霍夫曼主教并不知道光明之神已经变成了咸鱼，他会付出什么代价来促成计划成功实施呢？
    “还有别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霍夫曼主教并没有说出最后的底牌。
    “难道是这张面具？它并不完整。”
    “我喜欢提前将一切安排好，不想最后揭开底牌。面具只有一张，您想怎么做，告诉我，主教大人。”
    一向温和的少年忽然显出强势的一面，霍夫曼主教有些错愕。在他眼里，艾利克斯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
    “不要欺骗我，我不喜欢欺骗。”
    当林夜白站起来的时候，霍夫曼主教才惊觉艾利克斯并不比自己矮，那双眼睛如此明亮瑰丽，像燃烧的神焰，他想好的说辞，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告诉我，您要如何做。”
    霍夫曼主教沉默几秒，缓缓道：“这张面具是欺诈之神的神器，已经损毁。”
    “欺诈之神和许多神一样，彻底陨落，神格破碎，失去信仰，神器无法修复。”
    “这些年我尝试了不少方法，终于将它修复大半，只差最后一个程序，它就能恢复大部分能力。”
    “而且品阶不高，不会引人注目。”
    “最后一个程序是什么？”林夜白问。
    霍夫曼主教声音低沉又温柔，仿佛在说一件美好的事：“献祭一个擅长欺诈的灵魂。”
    “比如……您？”林夜白定定看着霍夫曼主教。
    “是。艾利克斯，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霍夫曼主教语气仍然温柔，带着几分赞许意味。普通骗子的灵魂质量太差，根本无法用在假面上，他信仰并不纯粹，却借着面具在光明之神面前瞒下了这件事。他以凡人之躯欺诈神灵，完美契合面具的需求，时刻都能感受到面具对他灵魂的渴望。
    “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以灵魂的形式陪伴你，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失去神之羽后，霍夫曼主教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如此迫切地赶来乌兰托，正是担心自己会死在计划实施之前。
    “对我来说，并不是最好的结果。”林夜白瞬间想到关键处，是时候从光明之神翅膀上拔点羽毛下来了。不知道十根羽毛够不够？
    第364章 光明圣子19
    意识海中, 光明之神忽然升起一些不妙的预感。难道策划逃跑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
    “你有没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光明之神问混乱之神。
    “没有啊，怎么了？”混乱之神现在感觉好极了。因为风暴女神更偏向于祂，几乎将祂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
    混乱之神想到这里就非常快乐, 只要祂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以后带着风暴女神, 不管去哪里搞事都很方便。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光明之神愈发严肃。
    一般来说，作为神祗，直觉都非常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与祂自身相关的事情，或者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并且是对祂不利的。
    “可能有些事要发生了。”
    “预感强烈吗，是不是那种致命的威胁？”混乱之神问。
    “不致命，但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光明之神皱眉。
    “不致命就行, 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等我们出去以后再解决。”混乱之神安抚道。
    “嗯。”光明之神虽然着急，但现在出不去, 就算有不好的预感也没有办法。
    此时, 林夜白已经与霍夫曼主教结束谈话，正在考虑拔多少羽毛合适。
    “大人, 信仰之晶不够了。”克莱尔突然传讯, 也是十分为难。
    信仰之晶与其他东西不同，其他材料都是自然可以产出的，虽然珍稀, 只要有价格, 还是可以买到的。
    信仰之晶却是神祗的专属物，是信仰凝结到实质的产物, 前段时间克莱尔使用的信仰之晶, 是他从混乱之神那里得到的赏赐, 数目并不多。
    “混乱之神的信徒非常分散，也没有专属的神殿，我这边想得到祂的信仰之晶非常困难。”克莱尔实话实说，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完成林夜白交代的任务。
    “光明之神这边应该有一些，我去找找。”林夜白好像并没有看到信仰之晶，不过这东西应该能在神国里找到。
    “好的大人。”克莱尔听到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心中的崇敬更上一层楼。
    光明之神究竟怎么样了？
    祂可是降临过圣子的躯体……不会被暗杀了吧？
    但神祗死亡，天地之间会有异象，神国也会崩裂。光明之神应该没死，而是和圣子大人达成了某种合作，或者被囚禁了。
    林夜白再次来到光明之神的神国，这次轻车熟路，分外娴熟，直接从殿中醒来。
    他环视一圈，大殿之中空无一物，用来建造大殿的是一种白色的石头，看起来庄重肃穆，非常洁净。
    神国之中的天使不需要进食，也失去了人类的肉体，建筑物仅仅用来居住，并不存在储物功能。
    林夜白神识扫过整个神国，都没有找到储存信仰之晶的地方。
    他决定先拔羽毛试试，也许多拔一些，可以给霍夫曼主教凑出一对翅膀？
    林夜白伸指，在空中绘出一片金色的虚影。
    这是“绘梦”神纹中的“绘”字功能，可以描绘出具体画面，以此取代真实场景。
    作为神国之中的神祗，肯定不适合在天使面前，拔自己羽翼上的羽毛。
    他描绘出光明之神静坐的画面，那些前来祷告的天使，看到的始终是光明之神坐在大殿中的场景。
    也许林夜白画出来的虚影瞒不住其它正神，瞒住这些天使却足够了。
    等虚影铺展，林夜白开始拔羽翼上的羽毛。
    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带来痛感，但身体本身一种被羞辱的情绪，十分强烈。
    作为神祗，光明之神自然没有那种脱发的烦恼，就算活得再久，羽毛也不会自然脱落。只有遇到合心意的容器时，担心对方会过早破碎，才会赐下神之羽。
    现在却有一个人在肆无忌惮地拔祂的羽毛，即使光明之神的灵魂不在这里，躯体本能感受到了冒犯。
    林夜白压制住这种情绪，向身体传递另外一种情绪：“这是在为艾德尔大陆而努力。”
    “而且羽毛掉落了，会重新长出来的。”
    “天底下无数普通生灵羽毛自然脱落，都长了出来，作为至高无上的神祗，你也可以。”
    “新长出来的羽毛会更加漂亮，也更加健康……”
    失去灵魂的躯体只有本能，竟然在林夜白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拔下来的羽毛迅速晶化，看起来十分神圣。
    林夜白仔细探查，发现这些羽毛竟然就是信仰之力的实质化产物，而且纯度非常高，应该比克莱尔提过的信仰之晶更加高级。
    看来光明之神把自己的信仰之力都用在自身，并没有留存下来。
    林夜白忽然想起来，光明之神还有暗伤，以至于本体不能移动，只能留在神国。
    暗伤应该是过去神战留下来的。或许信仰之力都被光明之神拿来治疗暗伤了，才没有凝结成信仰之晶。虽然没有信仰之晶，神之羽应该也能用。
    那些参加狩神计划的正神，已经找到了混乱之神所在的小型位面，就在暗沙岛附近。
    上次海啸是因为林夜白与混乱之神战斗时产生了余波，从小世界之中折射到了暗沙岛。鱼人们因此搬迁，间接引发物价上涨。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实施，林夜白需要赶进度，在混乱之神被围攻前，把其他几个邪神藏在小世界里。
    本来林夜白想用“绘”字神纹，但这并不是绝对有用，可能瞒不过正神。现在有了“月之辉”，计划成功率大幅度提升。
    林夜白先把左翼上的羽毛薅起来大半，觉得两边应该公平一些，又把右边的羽毛也薅下来大把。
    整个大殿里白羽飘飞，就像一个天鹅绒枕头不幸被拆开，轻盈柔软的羽毛散发出淡淡的白光，看起来无比圣洁。
    拔下来的羽毛是否能重新长出来？
    如果这是一种可再生资源，或许可以长期开采。
    林夜白观察了一阵，发现新的羽毛长出来的速度很慢。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圣子的声望太高，分散了光明之神的信仰，而这些信仰之力就萦绕在林夜白身边，并没有归入神国。
    只要能长出来就没问题，不然顶着光溜溜的羽翼出去会很没面子。他还要用光明之神的马甲，带着正神们去和混乱之神对战，形象还是需要保持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