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们见面第一天就大打出手，不甚愉快。
    霓光又问：“那你另一只角呢？掰给谁了？”
    她语气微酸，毫不掩饰话里的醋意。
    他摇头，说：“是我受伤后它自己断掉的。”
    霓光追问那次对战的细节，他却答不上来。
    这段记忆还未补齐。
    他不记得敌人是谁，但下意识觉得不重要，因为最有威胁那人已经死于祭天之力。
    “还会再长出来吗？”霓光惋惜地问。
    他闻言，眼眸微动，却是答非所问：“你想要再长出来吗？”
    “想。”
    龙低下头，克制而亲昵地在剑柄，也就是霓光的小脑袋上蹭了蹭，低沉地说出让人安心的保证：“你喜欢，那我慢慢长。”
    霓光心中高兴。
    她强调：“这次不掰断。”
    “好，不掰断。”他说。
    小龙的保证让她安心。
    他龙狠话不多，但说出的每个字，都让她觉得，是一定能做到的。
    霓光惟独羡慕他能回忆起过去。
    有时她问起他们过去的一些细节，他不肯说，别别扭扭的，非要霓光有一天自己想起来。
    他这时候非常固执。
    像是觉得，这份回忆里只有他一个人，太过孤独，他也无法用简单的语言说出来，会让这份回忆逊色黯淡。
    霓光被拒绝后会生气。
    然后用一种，她近来才发明的新玩法折腾他。
    在第二次给他神府疗伤的时候，霓光发现，将自己的神魂放进去，巧妙地与他的神魂贴在一起，会感觉到强烈的战栗，那种几乎灭顶的快乐让她有些上瘾。
    她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玩。
    每到这时，小龙全身都会微微颤抖，发出难耐的低叹，让人听了心里跟被猫爪挠了似的，又痒又酥。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等到霓光真停下了，他又非常口是心非地缠上来。
    还逼着霓光叫他的名字。
    “夙息……”
    他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但是被她写出来，就变得很丑。
    他神府里藏着她的练字帖。
    霓光简直不敢相信，那么丑的字竟是她写的。
    她自觉非常丢人，偷偷把那些字帖藏起来，准备找机会烧毁黑历史。
    然而他却趁她睡着之际，全都拿了回去。
    霓光第二天醒来，感觉非常愤怒且尴尬。
    她振振有词，选择用大声来掩饰尴尬：“这是本大王的墨宝！本大王有权利收回来！你这种私藏本大王墨宝的行为是非常痴汉且无耻的！”
    夙息无语地看着她。
    明明是她半夜偷偷写他的名字，不知道谁痴汉呢。
    头一次见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剑。
    “随便你说，反正都是我的，不还给你。”夙息说完，龙尾巴在剑上撩了下。
    剑哼一声，背过身不理他。
    霓光以为他会过来哄自己，哪怕是只还一张给她也好。
    可等了半天，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霓光郁闷地转过身，发现他已经不在山洞里。
    “……”这就很过分了。
    她知道，小龙又去了海边。
    这几天，每日清晨，夙息醒来后都会去海边，坐在他醒来时那块石头上。
    霓光有一次悄悄跟过去看他。
    发现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呆坐着，仿佛在思考龙生。
    霓光以为他是在想带她离开这里的办法。
    其实也差不多。
    夙息知道，他和霓光早晚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
    这座海岛不过是个秘境。
    海风拂面，鸟群发出清鸣，海面在阳光下透出粼粼波光，清澈得看不出一丝诡秘。
    龙眼眸微沉。
    无声地凝视这片海。
    他的神识透过海面，看见海底那座华丽的龙宫。
    自他的记忆恢复大半后，他便想起来这地方。
    这座龙宫位于海底最深处，常年冰冷，毫无一丝生气，还有那个记忆中非常模糊的女人，她拥有一张冷酷无情的美丽面容。
    他来到这世上那一瞬。
    与她淡漠的眼神对视，读不出任何温和和情意。
    出世之后，夙息便被归见御和符陆带走，没再见过她一眼。
    她也从不来看他。
    常年居住在这空荡无人的龙宫中，与世隔绝。
    夙息知道，她还活着。
    这一次，他要去见她，不是为了叙什么无聊的母子情。
    而是找她索要一样东西。
    夜晚，夙息回到洞府。
    霓光才给一帮小弟训完话，教育他们以后不要再做熏鱼，真的很臭。
    而且不要再给她找什么靓仔。
    一只就够了。
    “可是大王！您怎么能为了一只龙，放弃整个后宫！有损大王您的威名！”
    蛇妖作为霓光麾下第一小弟，觉得很有必要忠言逆耳。
    夙息进来听到这话。
    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见他发火，一副不好惹的修罗象，其他小妖忙不迭地一哄而散。
    霓光刚要解释，她只要他一只龙。
    忽然想起早上的不愉快。
    她气哼哼，并不想轻易放过他，决定放他一个人在山洞里反省。
    霓光大摇大摆，准备出去散步数星星。
    他却在这时候叫住她：“我可以变成人身了。”
    霓光顿住脚步。
    龙坐在兽皮毯上，眼神平静无波，细看之下方能捕捉到禁欲之下的一丝羞涩，他问：“想看吗？”
    ……他可真行。
    一句话，就让霓光瞬间走不动道。
    忍不住想象，小龙的人身是什么样子啊，好看还是丑，脑袋上长角吗？尾巴还在不在？
    啊啊啊不行了！
    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霓光沉思片刻。
    接着，她矜持地转过身，故作冷淡道：“你非要给我看，我也只有勉强……”
    身后已不见小龙。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容颜仙冷俊美的男人。
    他的眼眸是深黑色的，幽若深渊，足以令月光都黯然失色，让人想要窥探其中的隐秘。
    他掀起兽皮挡住身躯。
    然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偏偏露出一截劲瘦突兀的锁骨，遮不住勾人遐想的纹理线条……
    霓光看呆了。
    这样的美人是她可以拥有的吗！
    夙息薄唇微抿，看到小剑傻愣愣悬在空中，这反应让他十分满意。